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90、急救

　　凄月拿了他的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等在巷子里，她感觉到枫的身体在变凉，凄月退到他身旁后一直抬起他的头抱在怀里，尽量不要让伤口着地，由于枫的伤都在背后，她让枫侧躺着，这些都是书里讲过的，凄月做来冷静又熟练，只是她的手总是微微发着颤，不知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实际操作，还是因为对象是他。

　　“枫，放心吧，没事的。”凄月不顾他头上脸上的血，低头吻着他的发，吻着他额头，轻声安慰着，“枫，再坚持一会，马上救护车就来了，我们就可以到医院了。”

　　不要丢下我，不要吓我，你说过会陪我一生一世的，你答应过即使走也会带我一起走的，不要背弃誓言，不要一个人离开！

　　凄月当然无法说出来，她只是一边落泪一边和他说话，想让他保持最后的意识，她一直不停的说话，“枫，你不会放弃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你坚持住，我不要你放弃了，我们一起坚持下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实现天长地久，我们一定可以证明有白头偕老这种事，枫，你坚持一下，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凄月的眼前一直模糊，脑子里发热，完全不知道自己口不择言的说了些什么，只是不停的不停的说下去。

　　她不可以停下来，如果枫听不到她的声音，说不定就会睡着了。

　　她从来没试过一次说这么多话，她不晓得原来她可以说出这样多，她只是一直在说，直到救护人员抬着枫上车，她也跟着上去，凄月擦了擦眼泪，坐在一边看着别人急救。

　　一切事宜完毕，凄月才获准过去，她抓着枫的手，看着戴着氧气罩的男生，忍了忍泪水，轻声说，“枫，我们现在就在救护车里，很快就可以到医院了，我们都是学医的，你要相信医生，我也相信他们，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等你醒过来，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不会再要你放弃，枫，你醒过来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有很多东西想给你，你听见了吗？枫，你不能放弃，你不可以睡着，你一定要坚持住，你想着我，想着我还在等你醒过来，你不可以忘记！”

　　车里的医护人员都惊讶的看着凄月，这个小丫头真是学医的？不但抚慰病人做的很好，而且还结合了自身的情况，正想着车停了，已经到医院了？他们觉得这一路还真是以往没体验过的，以前都是病人家属在车里又哭又闹的，他们忙病人都忙不过来，还得忙家属，这一次反而反过来了，他们都不需要在一旁鼓励病人，这位小姑娘就代理了。

　　进了急诊室，凄月在外面发着抖等着，她觉得很冷，她不知道枫有没有听到她说话，他刚才没有回应她，他很少这样的。护士小姐走过来看着她，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你是他妹妹？”

　　凄月摇头，刚才她签字了，可能是医生觉得不可靠吧，毕竟她和枫不同姓。“那你通知他家人了没？”

　　凄月看着那位护士小姐，低了头，她不敢，她不敢告诉林爸爸和林妈妈，他们一定会吓到了，可是……她不知道，她宁愿相信枫不会有事的。

　　“太胡闹了，快点给他家里打电话吧。”护士小姐摇摇头走开了。

　　凄月握着枫的手机，就是不敢打，怎么和叔叔阿姨说？她开不了口，说，我害死了你们儿子还是……凄月摇摇头，看看急诊室还亮着的灯。

　　因为是头部受伤，枫出来后被送进了隔离室，说是预防伤口感染，一点细菌也不能沾。凄月只能在外面看，医生说过了今晚，明天就可以去探视了，三天后如果醒过来没有问题的话就是没事了。也就是说度过了危险期，他安全了！凄月抚着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男生，这次，真是太可怕了！

　　枫的表情很安详，睡熟了的样子，闭着眼看起来睫毛特别长，特别安静。

　　凄月在他病房门口看着他，拨通了哥上次给她的电话号码。

　　其实事情刚开始不久就有人发现了通知了安，安赶回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他在一间酒吧里找到明晖，也看到酒吧里空荡荡的只有明晖的人。

　　明晖赞赏的看着他说，“好胆气，小安总是这样，速度快而且喜欢单刀赴会，我喜欢！”

　　安风尘仆仆的，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赶过来，他连事情后续的发展都不清楚，开口就问，“人呢？”

　　明晖笑起来，撑在吧台上看着安，“和她男朋友去医院了吧。”

　　安冷了下脸，转身要走。

　　“原来小安知道那个男生的事啊？”明晖出言激他。

　　安回头看着明晖，从好早前就认识的人，说不上格外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做事的风格很像，一般他都懒得理他。“想和我说什么？”

　　“许多年兄弟了，怕人说我不厚道，连你女人在我的地盘上找凯子都不和你说一声。”明晖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看着安的表情。从刚才进门安就一直脸色不变，并不害怕周围这么多人，也没有任何担忧的表情。可是，明晖知道，既然他这么早就赶到了，看来那个女人对他来说是很重要吧，不，或许，非常重要。

　　“我现在知道了。”安回了句，想着今晚是不可能就这么走了，走过去坐到明晖身边的座位上，很快就有人送了酒杯过来。

　　“是什么感觉？可不可以和我说一下？”明晖摇晃着手里的红酒，笑着问。

　　安定定的看着他，他就是这么无聊吗？“你不是也尝试过了吗？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明晖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嘴硬，不过，他是承认了吗？“其实，本来是打算让你看到我和她在床上的那一幕的，就算你赶不及，也准备好了要录像的，没想到发生了些小意外。”

　　安喝了口酒，低沉的问了句，“你碰她了吗？”

　　明晖笑起来，这种问题安是第一次问吧？“你说呢？”

　　安也动了动嘴角，哼了声，“既然那个家伙在，你连她一根头发也碰不到的。”他不过是要确认凄月没有被明晖吓到，她总是害怕别人碰她的。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看也不看四周拿着各种武器的人群。

　　“厉害！猜中了！”明晖带头鼓掌说，“原来一女侍二夫是安你默许的啊，看来我们倒是做了多余的事，不该把那孩子打得进了医院。”

　　安听到他口里的污言秽语，扭头看着他，手拿过一边的杯子，里面的酒还在，他尽数倒到了明晖脸上。明晖不闪不避，只是看着他，酒水顺着头发滴下来，他还没玩够呢，接着说，“真像是当时那家伙的血，滴在你女人脸上，我看她脸都吓白了，真没胆量，怎么安你从来不带她去看你打人的吗？”

　　安的心紧了一下，凄月吓到了吗？看到他瞳孔的收缩，明晖抬手擦了擦酒水，仍旧没有让身边的人动手，他在等安先动手，每次安都显得很理智，很少会冲动闹事。

　　忽然电话声音响了，安用的是和凄月一样的铃声，安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林竹枫，竟有些恍惚。

　　他看着明晖，接起来，好半天对面也只有呼吸声，然后他听到凄月叫他：“哥。”

　　“是我。”安好脾气的说了句。明晖听他这样回答，就笑起来，原来公主殿下打电话来了，是为了那个男生吧？

　　“我的事情我会解决好，我都会处理妥当，不需要你操心，也不需要麻烦你。你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希望也不会影响到我。”凄月一口气说出来，她看着玻璃窗里的人，觉得心疼得不可抑止，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的事情害他这样！

　　安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两下，明晖笑得更欢了些。

　　“我知道了，绝没有下一次。”安保证着，心里却不停想着，她怎么解决她的事，她怎么处理她的感情，她如果可以控制住自己，怎么会给他打这个电话！她如果不在意那个男生，怎么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谢谢你，哥，自己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凄月说着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再说多少关心的话都没有用，她的意图太明显，怎么都掩饰不了。

　　安看着断掉的电话，听到明晖的笑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低头毫不犹豫拨了回去。

　　凄月看着手机上的显示，不敢接，她不敢接，总觉得接了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哥会和她说什么？是她那次问题的答案吗？她不想知道，至少她现在不想知道。

　　手机一直响着，凄月的手放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睡着的人，轻声在心底问：“枫，如果，我放弃了我哥，如果我放弃了所有，我的母亲，我的家人，我的所有，你会醒来吗？你还会选择我吗？你真的不会放弃我吗？永远？”

　　安拨了一次又一次，明晖的脸色冷了下，是真的，他真的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遍遍尝试着，相信总有挽回的机会的……

　　安最后还是自己挂断了，他竟然真的这么自私，他要告诉她，他喜欢她，他需要她，他爱她，他相信凄月绝不会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放弃他，绝不会！可是她没有接，没有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