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8、往事书92 苍穹之境 ...
-
“室女宫所有人都死在四重天，督军阁下擅自违抗神谕，妄图阻拦‘天降圣城’。阿撒兹勒、桑杨沙和安士白都在他的押送过程中逃脱，其剩余军队一样死于四重天的混战。泰瑞尔在降城法阵上燃尽了神力——”，加百列单膝跪在白玉阶下向神主递上军报，“幸好前天是尼格尔家小女儿的两千岁诞辰，诸位殿下都在耶路撒冷城中，才得以阻止泰瑞尔的极端行为。”
撒拉弗燃尽神力，灵魂冲破圣体，是能摧毁掉整座耶路撒冷城的。
“降城一事不能再继续……督军死在光魔法的中央祭坛上，混战洒下去的鲜血会使圣城不纯。水瓶宫已经清点完所有的死伤，战死者的名单和损失已经交给拉结尔殿下。”
“算了，降城一事暂时搁置。四重天西方的混战不宜向更多神族宣扬，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德墨尔将重新担任室女宫的主将，室女宫会重组。泰瑞尔的尸体安放到英灵堂了吗。”
“很抱歉，父神，督军阁下的圣体已毁，死者无法治愈，没有必要再送往英灵堂了。”
耶和华淡然的看了一眼加百列，抬手让他退了下去，“泰瑞尔违背神谕，其罪一死难当。当日从耶路撒冷城赶往西方旷野阻止泰瑞尔的人，在下一个安息日会得到封赏。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
===
“我就说父神也没多在意泰瑞尔”，加百列转头跟米迦勒说着，“我倒是说泰瑞尔算是死得其所——他诋毁路西法，又逼着阿撒兹勒他们叛逃，转眼就死在离故乡那么近的地方。”
米迦勒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加百列殿下，米迦勒殿下，我有一事相求”，温和沉静的嗓音，拉结尔正站在他们身侧，预言天使除了宣读律法和述政之外几乎不同他们说话。
“拉结尔殿下，什么事呢”，加百列看着他疑惑的眨了眨眼。
“请二位随我来预言秘境。”
朝会过后大圣堂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拉结尔直接走上了三级白玉阶，将预言之书放到御座的后侧。银蓝色的光芒从他手中浮现，光圈慢慢扩大成一扇门的形状，拉结尔立在门侧朝他们伸手，“请。”
加百列又看向米迦勒，看到火之天使深棕色的眼睛里一样的困惑。不过米迦勒并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走进了秘境。
“这是……”，四周都是转动的星辰，白色地砖在脚下无限延伸，八扇紧闭的木门环绕在外侧。密密层层的稿纸上画满了星图和冗长的算式，预言在诡异的符号上纷呈。这是预言秘境，传说上帝之眼俯视整个世界的地方。
星河在他们身侧流转，苍穹离的如此之近，仿佛伸手就能够到那些象征命运的星辰。没有风也没有阳光，一切都是神秘的。这是真正的至高之天，宇宙的本源之地。
“这是预言秘境，时间不会在此流动，过去，现在与未来都在这片天空之上”，拉结尔微笑着领他们往一扇木门走去，“米迦勒殿下，或许你会想见一位故人。”
“故人？”米迦勒深刻的板着一张脸，回忆不起任何有权进入预言秘境的故人。
木门被推动时发出吱呀响声，另一方的房间里居然是阳光笼罩，温暖如同午后的小院。棕发的座天使窝在沙发上看一本书，听到声音疑惑的抬起头来，那张平凡的面孔上浮现出比阳光更加温暖的笑容。
米迦勒在瞬间瞪大了眼睛，沉默了很久才颤动着嘴唇喃喃道，“老师……”
加百列同样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才想进门就被拉结尔握住了手腕，预言天使看着他摇头，“殿下还请随我来另一边，有更为重要的事。米迦勒殿下会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他跟着回到了秘境中央，白色地砖上铺满了若隐若现的古天语。
拉结尔蹲下身跪坐在地，将双手贴在地砖上。影像渐渐从地面上浮现，耶路撒冷城西面的荒原上布置着无数的军队，圣光翼的旗帜在猎猎西风中翻飞。
他在带领水瓶宫前往四重天清点伤亡的时候已经目睹了声势浩大的军队，甚至比黄道十二宫加起来更多，路西法的谋反已经势在必得。只是军阵隐藏在结界之下，误入其中的，即使是飞鸟也被毫不留情的斩杀，他能亲眼所见叛军的本营还活着出来，是因为路西法料定了他不会向任何人坦言副君的叛乱。
而这阴谋根本就在父神的眼皮底下。
加百列只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从第一纪元被关押到现在的座天使，暴露在父神眼皮底下的叛军，已经控制了耶路撒冷甚至大半个天堂的副君势力，死在魔法阵中心如同一个祭品的督军。更不用说还有逐渐衰败的生命之树，和圣殿之上的无极苍穹。
地面上的景象开始变化，血色迷雾背后的无垠红海苍凉壮阔，远处海浪拍击着巨石。被路西法用魔法阵传送下去的部分叛军在幼发拉底河两岸烧杀抢掠。埃及人巨大的法老墓屹立在沙漠上，与之相比，人类个体显得如此渺小。漆黑的夜幕降临，魔鬼在暗中露出血红色的眼睛，他仿佛能从那些人的惨叫声里嗅到血腥味。
一袭红裙的女子娇俏的笑着，美丽的脸庞在一瞬间就露出了野兽般的表情，她用獠牙撕开人类的喉咙，啜饮他们的鲜血。
然后又变成了第一狱，北森林浓重的雾气在镜湖边缘截断，黑色水面上立起比宫殿更高的白骨。湖心岛上有堕天使张开漆黑的羽翼飞过。
“四重天有三十五万的叛军，无垠红海还有五万。从大圣堂叛逃的人类始祖莉莉丝，像魔族一样从鲜血中获得力量，人类称呼她为猩红魔女，她已经是血族的女王，三万多的血族都是敌人。萨麦尔自堕天后占领了第一狱，镜湖周围盘踞着无数听命于他的堕天使，都是路西法的党羽。”
拉结尔将最后的影像停留在四重天那个金色的法阵上，“黄道十二宫的军队，室女宫已经葬送在四重天，剩下的并不到二十万。如今还在水晶天握有兵权的撒拉弗，除了副君殿下的党羽之外，已经不剩下多少，更有无数像您一样不会轻易出兵的人。”
加百列皱着眉头看向了拉结尔， “我信奉光明，但恕我无法心甘情愿得像督军一样死去。”
预言天使微笑着摇头，“这些事父神全部都知道。无论路西法有多少的军队和党羽，这次叛乱都不会成功。”
“难道父神要处死这所有的叛军，杀掉超过一半的神族吗？！”
“叛军只有路西法一人，父神放弃路西法了，但他依旧是所有神族的保护者”，拉结尔熄灭了地砖上的影像，抬头看向星辰密布的苍穹，满怀悲悯的说道，“光耀晨星继承了所有的光辉，却不能继续高悬于银河。”
“那这超过四十万的叛党究竟该如何，军队在四重天起兵，撒拉弗在水晶天兴风作浪，生命之树枯萎——父神凭借什么，保护这包括叛党在内的所有神族。”
拉结尔朝他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平举在胸前，“加百列殿下，请您释放水系大魔法，海之心。”
“什么……”，加百列眨了眨眼睛看着拉结尔，开始吟诵起海之心的咒文，神力汇集向他的掌心。虽然不是究极魔法，但海之心也足以摧毁掉这方秘境。而咒文结束的那一瞬间，四周依旧像深夜一般静谧，全然无事发生。他看着自己的掌心睁大了眼睛，神力从那里被抽离，汇集到了拉结尔的掌心。
拉结尔双手合十，熄灭了掌心的光芒，“我将守在秘境之中，只要我不死，没有人能攻破圣殿的大门。至高天易守难攻，路西法和他的部下定然会直接在水晶天起事，这场叛乱是不会成功的。”
“鲜血不应该泼上至高天，父神并不希望一场神族内部的战争。”
“可是……”，加百列同样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黄道十二宫罗列在上空，主星的轨迹在深蓝天幕上画出银白的光弧。晨星悬于北天。“我曾立誓永守神座，护卫光明，这个誓言永远都不会变的。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父神放弃了路西法，那在叛军的风波平息之后，路西法会如何呢。”
拉结尔又摇了摇头，“即使是父神，也无法控制星辰的走向，但他不愿大半神族卷入战火，鲜血泼洒上圣洁祭坛。不过我想，父神若不希望晨星堕落，路西法殿下或许会被永远囚于秘境。”
加百列淡蓝色的眼珠骤然紧缩了一下，“那么同为乱党的其他人……？”
“受利益驱使，受强权压迫，情有可原。父神不会将大半个水晶天都定罪，七重天幕的结界依旧需要人支撑，生命之树的复苏依旧需要人守护。沙利叶殿下，拉斐尔殿下，乌利尔殿下，也依旧是父神看中的御座天使。但混战之中，有的生死无法顾及，但有一件事父神让我务必转告你和米迦勒殿下。”
“我知道了……我还记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