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春天》二十九楼

10、10 落水

　　10 落水

　　显然，男孩子那边的喧哗声早已惊动另一边的姑娘们。

　　冯艳指着大叫道，“睿哥儿。”
　　冯俏冯青她们眼睁睁看着牛驮着冯睿往水塘冲，牛背上睿哥儿想下又不敢下，整个人附身在牛背上，扭着脖子往后喊，那喊声已带哭腔，“五姐……”

　　冯青见弟弟哭了更着急，拼了命的就往前跑。
　　冯俏和冯嫣紧随其后。

　　冯青毕竟人小，姑娘家家的又穿着裙子，跑了一段距离就摔倒了，眼睁睁看着那牛驮着睿哥儿已经下水塘了。

　　冯俏和冯嫣跑到水塘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牛这会儿已经走向水塘中央了。
　　“二姐，怎么办？”冯嫣焦急到，“咱们喊人吧！”
　　“来不及了，你站在这里别动。”

　　冯俏再不犹豫，解了裙摆系在腰上，往水里一跳。
　　“二姐。”冯嫣惊的一喊。

　　冯俏这才是来这个世界第一次游泳，尽管身体并不是原来的身体，好在技巧在心里，几下子就找到了前世游泳的感觉。

　　牛大半个身子已经浸在了水里，牛背上睿哥儿眼看着就要贴到水了，吓得哇哇大哭。

　　冯俏很快便游向了牛身边，刚刚拉住了睿哥儿，那睿哥儿像遇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冯俏的手，可怜兮兮的喊到，“二姐。”

　　“别怕，抓着我的手，学我的样子慢慢划。”

　　冯俏就这么带着他慢慢往岸上划动，好几下，睿哥儿划不动，拖得她下沉呛水了的。

　　快到岸边的时候，大人们已经赶了过来。

　　大太太刘氏搂了睿哥儿在怀里哭了起来，她刚一听说就疯了似得往这边跑，这会儿还惊魂未定的嚎啕大哭。

　　本来大家的焦点都在他们母子身上，忽然冯艳说到，“二妹妹竟然还会泅水！”

　　于是大家注意力更多就集中在水里起身的冯俏，已是快长开的年岁，全身湿漉漉的贴着衣服，本来夏天衣裙单薄，如此光亮的月光下，身躯纤巧，优美弧线起伏暴露无疑。

　　冯嫣傻乎乎的说到，“是啊，二姐好厉害啊！”

　　冯俏搂了肩膀正准备离开，一件大衫包住了她，抬眼一看，此人并不陌生，月光下浓眉淡眼，相貌堂堂，正是苏家公子苏白。

　　冯俏正准备说话，扫眼人群中竟然有苏家老爷的身影，此刻正沉吟着目光看向她。
　　冯俏赶紧在苏白的围护下匆忙离开。

　　二房赵氏和小儿子挤一块杉木床板睡觉，白天累得腰酸背痛，晚上孩子又要吃奶折腾的，左右还有蚊子，不免心烦意乱。

　　冯俏和冯嫣这会儿才进屋，赵氏看到冯俏那头脸都是湿漉漉的，脚下还在滴水，睁大了眼珠子叫到，“天啊，你这是疯了心吧……”

　　冯俏也不解释，径直去耳房换衣服，冯嫣说到，“二姐可厉害了，刚刚救了睿哥儿。”
　　赵氏本来就觉得平日里冯嫣总是把她这个亲娘没当回事，反而对冯俏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推崇得巴巴儿的，盯着眼前冯嫣一副崇拜的样子，赵氏没好气的到，“就她能耐，那么多人要她一个大姑娘的下水，以后还怎么嫁人的。”

　　这是也赵氏的口头禅了，在她的意识里，一个女子的一生就是为了嫁人生子而活的，是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个大姑娘家的，全身这样湿透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好摸样好身段吗……”
　　“娘，” 冯嫣也有些着急了，真不知道她二姐救人了她娘不表扬怎么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赵氏见女儿对自己也表现出愤懑，心中更觉得委屈，“怎么都嫌我说的不对吗？你也不想想，她一个快出阁的姑娘身上湿淋淋的跑回来，院子里那么多男人的，她能得个什么好啊！”

　　冯俏在里间听得分明，但除了换衣服淅淅沥沥的声音，什么话也没有。

　　赵氏压低了声音说到，“嫣儿，我是怕她连累你，到时候都找不到个好人家，看你怎么办！”
　　冯嫣有些生气的说到，“娘，你怎么净说这些胡话，二姐才不会连累我，二姐对我可好了。”
　　赵氏恼羞成怒，“我是你亲娘，我还成恶人了。”
　　见赵氏生气了，冯嫣又赶紧服软，“娘，你想想，要是智哥儿落水了二姐若是不救……”
　　她话还没说完，赵氏狠狠呸了一声，打了她一把，“你个乌鸦嘴，说什么呢！”

　　冯嫣挨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娘。

　　赵氏苦口婆心的絮絮叨叨，“那能一样吗，智哥儿可是你的亲弟弟……”

　　冯俏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赵氏还在那里叽叽歪歪，要是放在平日冯俏也知道她也是为自己名节好，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看着赵氏生厌，横着眼说了句，“你意思是我应该让睿哥儿淹死？”

　　赵氏一愣，哑口无言，片刻过后，指着冯俏说到，“我可没这么说，你可别血口喷人。”说着看看门外，对于大房她还心有忌惮。

　　冯俏冷哼了一声，“那就闭嘴！”

　　正好刘氏王氏冯氏她们进门，赵氏脸上挂不住，火气更压不住了，跳了起来，“你和我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就算不是你亲娘也是你继母，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冯智被惊醒哇哇大哭。

　　几个妯娌连忙劝架，赵氏冷静下来又怕冯俏向刘氏乱说话告状，说了句软话，“我这是看在嫣儿的份上和你说句劝诫的话，女儿家家的还是多为自己日后打算打算的好。”

　　冯俏不耐烦的瞅了一眼赵氏，心下也知晓她这话其实也没错，可她就是对赵氏亲近不起来，说话连带着也没了好气。

　　她想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吧，无所谓对错好坏，只有喜欢偏颇。

　　冯俏自是不会在刘氏面前多嘴赵氏说她不该就睿哥儿的话。

　　当夜黑娃就被他爹娘狠狠揍了一顿，冯青也被刘氏责骂了，怪她没好好看着弟弟。
　　第二天冯强和刘氏当着老太爷老太太全家人的面感谢了冯俏。
　　冯嫣瞟了一眼她娘，看赵氏有些讪然，她抿嘴偷笑。

　　“没什么，自家弟弟出事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救。”冯俏轻描淡写。
　　老太爷老太太点点头。

　　冯艳忽然说到，“大家是不知道，二妹妹泅水可厉害了，从水里起来的时候大家可都看见了，气儿都没喘一下。”
　　老太太呵斥到，“多嘴。”
　　冯艳还要说些什么可一转头看到老太太有些嫌弃的看着她娘王氏，再不敢多说一句。

　　一吃过早饭，苏白就带着整筐的果子过来了。

　　冯艳上前含羞带怯的问到，“苏大哥，近日可好。”
　　“好，挺好。”
　　他说这话眼睛却是看着冯俏的，“冯二姑娘今日身子可好。”
　　冯俏嘻嘻一笑，“挺好的，能吃能睡。”说着她就走了出去，苏白连忙也跟着出了屋子，见她准备收拢稻场上的稻草一把拉住她，“俏儿，你歇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没人的时候苏白依旧像幼时那样呼她的小名儿，却不知冯艳站在屋檐下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苏大哥，你要说什么？我一边干活你一边说。”
　　“你歇一会儿，这些活儿自有人做的。”
　　冯俏被他拉住袖子，只得坐在草垛边儿，苏白皱皱眉，“你，”想了想去旁边端了把小凳子过来给她，“坐这上面。”

　　冯俏无所谓的起身，拍拍屁股就坐下了，看着苏白，等着他说话。

　　金色的阳光照在冯俏白皙的面容上，脸庞细小的绒毛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一双眼眸如晨间青草露珠一样晶莹剔透，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苏白唇角抿动，忽然就觉得此刻的自己只想静静看着眼前人，什么都不应该说。

　　沉默三秒之后，苏白终是开了口。
　　“昨晚那么多人为什么跳进水里救人的是你？”
　　“我跳进水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赶来啊！”冯俏不以为然的说到。
　　苏白沉沉声又问到，“那你怎么不等等，他们一会儿就赶过来了啊！”
　　冯俏嗤笑了一声，“等他们赶过来？等什么时候？”

　　苏白有些急了，“那你也不应该一个姑娘家的跳到水里去啊，爬起来的时候被那么多人看到。”
　　冯俏冷哼了一声，“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睿哥儿淹死吗？”
　　苏白不语。
　　“那是水牛！最喜欢在水里打滚儿！要不是我赶去及时，下一刻那水牛在水里打个滚儿，那睿哥儿可就要被压到水底了，就是不淹死也得断胳膊断腿儿的！”

　　再一想到昨晚赵氏的反应，冯俏忽然觉得好没意思，没好气的说到，“我管不了那么多，和我弟弟的命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着冯俏站起身离开，撇下身后的苏白，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苏白呆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一转头忽然发现冯艳不知何时竟在自己身边，他连忙退了一步，十分有礼的道，“冯大姑娘。”
　　冯艳嫣然巧笑，“苏大哥，你陪我去摘些菜吧！”
　　苏白正犹豫着该如何推辞，她又说到，“二妹妹最喜欢吃四季豆了，我们去摘些中午烧五花肉吃。”
　　苏白终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