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32、退学

　　“姐姐也不通知我在哪个医院，让我好找。”夜月说着走进来，放下手里黄色的菊花。这个是死人的时候送的吧？枫不敢自作主张，任她放下东西。

　　“林竹枫，你先出去吧，我中午想吃粥。”凄月想支开枫。

　　“姐姐，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买。枫，你就在这吧。”夜月说着挽住枫的胳膊看着凄月，这样，倒像是她和枫一起来探望凄月了。

　　枫抽出自己的胳膊，要出去买饭。夜月不再理会，冷眼看着床上看来很糟糕的凄月。她并不开心，至少表情上是如此，因为凄月的不介意，凄月她似乎对于现在的处境并没有特别痛苦的表现，这让夜月很丧气，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做白工！

　　凄月也静静看着她，任由她打量。她小时候的话是应验了，爸爸这个新女儿非常漂亮，懂得穿衣打扮，懂得化妆首饰，长相清纯，说话娇柔，做事冷厉。

　　夜月有些上火，冷哼了一声。

　　“楚夜月，我不明白。”凄月如实说。她真的不明白夜月对她的仇恨。

　　“不明白什么？姐姐说话从来不说完的吗？”夜月坐下了，拿了旁边的香蕉，小口小口吃起来。那是枫衡量之后买的。

　　“你没有理由嫉妒我。”凄月直接说出来。

　　“妒忌？”夜月手里的香蕉僵住，“楚凄月你真是不自知。就算我嫉妒你，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爸爸，第二，是枫。”

　　凄月等她说下去，却只看到她坐在一边专心吃香蕉。

　　“我还是不明白，爸爸一直是你的，对林竹枫，我没有阻止过你们，我也没有立场这么做。”凄月直白。

　　“呵呵，姐姐你还是真的非常的自以为是。”夜月说着凑近来看着凄月的脸，虽然现在根本看不到任何白净剔透的肌肤，可夜月还是记得她的美丽，“姐姐，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存在的吗？”

　　“从名字里猜出来的吧。”凄月几乎可以肯定，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对。”夜月呼了口气在她脸上，接着抬起头看着她右边的窗户，“我小时候就见到了父母的离异，我开始特别害怕，害怕我的新爸爸会欺负妈妈，欺负我。虽然外公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却无法照顾到我们的家庭生活，因为他很忙的。但是，我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时候，我就喜欢他。”

　　凄月不答话，只是听着，爸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招人喜欢的，不仅年轻漂亮的女人，包括可爱纯真的孩子，每次上街，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别人友好的招呼声，那是种与身俱来的亲和力。

　　“爸爸对我很好，她知道我喜欢哪种娃娃，会记得我每一个特殊的日子，他对妈妈也很好。我喜欢他，像妈妈一样喜欢他。爸爸从不在工作上犯错误，也没有任何不良绯闻传出，爸爸妈妈结婚后第二年的时候爸爸提议给我改名字，从此和他姓，他当时有些紧张，怕我不答应，可是，我好欣喜，我喜欢他的姓，我想要成为爸爸的女儿。”夜月这么说着，也不去看凄月。

　　“可是，这样平静的生活，妈妈却有时显得很难过，我小时候不明白，直到我十岁那年，爸爸工作忙，回家来时在书房里睡着了，我看他睡得沉，怕他着凉，拿了毛毯去给他盖上，听到他低声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夜月回忆起这一段，脸上的痛苦已经掩饰不住，“我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会不开心，她一定在夜里一次次听到爸爸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凄月有些惊讶，莫非爸爸一直对妈妈念念不忘？

　　“我从小性子就是极骄纵的，当时也没考虑就直接跑去问妈妈，妈妈只是不说话，她从不曾问过任何爸爸的同事，也不敢问爸爸，就这么忍耐着过了那么些年。我不敢置信，疯了一样去找爸爸对质。”夜月说着看了凄月一眼，看她只是静静听着，忽然心里暖暖的，凄月的安静像极了窗外春末的阳光。

　　“爸爸找了妈妈来，和我们说清楚，他说，他叫的人，不是他在外面的什么女人，只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妈妈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从此后甚至不再流露出伤心难过，可是我不相信，有谁会比我和妈妈还要重要，让他在梦里都牵挂着，简直是心心念念。”夜月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凄月猛然惊醒，莫不是她说的，爸爸叫着的名字……是自己？

　　“凄月，爸爸叫了十几年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当我听说你叫楚凄月时，我几乎立刻就肯定了，原来爸爸一直魂牵梦绕的人，不是什么外遇，不是什么初恋，却是他的女儿！他原来还有另一个女儿！”夜月直直看着凄月，那眼神灼痛了凄月。

　　“夜月，我并不知道这些。”凄月脱口就喊出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多少次在夜里悄悄喊着，想着爸爸喊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你觉得我妈妈会受那么多年的气，我会时刻想着这个名字，自卑又自哀的度过这么久的日子吗？我一直想着，爸爸究竟对谁这么在意，这么上心，可是，你不配！”夜月语气平和，不及上次因为枫的事情，那么失态。

　　“我知道。”凄月侧过头看着窗外，爸爸是愧疚吧，所以会这样，不过，她想不到爸爸为什么这么自责，当时父母的离婚，并不是爸爸一个人的错。

　　“在枫的事情上，你让我充分认识到你的自私和冷血，我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般无耻的人，可以这样利用着他，并且毫不在意他的心情和感受，你究竟有没有为他做过万分之一的考虑！”夜月几乎是叫出来，“你支配他做任何事的时候，你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样做会伤害很多人吗？！”

　　凄月一时竟无言以对，夜月对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她在夜月心里就是抢走爸爸关爱的第三者，在枫的事情上，她的退让也让夜月自然而然认为是她在支配枫的生活和选择，而枫自然表现出来绝对信任和完全服从，她直接不经意表现出来对枫的支使，让一切都显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就像她刚才对枫说让他去买午饭，她丝毫都没有客气，因为她和枫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枫的照顾，所以多余的客气都显得很多余。凄月看着夜月，无法解释的误解，无法解释的过错。

　　“你不可以退学。”凄月最后只是这么说了句。

　　“哼。楚凄月你真可笑，我想去哪里念书都是我的事，别以为你和我一个姓，就真的是我的什么人！”夜月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身上打个洞。

　　“你不用退学，我可以退学。”凄月接着说。无论如何，她不要爸爸为难，既然夜月只是和她过不去，她可以退学，到别的学校去，她相信自己可以在任何学校学到所需的知识。

　　“不可以！”枫终于忍不住，推开门进来，手里提着的粥已经半凉了，他放在一边走过去看着凄月，重复，“不可以。”

　　“这件事与你无关。”凄月冷然，枫总是喜欢插入到她的生活里，她的哥，她的妈妈，她的妹妹，他都要一个个见识。

　　夜月看着凄月的冷漠，枫的急切，她忽然眉头一紧，挥手打了凄月一耳光，只是隔了纱布，凄月偏过头，并没有太大感觉，就是更疼了些，脑子里有些嗡嗡声响起。

　　“你做什么！”枫一把推开夜月，凑过去看凄月的伤口，“凄月，会不会头不舒服？我们去做个检查吧，先吃了午饭。”

　　“枫，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夜月几乎要尖叫！她无法接受，无法忍受，为什么楚凄月那么对他，他却是相反！为什么！

　　枫回头看她，拿过一边的方便袋，冷淡回了句，“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到你。”枫没有再去看她，枫真的生气了，他简直觉得要打人，他看着凄月的面无表情，她很疼吧，却没有说什么，也不发泄一下。

　　“夜月，你不可以退学。”凄月还是这么一句话，眼神透过枫落到她身上，她看到夜月一脸绝望的看着枫。这个男生还真是参与了她所有的事情，连家属都一一被他招惹到。

　　“枫，你说呢？你说我该退学吗？”夜月忽然走过去拉住枫的袖子急切地问。枫正把粥端出来，有点冷了，他拿到一边去热粥，也不理会，过了几分钟又走回来，坐在原来的地方，看着还蹲在刚才地方的夜月，他想得很清楚，他不想见到她，可是，凄月却不是这样，他不要凄月转学，虽然他也可以转，但是，他知道凄月答应过荆芥，转学是逼不得已，他看了好一会夜月，夜月就一直保持着期待的表情看着他，“G大可以说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既然可以读了预科就直接升，当然是最好不过，而且你也已经学了半个学期了，现在半途而废，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枫这么为她着想，夜月却没有丝毫开心的模样，呆呆站起来看着枫尝着碗里的粥，然后递过去要喂凄月。凄月头疼，也想不到可以说什么，所以一言不发。

　　“我会自己和爸爸说，这个学校我呆不下去了。”夜月说着果断地要离开，已经调整好情绪。

　　“夜月，我……我是你姐姐。”凄月最后这么说了句。

　　楚夜月因为这句话回头，然后笑起来，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无法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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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在吧，估计
今天先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