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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依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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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自云边露出来,阳光洒向大地,来往行人身后拖上了长长的影子。
梁安走在路上,旁边的索亚抱着他手臂,两人之间距离贴得不是很近,隔了两件大衣,梁安仿佛能感受到来自雌虫少年的体温。
但只是错觉。
零度以下的寒风足以吹散任何温暖,迎面扑来冷冷的风,脚底下踩的是刚还没来得及清扫的雪。
索亚很乖,沉默又安静,他的手自从抱住他的手臂,就再没有一点挪动,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又轻又淡。
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跟在一言不发的家长身后头,满心是沉甸甸的愧疚。
梁安对这情景再熟悉不过。他年少时没少惹出祸端,气急败坏的家长们领他去找他雄父,他站在雄父跟前,乖得就像索亚现在一样,束手束脚,诚惶诚恐,低头认错。
然而,他雄父却把他拉到身边,温暖的大手拍拍幼年的他瘦小肩膀,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引导他一句一句说出事情经过。
如果对方家长是个讲理的,雄父就会态度温和,与对方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责任归揽到大人身上。
如果对方家长不讲理,雄父就像护崽子的狼一样,坚持称他的孩子从不主动惹是生非,一定是对方有错在先。
等回家路上,雄父会牵着他的手,跟他讲起别的趣事,逗他开心。
起初,梁安以为每个家长都像雄父一样,后来才知道他的雄父太过特别。
不曾与他说长篇大论的教育话题,不曾对他有体罚,甚至将没教育好孩子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雄父对他说的话全然相信、从不怀疑。
可谓是溺爱非常。
然而,自从他那对同父异夫的双胞胎弟弟出生以后,他和雄父的联系就大为减少,他也习惯了情感上不再依赖雄父。
如果这一场穿越是前几年,他肯定在第一时间联系雄父。
身边的索亚,就像他记忆里犯了错误等待惩罚到了年幼的梁安。
他很想给雌侍安抚与鼓励。
梁安抽出手,握住索亚一只手,又插回兜里。
索亚被雄主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几秒,随即就感受到雄主捏了两下他的手指,平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含了一点别样温柔。
“你魂不守舍的。”
雄主依然没有看向他,但索亚的心中却像是升起了一把火,融融暖了起来。
他点点头,又想雄主根本看不到,低低道:“嗯。”
一阵小风忽然刮了过来,卷起地上零碎雪花,带着刺骨寒意直往衣服缝隙里钻,冻得梁安打哆嗦。
索亚轻而易举地察觉到梁安的战栗,因为雄主握住他的手瞬间加重了些力道。
他很自然想起了叔父家性格恶劣的雄虫,虽然年龄和他一般大,但每到冬天,雄虫每天都要套上厚厚的衣服,厚厚的手套,厚厚的帽子,把一个虫裹成了熊。
每到冬天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在这个季节,他就能一边听雄虫抱怨天气冷,一边在心里幸灾乐祸。
可是,当他听到雄主的吸气声,于心不忍。毕竟,雄主对他那样温柔。
他窥视雄主表情,又顾及到自己雌侍身份,不敢说出太越界的话语,就小心翼翼地提建议:“雄主,要不要去奶茶店买杯热饮?能暖和一点。”
那股风钻进衣服,梁安从头冷到脚。听到索亚的话,他眼前立马冒出了热气腾腾的热饮,忙不迭点头:“那再好不过,你知道去哪儿买吗?”
索亚自然知道,他可是奶茶店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带领他的雄主走进店里。
梁安走一段路身体早就累了,奶茶店气氛温暖得不行,他刚一进门就坐到陶瓷暖气旁边,手贴在暖气片上烤手,让索亚去买两杯热饮。
索亚是这里常客,跑到前台要了一杯自己喝的,对雄主喝的什么又拿不定主意,便下意识望向雄虫。
前台工作的是个老员工,比索亚大两岁,也是个雌虫。他一看索亚这么殷勤的姿态,冲索亚挤挤眉,“呦,索亚,带雄子朋友过来喝奶茶~”
“别瞎说!”索亚下意识反驳这个经常调侃他的员工,然后才反应过来,心中莫名有点雀跃,“不是朋友,是、是雄主。”
员工脸色立马惊讶起来,恰好奶茶封塑过膜完毕,他递给索亚,贴在索亚耳边,语气艳羡:“行啊,这么快就嫁人了?挺厉害的。”
手里奶茶滚烫,索亚却觉得脸上也滚烫,他下意识又往雄主那边看。
没想到,员工这时突然高声道:“嘿,12号桌的帅哥,你要喝什么?你伴侣拿不定主意~”
“喂喂喂!”索亚脸刹那间红透了,他想阻止员工说话,手上的奶茶都差点掉到地上。
“纯奶,不加糖。”梁安早就习惯在蓝星时被人帅哥帅哥地叫,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对。
“放心,你看你雄主人挺好的~”员工朝他眨眨眼睛,转头去倒牛奶。
等到那杯塑膜好的杯子到了他手里,他也还魂不守舍的。
然后,当员工报价出来,索亚的脸由红转白。
他的终端早就被收走了!他身上一分钱没有!难道他又要麻烦雄主付账??
索亚往日付账十分勤快,都是提前掏出终端等待扫码,这次,员工看到索亚难堪的脸色,又注意到他的手腕,瞬间了然。
他愉快地说:“这次我请客,权当庆祝你嫁出去了。”
索亚僵硬着脸,干巴巴地说:“谢谢,下次一定我请你。”
天知道他下一次能不能戴上终端?
索亚回到雄主旁边,牛奶递给他,梁安将吸管扎进去,双手抱住杯子,万分满足。
这样也挺好。索亚吸着自己那杯奶茶,悄悄打量雄主的脸。
他们走出奶茶店,还没走多远,半空中一台正在减速的飞行器俯冲而下,停在他们眼前。
这是一辆水晶黑流线型飞行器,一停下来就立刻吸引到众多路人火热的视线,这是今年的最新型号的最流行款飞行器,造价高昂,远非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
这台飞行器正好挡住去路,梁安皱了下眉头,想带索亚绕路而行。索亚却轻轻拽住他衣角,说:“雄主,是管家。”
那天傍晚,是管家亲自将索亚安置到别墅中去,他对管家印象很深,还隔着前座玻璃,也能轻而易举看到管家那张仿佛万年不变的寡素面容。
管家推开感应门,从副驾驶座上走了出来。他恭敬地朝梁安行了个礼,声线平平地说:“修少爷,上午好。”
随即拉开了后座车门,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直到他们坐上了车,管家重新坐回了副驾驶位上,一边说道:
“很抱歉我在这两天没能及时回去,让您自己奔波了。这两日飞行器出了一点小问题,之前也和您说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少爷请上去吧。”
飞行器后座空间宽敞舒适,空调源源不断送来阵阵暖风,热得他们很快脱下又厚又重的外套。
梁安按照他在梁家时候的习惯,慵懒而又随意地坐在车座正中间的位置。
索亚则缩在靠窗的那边,低着头,两件外套堆放在他的膝盖上,他手上动作安静,神情专注地将两件衣服折叠整齐。
司机安静地驾驶,管家也不再发声,梁安看不见他们,只能看到索亚因刚刚天冷而略显苍白的脸。
索亚脸上的神情总是令人联想到清纯、无辜,只要他做出直视的样子,里面总是真诚与可怜的味道。
索亚低垂着头,安静做事时更是如此。
他倚靠这车窗,目光空茫地望向窗外面一闪而过景色,手上还抱着两件大袄,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娇小身材,就像是受了欺负后、失意的样子。
梁安的心软了,如煮沸的水,升起一个个水泡,浮到水面,噗地一声破裂开。
他张开手臂,温柔地揽过索亚,让他依偎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