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天》二十九楼

22、22 交易

　　22 　交易

　　可又一想，自己出阁的年岁也还没到啊！
　　总不能压寨夫人是个幼女吧？

　　再说了，那山贼应该也没有见过她的啊！

　　这边冯俏思绪万千，对面冯和却是心力焦虑，看女儿沉默不语，他深深自责，“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已经回了一次，但他们坚持非要你一人，唉，你娘去世的早……”

　　冯俏立马打断她爹的话茬，只要一听到冯和开始说“你娘去世的早”，这样的开语篇，后面的内容她都快背诵得出来了，而且他会絮絮叨叨个没完。

　　所以有时候冯俏十分理解，只要父亲给继母赵氏做思想指导工作性的谈话以后，赵氏都会低眉顺眼几天。

　　因为她父亲冯和作为一个教书先生确实有能嚼上三天三夜的本事。

　　“爹，去就去，没什么，我不怕。”冯俏说到。

　　冯和一愣。
　　“爹，你想啊，按你说的，他们和咱们钱粮交易都快十年了，可见他们需要稳定的粮食来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咱们冯家，把他粮路搞断了。”

　　冯和又是一愣，心中暗惊，冯俏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快看出事情的关键。
　　他一想倒还真觉得她分析得十分有理，本来沉甸甸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那什么时候出发，我好准备准备。”
　　“明天晚上出发，白天装好车，戌时入亥时就出发，差不多亥时过完就能回家了。”
　　冯俏点点头，“还有哪些人去？”
　　“就咱们家那几个经常赶车的，这次福叔会赶头车陪着你。”
　　“好。”
　　冯和看看女儿，有些欲言又止的离开。
　　“爹。”
　　冯俏喊住他，他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她。
　　冯俏巧笑嫣然，“爹，别担心，一准没事的。”

　　其实冯和走后冯俏一直在想着和大阴山山贼钱粮交易的事。

　　一来她对这大阴山的山贼实在是无比的好奇，每年三百两现银换三千担粮食，从不扰民滋事，反而无形中保护冯家堡不受金城权势恶霸的欺辱。这叫她怎么能不好奇。

　　二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冯家男性去交易，但今年忽然这么强硬的具体的要求她这个人来交接，她实在想不通。

　　她反反复复想这两年自己和大阴山山贼到底哪里有联系了！
　　想开想去也想不出来。
　　若是非要想，唯一的联系恐怕就是前些年跟着她的侄儿冯雄上了大阴山侧腰打猎。
　　这应该算是她和大阴山山贼最近的联系了吧！

　　关键是打猎了那么多次他们也没碰到山贼啊。
　　除了野鸡兔子，野猪啥的，半个人影也没有啊！

　　想起往事她不由的又想起冯雄来。
　　说是她侄儿，却是比她大了十多岁，但论冯家堡冯姓备份他还就得管她叫一声二姑姑。
　　所以当这个冯雄几年前带着一个几岁的儿子回到冯家堡，跪在地上唤她二姑姑的时候她也有些想笑了。

　　只是前两年这个冯雄老婆去世了，他便应了老婆的心愿带着儿子送老婆的骨灰回北方安葬。
　　这一去便两年没见过他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儿。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热气渐渐消散，蚊子成球的围在人的腿边。

　　冯俏无声的笑了笑，本来是想和山贼钱粮交易的事，怎么想这么远了。
　　正想离去，前面忽然婷婷袅袅一人行来，是大姐冯艳。

　　“大姐今儿不绣花了？”
　　她一向是喜欢关在屋子里绣花的，就是在这庄子上秋收犒赏时节她也是针线不离手的。
　　佃户家的婆娘一提起冯家大姑娘谁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她贤良淑德。

　　冯艳神情十分随意，“唉，天天闷着绣花我也是累了，过来走走。”
　　她挨着冯俏旁边的草垛也坐了下来，装若无意的说到，“再说送给苏大哥的香囊也做好了，送了出去，苏大哥挺喜欢的，我也可以歇一段时间了。”

　　冯俏眨眨眼，“大姐可真有心，什么时候也绣个香囊送我们这些妹妹们啊！”

　　冯艳侧颜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在她眼里找出点儿什么来。

　　“大姐看什么？”
　　冯艳牵动唇角，慢慢说到，“都说二妹妹是咱们冯家堡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二妹妹凭着你这副花容月貌将来嫁个什么样的大家公子都是可以的。”

　　冯俏脸上带笑，眼神却冷然，“大姐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冯艳讪笑到，“没什么，我就是想点醒二妹妹，同说三叔有意过继了二妹妹去，那二妹妹岂不是要去金城当个官家小姐了，日后姻缘前程自是不可限量……”

　　冯俏本来心里装着明日去和大阴山山贼交易的事，正烦着，听她这拐弯抹角的话心下便一百个不耐烦，站起身瞥了她个冷眼，“你不就是惦记上了苏家吗？若这么上杆子的想嫁过去，就去和苏家提啊，跑来我这里说这些酸溜溜的话干什么？”

　　冯艳听了脸色煞白，恼羞成怒，指着冯俏就到，“果真是一副臭德行，说不了三句好话，白瞎了你这一副好皮肉相……”

　　冯俏也恼了，“我就这德行，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骂，你怎么的？我可没你装的那一副贤良淑德样儿，装给谁看啊！”

　　冯艳气的要命，张嘴就要骂，冯俏早已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徒留她在那里气的跺脚。

　　转角那边，冯嫣看着冯俏笑得贼兮兮的，“二姐，也就你能把大姐气成那样儿。”
　　冯俏摆摆手，“谁叫她先招惹我的。说七说八的，不就那点儿心思。”

　　“二姐，我刚刚听大姐说她送香囊给苏大哥了，苏大哥还很喜欢，夸她贤惠呢！”
　　冯嫣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冯俏。
　　“由她去。”
　　“二姐，那你不担心吗？听说苏家和咱们家议亲了，但还没定是和谁呢！”冯嫣皱巴着小脸说到。
　　冯俏伸指点在她额头上，“小小年纪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些个事儿的。”
　　冯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不也是担心苏大哥被她抢走了嘛！”

　　她定定神，抱着手臂，埋头在膝盖上，侧脸看着冯嫣说到，“嫣儿，你记住了，姻缘这东西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冯嫣有些忧伤的靠在她肩膀上说到，“可我就想强求一把，我就是喜欢牛大哥。”

　　冯俏叹着气摇摇头，这就是犟牛一头，好在继母赵氏已有所察觉，每天将冯嫣看得牢牢的，觉不允许她和那牛大壮再有何接触的。

　　送粮的那晚，戌时快过的时候，冯和便来接冯俏，一看她穿着一身男式的灰色粗布短装，烛火下衬得唇红齿白，英姿飒爽。

　　“怎么穿这样？”冯和皱眉问到。

　　冯俏调皮一笑，“这样才像是去干那事儿的！怎么样，精神波？”
　　冯和压住心中的焦虑，无奈苦笑。

　　三千担粮食装上车，足足五六架牛车，赶车的是黑娃一家，最前面一辆车是管家福叔。

　　冯俏坐过去一招手，一本正经的说到，“出发！”

　　虽然冯家和山贼钱粮交易的事儿不算是秘密，但也不能摆明面儿上，所以除了这几个人，庄子上悄无声息，该睡觉的睡觉，该值夜的值夜，一切都如往常那般平静。

　　冯俏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邻近中秋，月亮银盘一样悬在头顶。

　　虽然略显蜿蜒，其实也就一条直路，一直通往大阴山侧腰。
　　牛车夜行本就缓慢，亥时快要过完的时候，才隐隐看到前面山脚下有些火把的亮光。
　　“二小姐，二小姐”。
　　福叔推推她，冯俏这才惊醒，揉着惺忪睡眼问到，“福叔，到了么？山贼在哪儿呢？”

　　“这里！”
　　忽然一个极其洪亮的响声，一听就是个健壮威武的男人。
　　随着声响，顿时几条火把亮起，前面一排都是黑衣劲装蒙面的汉子，黑压压一片。

　　冯俏说不上是惊慌还是兴奋，顿时睡意全无，一句话脱口而出，“刀疤山大王！”

　　刚刚出声的领头汉子往前站出一步，即使蒙面，跳动的火苗下，依旧看得到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面巾里去的刀疤。
　　正是冯家堡流传故事最多的人物，大阴山山贼头子刀疤山大王。

　　冯俏双目紧紧盯着他。
　　刀疤脸汉子也双目迥然的看着她，忽然一挥手，“验粮。”

　　立刻，他身后走出十来个汉子十分利索的上前，戳破粮袋检验粮食。

　　验粮完毕，刀疤汉子点头示意，立即有人拎了个沉甸甸的布包丢了过来，正中福叔的座位上。

　　福叔打开布包一看，亮晃晃的银元宝，正好三十个。
　　福叔抱在手里都快要压弯了腰。

　　刚刚验粮的汉子十分麻利的卸车，一人一袋粮十分轻松的就扛在肩上，另一手还打着火把，脚步稳健轻盈的就往山里走去。

　　看着已经空了的牛车，冯俏笑了笑，“刀疤山大王果然是个有信誉的人，今日幸会了，有缘再聚。”

　　说着她装着镇定自若的模样拱手行告别礼。
　　正想离去，那人喝到，“二小姐慢着。”

　　冯俏心中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都回去，二小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