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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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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乱的起因,是有人趁着大家熟睡的时候,想要偷走剩下的水和食物独自占有。
因为极少的水与食物要提供给所有幸存者,没有人能吃饱肚子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为了自己一个人而做出破坏团体的私心,恐怕就是人最本初的劣根性了吧。
想要偷走水和食物的那个人被发现时,与发现他的人发生了争执,最后两人甚至大打出手。
我从熟睡中醒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的是安室阻止下争执的这一幕。沉死了三天的氛围突然有了躁动,不得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啊头好痛,那边好吵……
连续三天高强度的给所有人伤势检查和确保健康状况让我力不从心,最后当着安室的面直接因体力不支而倒下了。
身上盖着的是安室的外套,我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头晕得厉害,甚至在耳鸣。大概是之前被撞到头的缘故吧,毕竟没有外伤,在看CT之前,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判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你醒了?”
我闭眼凝神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安室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蹲下。他打量着我的脸,似乎在确认着我的状况。
“那边怎么了?有人偷食物?”我问道,从刚才躁动的谈话里,我或多或少听到了点内容。
“嗯,放心吧,我已经解决了。”安室轻松地应答了这个问题。
我眯眼看着安室的面孔,总觉得他的表情不对劲。我才想要再问他些什么,他却先我一步地开了口,像是刻意打断不让我说话一般地说道:“你呢?身体还好吗?女孩子的身体撑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了。”
“不要小看医生啊,我曾经连续二十五个小时待在手术室做手术。”
“可现在是超过七十二个小时了。”
的确,我体力不支了。如果不是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我恐怕早就瘫死过去了。
“所以,你好好休息吧,接下去交给我。”
安室的声音听起来可靠得要命,但是,是谁先把我拖出来的?说现场有医生什么的……
简直人在地上坐,锅从天上来……我倒也不是不愿意接下这个担子,只是安室现在的模样难以令人放心。
在安室转身离开之前,我抓住了他的衣角,用着最后剩下的所有力气,把他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他应该是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猝不及防地被我扯倒在地。
“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微微讶异。
“你闭嘴。”
我强硬地打断了安室仍旧若无其事的调侃,这一扯花了我太多的体力导致我有些气喘,更糟糕的是在把他压在地上之后,手臂突然脱了力一软,我没能好好撑住身体而直接倒在了他的胸口。
耳里传进的是安室胸腔里的震动声,果然有些不对劲。没有听诊器的缘故,我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
“喂喂……这种情况下投怀送抱不好吧,成濑医生。”
“你给我闭嘴。”
我再一次打断了安室,不容分说地就伸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接着,那双掌心微微粗糙的大手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止我继续下去。
“这样真的不好吧?”
“我是医生,我有权利检查病人的身体状况。”
我非常严肃地说着。
安室说话的气息明显不如之前了,绝对是因为体力的消耗而暴露了他之前自己掩藏的问题。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仔细检查了所有人的伤势,唯独他不包括在内。
“我没事,你是医生,难道看不出来吗?”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我才要检查。”
“等从这里出去以后,让你好好检——查——总可以了吧?”
他拖长了检查这个词的发音,我这才意识到他所说的检♂查是什么。
“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安室还是阻止了我要给他检查身体的动作,他的手很大,只用了一只手,就把我的两只手腕钳制得牢固。
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撑起了身体后,直接把我压紧怀里抱了起来。最后,把我轻放在了最初我靠下休息的位置。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浪费体力了。你不是还要活着出去,然后去东都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报道的么?”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往装着调职函的口袋摸去。我把调职函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折叠的方向和我之前随便乱揉出来的不一样。
看样子,他是看过了的。
“乖乖听话,成濑。”
说完,他捡起了地上的外套,随意地拍了拍灰尘,就给自己穿上了。
我愣住了,最后那句话熟悉的腔调再度让我将安室和阿零重叠。
看着安室离去的背影,我有些怔然。
事故后的第七天。
出现了第一个死者,正是那位腹部大出血的那位。因为伤势过重,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而身亡。
事实上在两天之前,我们就耗尽了所有的水和食物。为了尽可能地保存体力,所有人近乎都躺在原地没动。只有我和安室,有时会起来,检查一下大家的状况。
死亡的出现无疑是现在这样状况的雪上加霜,绝望的气息一瞬间在整个空间弥漫散开,恐惧的情绪瞬间漫上了所有人的脸庞。
人都会惧怕死亡,就算再坚强再勇敢,在直面死亡的那一瞬间,都是最脆弱的存在。
生命真是最难以挽回的东西了。
“我们还有救吗?”
有人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吐气般地作出发问。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还有救吗?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黑暗里躺了几天。我大概是发烧了吧,浑身都在发冷。耳鸣得耳边全是非常刺耳的锐声,想也知道一定是脑袋被撞的那下真的很严重。
安室靠在我的身边,似乎也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做其他事情。
有时候,我会听到已经满是疲惫的清朗声线成濑医生成濑医生地喊着我,那是他以此来确认我是否失去意识。我抓住了他的手,用轻握的方式来告诉他我还清醒着。
饥饿和缺水让我的状况越来越糟糕,现如今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绝望,真的绝望了。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灾难自己会亲身经历,太可怕了。
我又想起了许多年前,我还在与阿零交往的事。
圣诞大雪,天空树的观光电梯出了故障,一行人被留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脚底悬空在几百公尺之上。
阿零和我说,如果某一天,我和他都陷入了可能下一秒就会死亡的绝境里……
那时候的我直接打断了他这个听起来矫情无比的开头,直接说不可能。当然,我的这句不可能并没有终结阿零的话,他拍着我的头,继续问我那种时候是不是会害怕。
这不是废话吗!不过我才不会承认自己的确在害怕。
他看着我别扭的样子笑了,他说,如果我害怕,他一定会抱着我。
我想,现在的状况,就是那个时候阿零说过的那种,下一秒就可能死亡的绝境了吧?
所以说啊,我当时说什么不可能啊。简直就是自己在给自己立flag,还是一个时隔这么多年的flag。真的要死了啊……
如果某一天我和他都陷入死亡的绝境里,就像现在这样的……嗯……我害怕了,害怕得要命,的确很想缩在他的怀里。可是我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在很多年前,阿零就已经消失了。
啊啊我果然不喜欢回忆起这段往事。那个家伙,如果再让我遇到他,我一定饶不了他!
想哭了,却没力气哭。
像是被听见了心声一般,黑暗里身体被人搂紧,像是要给我传递力量一般地将我紧紧抱住。这个怀抱的气息有些熟悉,此刻已经意识模糊的我将那些与阿零的回忆和现实混淆在了一起。
“阿零。”
虚弱细碎的发音还是把他的名字完整地吐了出来。
“阿零……”
我近乎无意识地呼唤着这个名字,恍惚的意识里好像浮现了阿零的模样。他还穿着国中时候的制服,那个样子在现在的我看来……哈,真是青涩得要命。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在想着他的轮廓时失去了意识,只知道直至最后,那个怀抱都不曾松开地拢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