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七公爵之血族》靖海

3、雪杉

　　雪杉年纪不大却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踏着坚定的脚步、稳健的节拍，进入恶名昭著的魔域森林。众人都选择结伴而行，而她拒绝了多人们的邀请，避开宽阔的大道独自沿着人迹罕至的小径进入森林。
　　“没错，就是这条路！”脚边不知名的小草发着微弱的光亮，不远处流动的溪水指引雪杉步入充满危险的森林深处。当她一路顺利的来到森林的核心地带，袅袅白雾不知不觉的布满了前进的道路，远处野兽们稀稀落落的号叫向这里逼近。
　　“来了！”雪杉冷静的停下脚步，爬上身边一棵茂盛的大树。
　　随着凄厉的号叫，一小群型貌丑陋腐烂不堪的尸体踉跄跑来，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接着她看到了地狱的影象，刚刚还彼此扶持的腐尸们突然自相残杀起来，他们彼此啃咬撕扯，倒下的渐渐不再号叫，静静的躺在那里，仅剩一两个耗尽了力气站在尸体中间。雾渐渐消散，稀薄的毒气中走来一名男子。站着的两名腐尸争相向他跑去，雪杉没有出声警告，她知道能够毫发无伤的来到这里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果然男子利落的挥剑，拦腰砍断向他冲过来的腐尸。喧闹的森林变得安静了，雪杉屏住呼吸，她觉得树下唯一的同类，好象比丑陋的腐尸更加危险。
　　“你还要在上面躲到什么时候？”男子毫无生气的声音让雪杉听得打了个冷战。
　　“没有危险的时候我就会下去。”雪杉不甘的回答。“至少要等森林中有毒的雾气驱散之后。”
　　“你知道这白雾有毒？”男子正是即将完全变成吸血鬼的瑞里。
　　“不受雾气影响的你却不知道有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雪杉缓缓的抽出锋利的配剑，借助跳下树俯冲的力量，狠狠的向瑞里劈过来。“邪恶的魔族，受死吧！”
　　瑞里不愧为勇武著称的战士，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硬接瑞里全力一击。两剑相交的火花照亮了生死相搏的二人，他们立刻震惊的分开。
　　“云杉在哪里，为什么你会有他的东西？”雪杉已经猜出了答案，却不愿意相信弟弟已死的真相。
　　瑞里颤抖的手握住胸前的银色十字架递到雪杉面前。“快走吧。”
　　“不可能！是谁杀了他？”
　　“滚！滚回去！”
　　“哎呀呀……怎么能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呢？如果这个不懂规矩的仆人说了什么，请你千万不要同他计较，卡森蒂诺大人欢迎所有到来的贵客，请随我来，公爵在城堡等候多时了。”鬼魅般出现的米琳娜阻止了意欲放人的瑞里。
　　……
　　高雅舒适的城堡里，卡森蒂诺坐在高高的玉座上。“令人疑惑的客人，不是魔法师的你怎么发现正确的道路？要知道从来没有人类能够如此迅速的到达我的城堡。”
　　雪杉没有直接回答。“我承认魔族拥有人类可望不可及的强大魔力，但你们并不是全能的神明，不可能控制一切。”
　　“补充一点，世界上没有神明。代表自然之力的太古精灵失去了踪影后，傲慢的魔族成为新的统治者取而代之。唯一鉴证了这一切的只有太古精灵的遗族，他们现在苟活在世界的角落里，没有一天忘记被我魔族驱赶的耻辱，窥视着重返故土、君临七大陆的机会。”
　　雪杉嘲弄的说：“‘傲慢’？你们魔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肆意玩弄人类的魔族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比起魔族我们人类的确弱小，但我们是生存的强者，我们彼此相互扶持，经过多少次分裂争执最终团结在一起。你栖息在这里多少年了，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一次次的进攻离你越来越近了么？你还陶醉在自己强大力量中的时候，我们拥有了数辈人积累的智慧，世代传承渊远流长。”
　　卡森蒂诺沉默了，诚如雪杉所说，强极一时的魔族走上了太古精灵覆灭的老路，即使知道原因也无力改变，这就是命运。
　　雪杉叫住走下玉座的卡森蒂诺。“等一下，告诉我这条项链的主人，我的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信你已经见识过林中奔跑的尸体，你寻问的人或许也在其中。”卡森蒂诺看了瑞里一眼，“不妨问问你身旁的人，他可是你要找的人的同伴。”
　　雪杉失去最后一丝希望，弟弟的遗物在同伴手上，他一定是遭到了不测。“你说什么！这就是所谓高傲的魔族所为？你们就是以此为傲？在我们的城市肆意烧杀，然后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透袭过往的人类？”
　　卡森蒂诺玩味的看着悲愤的雪杉，微笑着说出实情：“是谁看到我曾经现身人类的城市？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受到我王予以的惩罚，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离开过了。还有你以为我执意毁灭的地方，会留下能够散播谣言的生物么？亲爱的卡兰是如何对你们对人类说的？告诉你这些是对你的奖赏，能够来到我面前的人值得受到尊重。我可以保证你在城堡里的安全和行动的自由，不妨将此当作一次新颖的旅行，请慢慢享受。当然你想离开的话我不会阻止，只要你有足够的运气躲过我忠实的仆人们。”
　　留下目瞪口呆的雪杉，卡森蒂诺优雅的离开大厅。
　　追过来的米琳娜不解的问：“卡森蒂诺大人，为什么对人类做这么多解释？”
　　卡森蒂诺：“在这一百年内，绝大多数魔族销声匿迹，是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加速了魔法之力无法逆转的耗散已有一百年，即使我魔族拥有强大无匹的力量，也逃不过被历史淹没的命运。其实破解幻术的方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至此，魔法世纪结束了。脆弱的人类能否逐渐取代我族，成为七大陆新的统治者么？可爱的米琳娜，你可愿意陪我看到最后？”
　　……
　　雪杉选择离开，即使代价是死无全尸也要离开，她走出城堡的大门，回过身远远地与目送她离去的卡森蒂诺对视片刻：“或许闯入你的领地是人类贪婪的过错，但是我不会原谅你任意玩弄生命的做法，我还会回来。”
　　雪杉勇敢的投身阴森漆黑的森林，但是她并不孤独，一道矫健的身影跟随在她身后。明知道卡森蒂诺绝对的力量控制着黑暗森林的一切，没有人能够反抗他的意志，又是什么力量给了堕落的灵魂对抗黑暗的勇气？是她，毅然决然的背影唤醒了人类心灵深处对自由的憧憬，任何黑暗都无法阻挡的渴望，引领他走出禁锢的牢笼。
　　公爵阻止了举箭欲射的妖精，放二人离去。“他走不出去，还有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就会彻底变成我的仆人，魔域森林中的生命、黑暗中的血族只能与杀戮为伴，古老的诅咒注定了月光下的生物，永远见不到希望的曙光。走出我的领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出来吧。”雪杉停住脚步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沉声说，“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和我一起走好了。”
　　瑞里紧握胸前的十字架，“我，我就是和你的弟弟一起行动的同伴，后来失散了……”
　　“我明白，这不怪你。”
　　“可是我还……”
　　“我真的明白，我不想说原谅你的话，因为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的保护，我不可能顺利通过森林，谢谢你。”雪杉打断他，拉起瑞里的手微笑着说：“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待久了，人就会枯萎而死，和我一起离开好么？”
　　“好，我们走。”
　　是懦弱无法永久禁锢希望的脚步，死亡的恐怖也挡不住对光明的渴望，哪怕代价是形神俱灭。
　　当他们来到森林边缘的时候，明亮的阳光投射出斑驳树影，瑞里的动作渐渐迟缓，在雪杉的扶持下勉强走出森林。
　　此时瑞里坠入黑暗的身体承受不住光明的洗礼，追求自由的人，带着满足的笑容和淡淡的悔意，把生命的最后一刻沐浴在阳光之下。慢慢坐下，无限向往的抬起头，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