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地球人抚养手札》糕米果

68、小提琴之王（十二）

　　夏夜凉风吹拂，S市星辉剧院灯火通明，衣着正式的男士和女士们陆陆续续进场，不乏有互相认识的人停下来低声攀谈。

　　“天啊，我居然看到了那么多往常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音乐家，才知道音乐会的票一开始售卖，十分钟就抢空了。”
　　“S市交响乐团的演奏可圈可点，说实在的有些中规中矩，亮点不足，没道理会吸引这么多名人吧？”
　　“你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吗？路德希林大师来了！”
　　……
　　“听说路德希林大师今晚会来听音乐会，大师几年不出山，林培川用什么手段将他请来C国？”
　　“今年小提琴联赛定在C国举行，国内最大的剧院就是星辉剧院，大概率会选定这里作为赛场，S市交响乐团又是S市名气最大的，大师应该是顺便过来做指导……”
　　“刚才好像看到了亚瑟·唐……”
　　“开什么玩笑？路德希林大师会来还情有可原，那位先生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入场的观众纷纷落座，路德希林大师坐在前排，身旁的位置是空的，不少人期待着演出结束就上前去交谈。但是没等演出开始，已经有人得知今晚的小提琴首席忽然受伤，临时换人了。
　　消息一经传出，人群中便蔓延开窃窃私语。圣弗朗·约翰的大部分曲目都不是炫技的曲子，但是情感充沛，浪漫而绮丽，要拉好它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压轴的《回忆》是其巅峰之作，更是技术和感情的完美融合。
　　首席受伤离场，也许乐团能找到人来救场，最差的情况就是取消演奏会了。但是找人救场哪里那么容易？如果比李奚山的水平差，乐迷们可不会答应，S市交响乐团得小心砸了自己的招牌。

　　临近开场，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迈着沉稳雷厉的步伐走到大师身旁，一看清他的面貌，剧场内发生了小骚动。
　　有人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看向门票和音乐会曲目单，这真的只是一场小小的演出？怎么炸出了两位大神？

　　路德希林身边留的位置是给自己的助手的，现在却被某人鸠占鹊巢。“你的包厢呢？安迪去哪了？”
　　“我把包厢让给她了。”唐先生自然地理了理袖口，稳稳坐在座位上。这里离舞台最近，他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小玫瑰动情的表演。
　　“亚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机器人，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你感性的一面。”路德希林微微笑了下，“你现在像个抢着要糖的孩子。”
　　唐先生微微一笑，他是抢着要糖，还要这颗甜到心底的糖在他怀中融化。

　　场中的灯缓缓暗下去，乐手们上场了，其中一身黑色礼服的少年坐在指挥左手侧，那是小提琴首席的位置。
　　同场中普遍中年的乐手相比，这少年实在太过年轻，更何况他生得样貌俊美，坐得还是号称乐团副手的座位，观众们本来就在翘首等待着换上的首席，看到一个少年，皆感讶然。

　　虽然李奚山受伤了不能上台，但换人也要换得有水平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拉上一个年轻人上来顶替？
　　相比普通观众，一些资深的观众、乐评人以及音乐人认出了少年的身份，更是惊讶万分。那是两年前身陷抄袭丑闻的路见深，堕落的“昨日之星”，林培川怎么敢贸然让一个名声狼藉的少年登台演奏？毫无疑问，S市交响乐团的名声将断送在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手里。
　　C国顶尖古典刊物《古典时代》的王牌记者薛怀惊喜得快坐不稳了，他是追随路德希林而来，却在一场平凡的演奏会上被迭出的状况打乱了原本的底稿，躺着就有人送新闻。他有预感，今晚的演奏会绝对别开生面，林培川生性谨慎，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冒险的一面，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胆量？

　　台上的指挥面朝观众微微鞠了一躬，无视台下观众不满的骚动。他沁出汗水的手心握着指挥棒，内心却没有惶恐不安，恰恰相反，他冷静沉着，保持着一贯的严谨。
　　后台的一场私下的谈话让他滋味难言，他看向左手侧抬头看向他的少年，那孩子抬着头看他，目光清澈澄明。
　　——请您帮帮我。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没有抄袭。
　　他不是一个冒进人，但为了这个饱受人们误解和侮辱的孩子，他选择同命运斗一斗。
　　林培川宽和微笑，朝他点了点头，缓缓抬起了手。

　　这是一场音乐盛宴，来之前没有多少观众是带着期待的，只是一场寻常的乐团表演，哪里会有什么惊喜？
　　初夏的剧院厅内，空调吹着凉丝丝的风，但现场的气氛热烈而狂热。长达2个小时的音乐演奏，仿佛历尽圣弗朗·约翰的一生。他早期的张扬和青涩，音乐绮丽却不庸俗，情感真挚，每一个音都久经润色，细细咀嚼，及至中年，音乐变得沉稳内敛，感情经由岁月沉淀，不见淡薄，更为深邃，音乐的张力在急与缓的强烈冲突中，迟疑着、沉思着、升华着。
　　老来年岁无多，落得孑然一身，他的爱人离他远去，再也追寻不到，他在梦中握不住爱人的衣角，醒来手中一片空落，满腔悲怆尽都付诸音乐，在《回忆》声中将一生执着的爱，泣血于歌。
　　孤独也是爱情。
　　十年写就一支曲，没有哪一个音符，不是从心尖上剜出来，它们浸染在心头血中，至哀至美，摇曳在破碎的时光里。

　　当音乐落下，隐约的哭泣不时从角落中传来，乐手们起身致谢，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疯狂地喊着“bravo”挽留他们，雷鸣的掌声和吼声几乎要将星辉剧院的屋顶掀翻。
　　台上的乐手更为震惊，他们清楚今晚的演出完全没有预演，不可否认，整场音乐会的节奏都在少年和林指挥默契的配合中完成了，而且前所未有的完美，他们甚至不舍得放下手中的乐器。
　　林培川眼中含着热泪，找到一个知音究竟有多难，他从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一场状况百出的音乐会中，遇到一个年少的男孩，意外地与他心灵相通。
　　乐手们再三致谢，观众唯恐他们跑了，“bravo”喊得快嘶哑了。林培川走下指挥台，同林野简单交谈两句，又再度走到指挥台上。

　　看到指挥重新上台返场表演，观众的呼声终于渐渐变弱。
　　林培川朝林野的方向抬了抬手，林野起身走到舞台最前方，小提琴搭在颈间，微微阖上眼。
　　寂静的音乐厅里，林培川的指挥棒轻轻一点，舒缓如流水的钢琴声慢慢流淌。
　　前奏刚奏响，有人当即变了脸色，
　　作为古典音乐刊物资深撰稿人，薛怀听过无数古典音乐，本人也是学过音乐的，更是权威乐评人，对古典乐极为熟悉。
　　音乐一响，他就知道——这是《朝圣》，两年前路见深被告抄袭的曲目。
　　这个少年哪来的勇气？他本可以靠着今晚的演奏小小翻身一把，怎么突然犯蠢，又将自己打进地狱？
　　薛怀难掩遗憾，他无法否认刚才的表演精彩绝伦，以至于他对一个有抄袭历史的人抱有好感。但，到此为止了，幸亏这首曲子让他清醒过来。

　　《朝圣》是一支协奏曲，第一乐章是快板，流水般的钢琴缓缓引入温暖而悱恻的小提琴，渐渐伴随木管、竖琴、长笛的乐声，曲调温暖明快，像回暖的春日大地。第二乐章主要为小提琴和钢琴合奏，抒情忧郁，借由咏唱一般的缓慢曲调谱写神性，到第三乐章，所有乐器出动，音乐磅礴急进，像朝圣者对光明的渴求。
　　整首曲子并不炫技，带着圣洁的优雅和普世的悲悯，路见深以技巧见长，感情欠缺，当他说曲子是自己所作，说服力显得不足。

　　薛怀可以断言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写不出《朝圣》，也拉不出《朝圣》。以他的稚龄，真能拉出开头长达11拍的长音？要知道《朝圣》在全球各地受到喜爱，但真正敢在音乐会上演奏的除了各位大家，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开头就是罕见的11拍长音，一旦拉砸，全曲都不用再继续了，光是这个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小提琴演奏家望而却步。
　　薛怀叹气，但还没来得及摇头，忽然一阵啪啪打脸，贼疼。他难以置信地仰着头，眼中是悠然立在灯光中的俊俏少年，在快速变化的揉音中，丝绒质感的音乐像春天里一阵温柔悱恻的长风，哪怕是最为人称道的克瑞斯版本的《朝圣》也不能同这相比！
　　他惊得坐不稳，脸色是惊喜，是激动，压抑不住的澎湃心绪全都涌上他的面部。即使没有观察身旁的其他观众，他也知道到场的那些在音乐界举足轻重的音乐家们同样被这场饕餮盛宴摄住心魂。

　　这才是《朝圣》，贯彻音乐的小提琴就是一道神光，吸引钢琴、竖琴、长笛、单簧管飞蛾扑火，追随神迹，直到最后，神光在剧烈颤动的乐声中爆裂，归于沉寂时，小提琴在一片虚无与黑暗中，带着星点光芒，从寂黑里旋转、闪烁，化为一道光，而后，光明遍布人间。
　　剧场里久久的死寂，不知是哪里传来一声压抑激动的啜泣，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潮水般疯狂的掌声席卷住灯光下的少年，有人在欢笑，有人在高呼，有人在哭喊。
　　到处都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bravo”被喊破了天，但是加演返场快半小时了，再继续恐怕今晚都不能结束。
　　林野微微喘着气，面颊红润，温润如美玉，他朝台下走去，刚迈出几步，台下有人朝他扔了东西，他下意识一接，竟然是一只小熊玩偶。他愣愣地往台下看去，一名女士热烈地朝他挥舞着双手，林野不由轻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赧然和宠溺，引来更疯狂的“攻击”，什么手帕、丝巾、领带……各种私人物品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林野：……

　　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走到他身旁，将林野拉到身旁，他沉着脸挥开一条女士手帕，护着怀里的人从舞台退场。
　　林野惊得腿软，到了后台腿更软了，唐先生干脆利落地将他压在墙上，两只滚烫的手掌桎梏着他的臀，低垂的眼睫下是灼热的视线。
　　他禁不住哑着嗓子颤声说：“你要做什么……”
　　唐先生低低一笑，高挺的鼻子抵着他的鼻尖，目光深深望着林野。“你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换我收取报酬。”说着，舌尖轻轻舔过林野的嘴唇，犹如蝴蝶点过花蕊，明明并不缠绵，却一下就舔在林野心尖上。
　　林野心脏一颤，喉咙彻底沙哑，无力抵抗着在他身上揉捏作恶的手。“等等，这里是剧院……”
　　唐先生拽住他的手，偏头吻他的唇，含糊低喃：“所以更有纪念意义。”
　　林野欲哭无泪：赤、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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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超出预计篇幅惹，争取三章结束本卷，然后再接一个世界就完结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