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79、番外

　　番外二：真相

　　沈曼最后还是后悔了，她明白过来的时候演唱会已经结束了，清茶会解释也是因为那个女生，和她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沈曼忘了工作伏在桌上哭起来，好多年不曾这样受挫了，清茶他总是轻易就让她觉得自己一文不值，明明相处了十几年，他从来不肯面对她的感情，从来不愿意给她一丁点的同情，他可以对所有人温柔，哪怕是相亲的对象，哪怕是夏娜，却不肯对她好一点点。

　　她不需要很多，只是偶尔给她一点暗示也好，只是偶尔假装关心也好。不要只是兄妹间的关系啊，不要只是义务一样的对待她也好啊。

　　路奇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她，站在门口进不去也出不去，进去不知道怎么劝慰，又认为不该这么丢下她。路奇最后还是走出去，靠在门旁的墙上，他不知道当初答应清茶是否正确，不告知沈曼她和清茶并不是兄妹的事，就娶了她。

　　无论怎么考量，他认为沈曼如果知道那件事，绝不会以公司为重的，可是清茶却好像很笃定，说不要告诉她，否则她会更加挣扎和难过，最终还是会选择联姻的，结果不会有差别，却会让她更加觉得是自己抛弃了仅有的希望。

　　路奇不知道清茶是不是正确，可是就这么相信了他，另一方面含了自己的私情，既然有人这么说，为什么不这么听的一种推卸责任的做法。事实上，婚后的沈曼并没有任何转变，除了会偶尔去他那里休息，很多时间都和以前一样，和清茶住在一起，在公司努力工作，为了清茶的事情难过发脾气，偶尔大吵大闹一场。

　　完全没有顾忌他呢，没有任何有了丈夫的表现。

　　路奇什么也没说，对沈曼，他不知道如何责备，只能宽容着。他结婚后过了一两年的样子，安清就请求辞职，路奇没有说太多，只是问她是否愿意回总公司。安清笑着看着他，“老板有一天也会回去的吧？不了。”

　　果然，和他有关系吧。路奇记得第一个和他说到安清的事情的，是凄月。就是那年暑假里凄月病好之后，貌似不经意地提起，说，安助理是一个用情的人，路奇你不要害了别人。

　　凄月她眼睛总是那么锐利。

　　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凄月她究竟看清了自己和林竹枫之间的事情了没。虽然知道她还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着，清茶和肖俊飞或许都知道她在哪里，但是他却没有去问。不是不想见她，而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不愿意什么也不能带给她而去带给她伤痛的回忆。

　　她和林竹枫坦诚的日子，终是太少了。

　　如果不是这样，会不会也就不这么难过。

　　路奇不知道安是不是也会因此自责，耽误了他们，还是，其实安才是加速了凄月认知的人？凄月她对于自己的事情，总是逃避第一。说不定如果没有那样的障碍，她就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林竹枫的拒绝下去，现在回想，可能有更多伤痛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这些事，都和沈曼无关的。沈曼一直在意的，都只是清茶，凄月只是被仇恨的对象，原因是清茶。

　　清茶在公司完全稳定下来后，去了夏娜那里，和夏董正式提了亲，以普通失业职工的身份，得到准许后就笑着带着夏娜离开了夏家，夏娜毫不犹豫。

　　然后才回公司发了请柬，希望可以请辞。

　　沈曼无言以对，表示辞呈在婚后会批下去。

　　那时枫离开已经两年了，凄月当时没有露面，不过路奇知道她去过了，礼物也送到了，清茶消失了很久，夏娜一个人尴尬地面对着众人，却没有丝毫怨恨清茶的意思。路奇想，她终究是谁也不愿意见了，唯一肯见的只是清茶。沈曼却看到飞匆忙出门的身影，估计是追上去了吧，那个女生好不容易从自己的保护圈里出来，他们都不愿意失去这样的机会。

　　她真的一直都这么招人喜欢呢，虽然不是很多人，可是也很值得安慰了，所有人都是真心。沈曼参加婚礼的心情很糟糕，自己已经成婚，他也娶妻，而且夫妻和谐的感觉。

　　清茶离开后回了C市，他知道她还没有回去，可是她迟早会回来的，她说过会去看林竹枫的父母，总是会来见最后一面的，即使真的三年期限到了，也会回来一次的。他在等待期限，还在等一个奇迹。

　　他听说，林家有个传统，每一世都有奇迹，相爱的人最终都可以在一起。

　　他告诉林家父母说，这一世，林竹枫的奇迹不是凄月会爱上他，因为凄月一直都爱他。他的奇迹会在别处发生。

　　他不是胡说，他总是怀着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就这么放弃。如果可以这么轻易放弃，他就不是林竹枫了，不是吗？林父林母都笑笑，对他这样的确信很是动容。

　　清茶离开后的例会，沈曼很没有心情，可是很头疼的是父亲生前的律师，现在也依然是公司的代理律师，竟然也来凑热闹。

　　会议结束了，他才好脾气地拿出一份文件，“沈小姐，这份是……”

　　“叫我董事长。”沈曼打断他，故意的为难。

　　“沈董，这份文件是前董事长，也就是您的父亲身前留给您的手札，您父亲说在您哥哥离开公司或是婚后交给你，我想，现在是合适的时间。”律师仍旧是不温不火的，推了推眼镜就很平静地说。清茶一直都没有作为正式的董事长处理事情，因而没有那个身份，前董事长依然是沈曼的父亲。

　　沈曼听到这个称呼已经有些恍惚，接过东西随口说了句，“没事了吗？”

　　“是这样的，您父亲说，请您在您丈夫在场的情况下拆阅，最好是可以保证有人在身边。”律师接着说。

　　“那你留在这里吧。”沈曼抛了句，显然还是故意的。

　　“好的。”律师仍旧是那样坐下了。

　　沈曼粗鲁地拆开包装，她不知道父亲留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和清茶有关吗，一定要在这种奇怪的时候给她？

　　有一个日记本，还有一个小型的相册，还有一些散乱的小纸条样的东西。

　　沈曼先翻看了一下纸条，眼前忽然一道光闪过去，她坐正了看了眼律师，律师看着别处，真的很有职业操守。

　　那是清茶的字迹。

　　没有排序，沈曼随意翻过去，看到纸上写着一些不太能连贯和理解的文字。

　　“我保证，海边的约定永远有效。——沈清茶。”

　　“请放心，不要再替我操心。——沈清茶。”

　　“我和您约定：永远不会告诉她，排除一切可能的意外。——沈清茶。”

　　“我向您重申，我仍然记得当初的约定，不会违反。——沈清茶。”

　　都是很简短的句子，纸条也是便签纸一类的很普通的好像是随手拿过的纸。

　　翻开日记本，看到夹着的信封，沈曼先拆了信封。

　　“曼：

　　女儿长大了。

　　爸爸向你道歉。

　　相信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不知道以你的脾气是不是能忘记。沈清茶并不是你的哥哥，他拥有自己的名字和过去，拥有自己的妹妹。沈清茶他的原名叫楚灼日，爸爸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和他的为人很不相称吧。

　　我还是喜欢叫他清茶，那是他作为我的儿子的名字。

　　如你所见，如果你先看了纸条然后看这封信，相信日记里的内容你还不清楚。我是在家门口捡到他的，然后就有了你们相认的那一幕，时间很匆促，可是他应付得游刃有余，我甚至怀疑他是被人派来的。

　　你会喜欢上他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本以为你会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一直讨厌他。你们毕竟是兄妹，我问过他的意思。他当时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没有表示不知道你的喜欢，也没有说他的想法。

　　我约了他去海边，那年的他才十六岁不到吧，他看着海和以前一样开怀的笑，然后背对着我看着夕阳说，他不会喜欢你，他会一直做你的哥哥，哪怕让你恨他。

　　爸爸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是放弃了，在承认他的喜欢之前，就放弃了。爸爸觉得对不起他，更加对不起你，可是爸爸并不后悔。

　　你和路奇的事情爸爸也是看着的，爸爸相信那个男孩子会对你好，清茶也会帮我看着他，我很放心。

　　那些是他后来陆续写给我的纸条，在我每次担忧前他就会送到，让我无比安心，他是个好孩子，可是并不一定适合你，或许，他放弃的那一刻让我觉得他的性格就是那样的随性随和，不会太热情，你需要他热烈的回应，他做不到。

　　对不起，这些只是爸爸自己的想法，可能让你难过了。

　　生活顺利快乐。

　　爸爸”

　　沈曼几乎看不清纸上的字迹，看到前面眼睛就模糊了，他抬头看了眼仍旧坐在一边的律师，忍着尽量保持威严地说，“你可以离开了，我看完了。”律师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沈曼知道对方在质疑，的确是个合格的律师。

　　“我会给路奇打电话，他很快就可以过来。”沈曼忽然想到路奇在清茶婚后留在G市不是没有原因的，可能是哥哥，不，清茶说了什么吧，或者，叫那个人楚灼日更合适？姓楚吗？楚凄月的哥哥？沈曼几乎不需要怎么用脑就想明白了。

　　“那我在门外等到他来。”律师躬身后出去了。

　　“我不希望有人进来，谢谢。”沈曼说了句，好似累了转头看着窗外。律师应了声，在门口时落下了窗帘，关好了门，站在门口等着路奇。

　　沈曼就面对着外面的天空落泪，她真的是白痴吗，他在挣扎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发了疯一样想让他表现对她的在乎，她一点都没有去体会他的心意，就默认了他对她的不在意……

　　或许，是会有不一样的可能性的，在她任性妄为之前，仔细和他交谈，用心和他沟通，她会用另一种更好的方式得到他。可是那时的她，也为了母亲的事情而疯狂怨恨自己，不愿意就这样接受他，总希望他可以先表现请求原谅的姿态。

　　结果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错误，没有所谓的私生子，没有所谓的外遇女人的母亲。

　　沈曼伏在桌上抽泣着，她在等路奇，那人是她现在的丈夫。

　　路奇开门后看到那样的她，在门口已经听律师说过了，大约知道沈曼是知道了清茶的身份，走过去抚着她的发，然后抱着她让她放心大哭。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可能她会马上离开他去找沈清茶？

　　沈曼好久好久才起身，估计路奇站累了，推他坐下，自己坐到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说，“路奇，对不起。”

　　路奇想，终于要来了，把公司丢给他也可以的，他正要回话，沈曼已经说了下去。

　　“以前是我太任性，我不想再错过你。”沈曼说着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头放在他身后。她已经错失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这么好的男人，似乎不应该再无视了。

　　路奇有些惊愕，就那么僵在那里，以为被人抛弃了，准备的话说不出来，听到的话无法理解完全。

　　“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沈曼闭了眼继续说。她真的好累，她想她明白清茶当时被她纠缠的痛苦了，这种累，是发自内心的，不在于其他。

　　“我一直在这里。”路奇轻声回了句，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他等了好多年，似乎真的等到了想要的话语。想到清茶走前的笑容，忽然觉出一丝苦涩来。

　　沈曼想，至少，自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