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最后一次 ...
-
沉默着吃完午饭，克克洛看着塞特楼西钻进了被子里开始睡午觉，自觉的开始收拾餐盘，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所以就暂时先堆起来放在一旁，他则是看着房间中的画板蠢蠢欲动。
说是让我随意了吧……
稍微画两笔……没事吧……
克克洛吞了一下口水，看了看那边熟睡着的塞特楼西。
因为是塞特楼西……所以……没事的。
虽然才相处了一早上，虽然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孩子可以随时结束他的生命，不过克克洛却选择相信他。
深呼吸了一下平复着自己跳动的有些剧烈的心跳，克克洛踮着脚慢慢的走到画架前。
现在的画架上放着的是塞特楼西今早在他的教导下画的立方体，虽然依旧不是完美的，不过比他刚来时看到的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很有天赋呢，塞特楼西。
熟练的换了一张白纸，看着纸张的质地，克克洛又不免感叹了一下有权有势的优势。
这不是世界最顶级的素描纸吗？一张纸顶穷人家一年生活费的那种？！
这里随便拿一张都是啊……
太奢侈啊吧……
不过……的确画起来效果更好啊……
那我画什么好呢？
“……唔……”
正巧此时塞特楼西翻了个身，将正脸朝向了克克洛。
熟睡中的塞特楼西可能是因为不需要在故作成熟，表情柔和自然了很多，柔顺的白发贴在肉乎乎的小脸上让他整个人更显精致，稀碎的午后阳光透过华丽的窗帘，更让塞特楼西整个人变得梦幻起来，活像是一个可爱的精灵。
静谧的房间中，听着塞特楼西浅浅的呼吸声，享受着这片刻的恬静，克克洛微笑着，动起了笔。
一个小时之后，一幅活灵活现的速写作品跃然纸上。
9岁的克克洛虽说从小耳濡目染，不过画技到底还是不够扎实，虽然虎虎外行没问题，不过在内行人眼里还是太稚嫩了。
“果然还有待进步啊。”
克克洛并不气馁，依旧微笑着，在纸页的角落里小心的提上名字。
克克洛，海历1503年7月29日。
画作名……
“睡梦中的精灵。”
落完最后一笔，克克洛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画作，然后叠好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兜里。
“果然……不想放弃啊……”
克克洛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无奈的苦笑着。
父亲的梦想，我的梦想……
世界最美好的画作……
原本以为身处地狱这种梦想必定遥不可及，但是，现在……
克克洛抬起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塞特楼西。
即使在地狱里，也会有如此美好的景象啊。
『“如果不想要成为行尸走肉，一定要坚信着希望与未来，一定要把目光投向美好的地方。”』
“美好的地方啊……”
的确有呢。
那，跟在你身边，是不是我还有机会，去碰触我的梦想？
正在克克洛沉思的时候，塞特楼西却突然抽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唔……母亲……”
那细小的声音中，带着的，是绝望。
克克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塞特楼西做了个噩梦，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就这样叫醒他，或者做什么其他的措施，只能小心的走到床边轻轻的拍了拍塞特楼西的后背。
“……喂，你……没事吧？！”
原本克克洛只是，想轻轻拍两下就把手拿走的，可谁知道塞特楼西一下子就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
“……妈妈……不要害怕我……”
那语气中带着祈求，抓着克克洛的手也带着微微的颤抖和小心翼翼。
这一下克克洛可是震惊了。
一个小孩……竟然在祈求他的母亲不要害怕的？
好像……有点明白之前塞特楼西的行为了。
这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然而还没等克克洛想出对策，塞特楼西的状况又变了。
这一次，他突然蜷缩起来，另一只手狠狠的抓着左胸口前的衣襟，而抓着克克洛的那只手，也死死的攥着，克克洛要很努力的克制才不会本能的把他甩开。
……这又是怎么了？
随着塞特楼西的力量越来越多，克克洛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疼！”
“……唔……”
这一次塞特楼西终于是悠悠转醒，不过手上的力道还没有松，迷迷糊糊的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才勉强着往抽屉那边一指。
“……药……”
克克洛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打开抽屉，拿出来了里面的小药瓶还有旁边放着的水壶，喂塞特楼西把药吃了下去。
给天龙人的药自然是最顶级的，不过一分钟，塞特楼西就缓过劲来，虽然浑身还冒着虚汗，不过也不会在疼痛的浑身抽搐了。
“……呼……”
他靠在了床上喘了几口气，看着站在一边的克克洛，平静的开口说道。
“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个……”
“叫我塞特楼西吧。”
塞特楼西低着头看着克克洛手腕上有些泛紫的抓痕。
“克克洛。”
第一次被塞特楼西叫了名字，克克洛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那塞特楼西。”
克克洛清晰的叫着塞特楼西的名字，而这又让塞特楼西呆了片刻。
多久没有听到别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你……身体不好吗？”
克克洛没注意到塞特楼西的心理活动，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论是今天中午来的医生，还是刚才吃的药，都证明塞特楼西一定有些身体上的问题。
“对啊。”
塞特楼西也毫不避讳的坦然说道。
“一目了然不是吗？”
他抬起头，对上了克克洛的眼睛。
“你猜，我今年多大？”
克克洛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不过又看了看塞特楼西，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4岁……了吧。”
虽然感觉心智比我都要成熟了呢。
“呵。”
塞特楼西自嘲了一声，又转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屋外的阳光。
“我今年已经五岁多了，很快就要过六岁生日了啊。”
“诶？”
纵使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克克洛也难免的下意识惊讶出声。
要知道小孩子的成长是非常快的，四岁到五岁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然而相比于正常的5岁小孩，塞特楼西……实在是太瘦小了一点。
“惊讶？”
塞特楼西此时的眼神又像是克克洛第一次见到时一样毫无生气，哪怕嘴角带着一丝弧度，却也只能让他显得更加生人勿近。
他慢慢的抬起手，抓住了自己左胸前的布料。
“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克克洛睁大着双眼，小时的说着。
“心脏病……”
“对。”
塞特楼西继续笑着，带着苦涩，带着讽刺，带着自嘲。
“从我懂事开始，就不停的听到有人说我这羸弱的心脏根本挺不过多少年，能活过10岁可能就要谢天谢地。”
“每天睡梦中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睁开眼睛，每次病发都痛不欲生。”
“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死亡啊！”
第一次听到从塞特楼西嘴中传来的充满感情的语气，可是那一字一句却充满着另克克洛无法理解的致郁话语。
“……为什么会想要死啊……”
舍弃一切只为求生的克克洛难以置信的颤抖起来。
“活着……不好吗？”
“好？”
塞特楼西冷笑一声。
“你告诉我，哪里好？”
“是离不开玛琳乔亚一步的生活？”
“是被人畏惧的孤独？”
“还是……”
塞特楼西牵起克克洛颤抖不止的手，按上了自己的胸膛。
“这不知道何时就会停止的心跳？”
“克克洛，你告我……”
“我……到底为何而活？”
塞特楼西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一个缺失关爱，被世界的恶意包裹的孩子。
他渴望温暖，他愿意自己主动去寻求美好的羁绊。
可是世界，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逼得他只能迅速磊好成熟的面具，在冰冷的外壳内一点一点舔舐着伤口。
他已经累了，本就破烂不堪的心早已伤痕累累。
这一次，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的尝试了。
最后一次，主动去寻求爱与希望。
最后一次，相信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