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桀桀怪笑君

2、第二章

　　“林队，你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你看我这学校，学生闹、家长闹，老师也跟着起哄，这课是没法上了。说实话，这要真是凶杀案，老头子我…我这心里头也怕得慌啊。”林校长紧紧的攥着林允福的手，言辞殷切。
　　“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林允福费了老大劲把手抽了出来，林校长一双老手汗涔涔湿漉漉的，腻歪的很。林允福不动声色的把手搭在马达飞后背上抹了抹，正色到：“我们一定会尽力。当然，有一些工作还需要您老配合。”
　　林校长讪讪：“那是一定，一定。”
　　“我希望调阅出事三个女生的档案资料，并请校长安排我们与这几个女生的室友、辅导员见面，家属那里我们会另行走访…”
　　出了行政楼，林允福和马达飞前往3号教学楼查看现场。
　　“福哥，有猫腻！你说这老狐狸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上次触电案我们私下也来过一趟，啧啧，盐油不进的架势…哎呦喂，那个变脸的速度——就像这天!”马达飞说着也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走！”
　　下过一场雨后，案发现场肯定或多或少遭到破坏。林允福显然想到了这一点，示意马达飞快步跟上。必须赶在下雨之前亲自捋一遍现场。
　　由于天气原因，原本还有一两个蹲点的记者也不见踪影，3号楼前拉着警戒线的空旷草坪周围，一个身着绿裙的女人站在草坪前就尤为显眼。
　　林允福看了一眼绿衣女子，瘦瘦小小的个子；自从爆出“跳楼自杀案”后，3号楼前总是或多或少有一些围观群众，探头探脑以求满足好奇心。林允福没太在意，随即套上脚套，躬身穿过警戒线查探事发现场。
　　“这位女同学，没事的话不要一个人在这附近逗留哦。”
　　马达飞瞄了眼林允福，见其心无旁骛，蹲在地上查看，便挪到女人身后出声提醒，光看这纤细的背影就觉得这一定是个美女。
　　小家碧玉型，鉴定完毕！嘿嘿。
　　孙预秋在雷声隆隆中转过身来，马达飞瞬间大失所望。
　　这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脸小，细眉，单眼皮，鼻梁不高不低，嘴唇不薄不厚，一头不长不短柔顺的黑发给了马达飞美女的错觉，年纪不大不小，一身绿裙子不新不旧。小眼神倒是异常犀利。
　　再犀利也没用！
　　路人脸，重新鉴定完毕……
　　从哪来回哪去！
　　外貌协会马达飞同志不自在的挪开目光，义正言辞道：“赶紧回宿舍，同学，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完全忘记自己三分钟前还在谴责林校长变脸神速。

　　一阵暴雨前的狂风把人脸重新掩盖在飞扬的发丝下，只露出一抹粉色红唇。孙预秋没有辩驳，将手里一巴掌大的像是化妆盒子的东西放入单肩包里。这包长得很特别，透着一种金属专有的冷感，说它是包，更像一只白色的箱子，斜跨在瘦削的肩膀上显得突兀怪异。
　　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轰鸣，你在一栋死过人的楼前补什么妆？！马达飞眼尖，看的清清楚楚，身上的鸡皮疙瘩“刷——”的一下齐齐冒头。
　　这个绿衣女同学怪渗人的。
　　江大真是怪事多，还是跟在福哥身边有安全感。“哎，福哥，你等等我。”眼看林允福往进了教学楼往楼上走去，马达飞快速跟上。
　　雨转瞬就扑下来。
　　3号教学楼与4号教学楼间连着一道5米左右的回廊，从草地上压痕的深度和位置来看，死者朱雅芳应该是从3号楼五楼通往4号楼的回廊掉下去的。这里是监控死角。这恰恰是三起案件的共同点，都是普通学生，监控死角，没有目击者，现场及尸体没有丝毫挣扎痕迹。除了最后一位朱雅芳，前两位看起来都像意外。
　　江大不算大，如果真的蓄意谋杀，校园里人来人往，学生们常常结伴而行，凶手是怎么做到避人耳目，提前安排好一切，不留一丝痕迹的？
　　“福哥，有没有什么发现？”马达飞除了发现栏杆上刻着“马琳，I love you”，引发了关于“大学生跟小学生的唯一区别大概是英语水平”的深刻感想以外，一无所获。
　　“暂时没有。”林允福眉头紧锁，“就是一点都没有才更奇怪。”
　　话毕，一阵大雨劈头盖脸从天而至，洗刷大地。
　　“福哥，下一步怎么办？”
　　“肯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的……”林允福对着大雨叹了口气，“把图书馆、化学实验楼、3号楼附近的监控都调出来，案发前和案发后1周内的影像资料尽量找齐，叫局里的小张他们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可以帮你们。”冷不防一阵低沉的女声突然从楼道传来。
　　马达飞吓了一跳，往前走了几步，探身睁眼往楼梯角看，待看清来人，抓狂大叫“同学，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像是为了附议他，空荡荡的楼道里传来了清晰的回声——
　　“知道吗吗吗……”
　　马达飞：……这楼道也邪门！
　　“你说你可以帮我们。”林允福走进楼道，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她看起来异常单薄。绿色过膝连衣裙上有着雨打湿的痕迹。
　　“是的。”孙预秋不动声色。
　　马达飞半信半疑，“你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
　　“那你有线索？”
　　“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
　　马达飞气笑了，“同学，你是来搞笑的吗？”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林允福点了一支烟，假惺惺的问道：“不介意吧？”
　　孙预秋做了一个“您请”的手势。
　　“说说吧，你有什么本事，有什么条件。”
　　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辛辣呛人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孙预秋短暂的弯了一下嘴角，这事成了。伸手递给林允福一张名片，“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明天早上十点，江市生物科学研究中心11楼见，到时大家好好谈谈这笔——生意。”
　　林允福瞅了眼举着名片的细手腕，感觉只要三成力气一折就断。
　　只是刑警出身的他很早就领悟一个道理：看起来弱小的事物说不定拥有致命的力量。
　　慢条斯理把烟叼在嘴里，林允福两指夹过名片看了一眼，“孙小姐，是吧？想必孙小姐一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才能成竹在胸，毛遂自荐，不妨交个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
　　孙预秋看起来有恃无恐，“你话倒是说的好听，身段摆的也高，事实上你们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才是你们今天的意外收获。”她往栏杆外看了看，就这说话的一会功夫，雨也停了。“作案手法毫无破绽，很完美，对吧？林警官，条条道路通罗马，多一条路子总是好的。”

　　“刚刚那个女人是骂我蠢吗？”马达飞后知后觉，“……不对啊，福哥，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女人不是学生的？”
　　走出3号楼，马达飞从林允福手里抽出名片，掩不住吃惊：“江市生物科学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孙预秋教授？！大名鼎鼎的江市生物科学研究中心！靠，她看起来才屁点大，就是教授了，要不要这么牛逼。”
　　“自古英雄出少年嘛，你眼前不就站着江市历届最年轻的刑警队队长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林允福双手插兜走在前头。
　　对于这种雷打不动的自信，马达飞只有背后悄悄奉送白眼一双。屁颠屁颠的跟在林允福身后，“哎，福哥，我的亲哥，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发现她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的……”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依不饶的架势。
　　林允福觉得，办案带新人什么的最心累，尤其带一只蠢到姥姥家又勤学好问的菜鸟，烦得不行。
　　“第一，江大已经死了三个女生，现在校园里没吓得跑回家留下来的女大学生有几个？敢单独在校园里可能是凶杀案发生地附近的晃悠的有几个？第二，这个女人全程都很冷静，说到案子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如果她是这里的学生，那3名死者都是校友，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一般人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像一个旁观者。以上2点就说明“她是学生”是个小概率事件。第三，直觉。所以，”林允福大手一挥，“小概率事件直接排除。”
　　少男心里绿草青青的小平原被一大群草泥马“呼啦啦——”无情践踏了。
　　上次办城西那个“妻子毒杀出轨丈夫”的案子时，是谁义正言辞跟他说的，破案不能靠直觉？！好吧，你是老大，游戏规则你说了算。马达飞默默吐槽个不停。
　　“查查这个孙预秋的背景。”
　　有了新任务的马达飞瞬间忘了所有槽点，打了鸡血一样欢快道：“好的嘞，福哥。我跟你说啊，我一看这个女的，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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