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爱纳妾》水云田

19、意外（二）

　　这一天，戌末时分，薛萤草终于等来了水宛若的书信。

　　据护国公世子宠妾芍药称，世子并没有宋姓侍妾，不过世子赵氏夫人屋里却有个姓宋的丫头，叫嫣红，在世子前面额外有颜面。

　　说来这丫头近来总是勾着世子的魂儿。

　　世子在她屋里时，赵氏常派那嫣红引逗了世子爷去，却不叫他得手。世子心里痒痒得要命，反而欲罢不能。原由她也玩笑般问过世子方秉丰。方秉丰道那丫头在热孝里，每要成事，那嫣红便哭诉讨饶，总教他半途而废。

　　今日方秉丰在她屋里歇午觉时，嫣红披头散发闯进来，说自己哥哥宋齐被人打了。

　　方秉丰初时不太在意，胡乱安慰了嫣红几句，等听到打人的是何暹和薛思怀，霎时来了精神，穿好衣裳就去了外头，一直到酉正才回。芍药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句，方秉丰只说，要首先拿薛家开刀。

　　最后水宛若在信中提醒萤草，此事怕要闹大，最好还是找何暹商量一二。

　　莹草略一寻思便想明白，以何暹如今的声势，恐怕一时难以撼动，又或者方家还想拉拢何暹，不想做得太绝。不管怎样，避其锋芒，转而寻薛家的麻烦，都是上上策。

　　她们威武侯府如果对上一众言官御史，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只不过，打架斗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算皇上苛责她们薛家几句，又能如何呢？

　　当时何暹那一拳是重了些，宋齐掉了两颗牙，吐了两口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

　　莹草骤然一惊，急忙翻开信纸，在一堆小楷里找到了宋家的地址。多亏芍药细心，事无巨细都上报给了水宛若。

　　萤草招来锦袖，吩咐她马上赶去宋家，千万盯紧，不要让宋齐出了意外。

　　萤草在屋里来回徘徊，烛火摇曳，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窗绫上。如果她是方秉丰，要给薛家泼脏水，必要一击即中。那么狎妓，斗殴，行凶的罪名都嫌太轻，唯有杀人放火，才能

　　如果她是方秉丰，今夜便派人取宋齐性命，再留下些模糊的证据。今日莺红阁的事，自有证人，到时真假虚实搅在一处，叫人难以辩白。

　　而她爹是个倔脾气，冲动莽撞的性子，满朝尽知。只要指使两个人，挑拨激怒于他，不怕这罪名定不下来。

　　萤草暗暗心急，这回真要糟糕。就盼着锦袖赶去还来得及，那宋齐性命还在。

　　她来回踱了几趟，又坐在书桌边奋笔疾书。随便封口，交与惠然，吩咐她到门房，找个信得过的小厮，务必尽快将这封信送给顺丰茶馆的水姑娘。

　　惠然答应着，小跑出了屋子。不出一刻，锦袖竟然回来了，她急匆匆闯进来，带着一阵凉风。

　　萤草不由攥紧拳头，凝神望着气喘吁吁的锦袖，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锦袖顾不得行礼，急急道：“姑娘，何暹派人把宋家砸了，不但把宋齐的两条腿打断，还掳进了靖远侯府！”

　　萤草又惊又奇，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何大将军把宋家砸了！”

　　“你亲眼所见？”

　　“是，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人围着宋齐拳打脚踢。“锦袖的呼吸渐渐平稳，接着道：”我以为真如姑娘所料，护国公府暗中派了人冒充我们侯府。可是对方人多势众，我便在暗中观察，等待机会。“

　　“……好在看热闹的百姓甚多，万一他们构陷我们侯府，我也可出声反驳。可后来却听到他们大骂宋齐不张眼睛，得罪了何大将军，我便以为护国公府改了注意，又把矛头对准了何大将军。可那伙人确实没有取宋齐性命的意思，虽然声势吓人，却都避开要害。等他们拖走宋齐的时候，我偷偷尾随，眼看这帮人进了靖远侯府。”

　　萤草听了更加惊讶，这实在不像是何暹的做事风格。

　　何大将军出手很辣，又善于顺势而为。而今天这事，连莽撞都算不上，简直是愚蠢！

　　不过，这倒是间接解除了他们威武侯府的危机。

　　萤草久久不语，她想到一个可能，也许何暹这么做，却是是为了撇清他们薛家的罪责……

　　何暹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了，”锦袖又道：“他们走之前还把宋家的房子一把火烧了。且一路行去，不但不避讳行人，还一路叫骂。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到许多百姓议论，何大将军仗势欺人，持强凌弱！”

　　听到这话，莹草蓦然松了口气。

　　她都知道方家会利用这次的良机，何暹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一闹，粗看是把事情闹大了，细想之下，也断绝了此事进一步恶性发展的可能。

　　不但如此，他还准备了一把匕首，亲自交到对方手中。只不过这把匕首的杀伤力却是他自己说得算！

　　何暹走这步棋的目的，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薛萤草缓缓坐在圈椅当中。良久，她才回过神来，何暹这样一闹，不管原因为何，都算给她帮了大忙！

　　就算皇上怪罪下来，第一份罪责也是他何大将军的，她们威武侯府只能作从犯！只要加把劲儿，她爹虽然会发通脾气，可终究会答应认下这件事！

　　萤草拍拍衣服站起来，交代，“我去趟父亲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