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季梦里的缝隙》木闲城

27、第二十六章 看医生

　　张典停下车，鼓足干劲儿用手把笨重的大门往里推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季安延得空，一抽把那只不上进的脚给抽出去。
　　松开手，大门猛然响起一声厚重的撞击声，直把两人吓得一跳。

　　季安延单脚跳到门外的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抬起那只不上进的脚死命揉着。
　　妈呀，疼得要命。

　　“季哥，闹哪样啊这是？”张典被猝不及防的大门撞击声吓到，猛拍着胸口，回过神之后，看到季安延单脚背靠大树，悬着另一只脚，模样可怜，却也非常不雅，“你擅闯民宅？”
　　季安延白他一眼，“我是擅离民宅！”

　　听闻季哥是擅离而并非擅闯，张典多年不用的大脑立即咔哒咔哒地转起来，脑补出一系列于凌强抢民女季安延抵死不从的情节。顿时，他看向季安延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同情。
　　季安延抬头，“想什么呢你！”

　　“没没没，季哥，你咋会在这呐？”

　　季安延低下头盯着自己那微显伤痕的脚裸，喃喃着：“于帅真是个奇葩！”

　　“啥？”张典走回机车，拿起头盔就往头上戴，“哎，我们现在要走吗？”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兆，老觉得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大事不妙。看他家季哥现在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他也不指望能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答案，“季哥，吱个声呗！走不？”他咕哝着，“你这离也离了，也是天哥回来看到我可就惨了。”

　　话音刚落，季安延猛然抬头，“张典，我们去找宋妍好不好？”
　　“！！！”张典戴着头盔站在机车旁，一股子的惧意从心底窜起，“季，季哥，别想不开啊……”
　　想不开也别拉着他啊，想他一大好青年刚从东边儿升起的太阳，还没好好报答社会呢！

　　张典颤颤的声音不大，季安延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并没有对他的话多作留意。
　　她一拍脑门，像是想通了什么，“张典，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走，咱现在就走！”

　　张典如风中石像般伫立在车旁，心中惧意更甚。妈呀，季哥你想起啥也别拉着俺一齐想不开啊！

　　季安延跑过去踮起脚尖从张典头上扒拉下头盔，自己戴上后觉得有点不适，又摘下来弄了弄。
　　“上车！”

　　张典一副快哭的表情，“季哥，干啥子啊这是？”
　　“？”季安延一脸莫名，“什么鬼，我们先离开这里啊！”
　　不离开这里，待会于帅回来了又被逮回去咋办。

　　“哦哦！”张典抬爪捋捋头上被弄乱的发型，惧意过后的他呆愣呆愣的。

　　十分钟过后，于凌一行人回到别墅。
　　他一下车就立即冲进房间，不见季安延的身影，心底就开始止不住的慌。而后压下那份搅乱心神的慌意，于凌沉思，大门紧锁，周围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警报声却响起。
　　“呵，傻丫头。”扶额，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目光。

　　临江大桥上，季安延头戴头盔，一身宽松略似睡衣的衣着，双目紧锁前方，全然视周围来往车辆为无物，以一路畅通又诡异的路线向前飞奔着。
　　深秋凛冽寒凉的风刀袭击在被风掀起衣袖的双臂上，白嫩的皮肤抵不住刺骨的冷意渐渐呈现紫色状。

　　“哎啊啊！季哥————！！”张典没有头盔，多日没有修剪以至半长不短的头发向后扬着，机车行驶的速度快得让他无法正常睁开双眼，感受着在这密集的车流中如鼠兔般乱窜的诡异路线，张典真的担心季安延会一个控制不住就溜下临江底下啊，“咱要去哪儿？！很——急——的——吗——？！！”

　　他在后面大声呼喊着，季安延抿紧双唇专心致志地飙着车。对张典的呼喊毫无反应。倒是一旁被他们甩在后面的车辆听到他的叫喊，怪异又厌烦地瞧上一眼，然后感叹着飙车命短，紧接着还暗暗嘲讽了一下交/通部门的无作为，有人青天白日地在临江大桥飙车，居然不出来管管。

　　来到城西老城，季安延停车脱下头盔。“哎，这车有锁不？”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张典的机车时，这车就没锁，就那样直愣愣地放在外面，也不怕被偷走。

　　“……没有。”

　　季安延道一声，果然。“真该庆幸你的车还能活到现在。”

　　张典：……

　　“季哥你要去哪儿？”看到季安延自顾自走进老城区，张典赶紧跟上。
　　“你不用留下看车？”
　　张典眼睛一溜，指着不远处说：“唔，要不我把车推进那边小巷子里吧。那里视线隐蔽，不招人。”他可不想一个转身又把季哥给弄丢了。

　　季安延瞄了瞄周围环境，片刻道：“行！”

　　又是那条老街深巷，却也不是那条老街深巷。季安延慢慢踱步而深入，阳光鲜见的巷子布满青苔，踩踏而落的脚步留下一个个显而易见的足迹。
　　她记得这里。在梦中见过，觉得熟悉却一直
　　想不起来的深巷。
　　原来就在她爷爷家附近。

　　张典跟在她后面，静默着。

　　“张典，你知道这里吗？”

　　张典摇头。他虽然从高中时期就认识季安延，但也仅限于学校范围，他甚至不知道季安延曾经是住在这里的。对此，当然是一无所知。
　　季安延微微有些沮丧，看来只有梦中的那两个人才知道这里啊，毕竟她的梦境里只有那两个人出现过深巷这个场景里。

　　“说吧。有关宋妍的。”
　　深巷里，女孩扬起头，干净的脸庞带着些许笑意，口吻似漫不经心。

　　张典忽然觉得恍惚，其实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见季安延了，曾经稚嫩的女孩如今已长大成人，褪去了年少的张牙利爪，却记忆全无，他心下复杂。
　　他离开渝城七年多，从没想过有一天回到这座城市，会面临着这样的一个季哥。
　　他的季哥，他曾经在渝城唯一的一个朋友……

　　“宋妍姐她，唔，怎么说呢？”挠挠头，“我记得季哥你读高中的时候，宋妍姐读大一，就在咱学校附近的那个理工大学。不过那时候她经常来咱学校呢，就天天来接你啊！”

　　“嗯？”季安延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觉得意外，虽无记忆，却略显熟悉。

　　张典苦恼地皱着眉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啦，就那时候季哥你跟宋妍姐还有天哥三人儿老混在一起，感情儿非常好，然后，唔……没有然后了。”
　　末了，他嘀咕着：“就是那么平常的一件事儿嘛，谁知道季哥你居然玩失忆，宋妍姐还……！”说到宋妍，他又噤了声。
　　不好说，不好说。

　　季安延揉着太阳穴，似乎不太舒服。“你是说，高中的时候，我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一个是叫宋妍的女孩，一个是你那什么天哥？”
　　张典如捣鼓般点头，“对！没错！”还担心又紧张地来一句，“季哥你不要晕哇！”

　　放下揉动着的手，“唔，那个，宋妍是怎么……”
　　不好说，不好说。

　　张典听闻，如临大敌，顿时为难又心疼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喃喃着，“只不过是离开几年罢了，怎么会这样的呢？”

　　捕捉到“离开几年”的字眼儿，季安延立即问：“离开几年？离开哪里？”

　　“渝城啊，那时候咱是同班同学来着，然后我高中没读完就离开渝城了。离开那会儿季哥你还好好的呢，宋妍姐也没有……”
　　起码那时候季哥脑子没坏。

　　“照你这么说，你小子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的了？”
　　张典点头。

　　他原本想说，他们可以找祁天阳问问的，可转念一想，季安延失去记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想而知祁天阳是无心让她知道的，这时候去找他无异于往枪口上撞。
　　而季安延身边的其他人？……想必其想法与祁天阳无异吧。
　　难也，难也。

　　而季安延在确认自己是真的缺失一段记忆之后，显然想到了这些。特别是发现梦中少年居然跟于帅长得一模一样之后，心中警惕更甚。
　　她不是怕于帅他们会伤害她，她只是想找回记忆。
　　只是，不想记忆空白罢了。

　　须臾，季安延幽幽开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张典定神凝视着季安延，沉默不语。
　　脑子里，张典却在飞速地盘算着，季哥这情况是应该看常规医生呢，还是看心理医生呢？他可知道，某些很叼的心理医生的催眠也是可以让人这么失忆的。

　　“嗯？”季安延再次询问。

　　张典整理完思绪，说：“嗯，咱先看脑科，不成的话，咱再找间心理诊所。”
　　季安延：……
　　她真心不想多说，虽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但被这小子这样安排下来，她总觉得把自己整得跟精神病患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