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73、第73章

　　王母眼神微凝，看向孙悟空，这猴子脑后骨突出，分明是天生反骨之相，他这会儿双目喷火，眼中毫无敬畏，又一向桀骜不驯不服管束，怕不是那么容易收服，即便自己给了他那个人情，他也不一定听命于自己，何况如今更容不得更改。

　　想到这里，神色越发严肃起来：“大胆！本宫何时说了要饶敖烈一命？”

　　“你说酌情...”

　　孙悟空话一出口，便暗道糟糕。

　　王母老神在在：“这便是了，本宫只说酌情处理，何时说出饶他一命？！敖烈忤逆不敬，心怀怨怼反心，连他亲父都看不下去，大义灭亲，此等罪孽不可姑息，他所犯之罪，天庭自有裁决，明旨已下，你自回园子里看管蟠桃去吧，休要再多言！”

　　孙悟空没想到王母之前还言笑晏晏，请自己喝茶，这会儿说变脸就变脸，偏偏她还说的有理有据，条条是道，自己之前竟还信了她，憋屈由内而发，怒意更是高涨，脱口而出：“好你个娘娘，竟糊弄老孙！”

　　“放肆！”王母一掌拍在石桌上，隐隐有雷霆之势，“泼猴，让你守蟠桃园，你却吃了本宫那许多桃子，本宫念你初入天庭不懂规矩，并未与你计较，你若再纠缠，本宫便连你一道处置!”

　　“你你你…”孙悟空心肝脾肺都要气炸了，说话都说不利索，不能说干脆就动手，大叫一声，一棒子狠狠砸下去，王母身旁的石桌“嘭”的一声碎了，碎石飞溅，远处传来女仙惊恐的呼声，王母轻哼一声，手掌轻轻一抚，石头立时静止不动，再轻轻往外一推，尽数向孙悟空攻击过去。

　　每一颗碎石都是武器，挟裹着强大的力量，孙悟空足尖一点，往后急退，金箍棒舞的密不透风，将石头击打了出去，仙石受着两种力道夹击，化为了齑粉。

　　短短几息，就斗了一回法，孙悟空将金箍棒持在身后，手指位抖，气血翻滚，心下震惊，这王母，好生厉害。

　　王母却是一脸平静，方才她不过用了不足七层功力罢了，冷眼看着孙悟空，手掌再次伸出，并没有多花哨的动作和姿势，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一掌，孙悟空却猴毛全立，严肃以待，从未有过的郑重。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瑶池外突然传来了另一道法力波动。

　　“娘娘...”

　　只有两个字，但话中却暗含威严和薄怒，话音未落，一同样身着云纹袍的身影落在了园中，而那熟悉的法力波动一现，王母便收回了手，孙悟空眼珠一转，趁着他吸引了王母的注意力，当机立逃出了瑶池。

　　王母心中冷笑，又是为那小白龙来的。

　　既然玉帝来了，王母便懒得再管孙悟空，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迟些时候再收拾他。

　　面对玉帝的质问，王母依然是对付孙悟空那套说辞，玉帝却没孙悟空那么好糊弄，他眉头微皱，目光中流露出不赞同：“娘娘！三界之主，最重要的是护持三界众生，合该分明，赏罚有度，如此堪为三界表率，内情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同我说这些？”

　　王母嗤笑一声，语气依旧温和：“陛下说的极是，本宫所行，正是为正天规，至于您说的内情，万圣龙女告密，西海同魔有牵连，此事关系之大，陛下也当清楚，本宫自然要彻查到底，而敖烈是由敖闰亲手缚上天庭，告其忤逆不敬，本宫判处敖烈剐龙之刑，虽则严厉了些，但为警示众仙，维护三界稳定，这个骂名本宫就担了又如何。”

　　玉帝噎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了：“西海同魔族勾连，此事可有证据？”

　　王母笑眯眯的回道：“经过一番彻查，倒并无实证，故本宫并未将西海及龙族如何，”她说着话风一转，“不过龙族是洪荒祖龙传下的血脉，若当真同魔勾连，恐怕三界皆要震荡，万圣龙女所说倒不一定是捏造之词，为以防万一，又不引起恐慌，本宫方将明察改为暗访，说起来，本宫不过命仙人多盯着西海一些，敖闰转头就状告亲子，反倒有些不合情理，事有反常许为妖，陛下还是也该上上心才是。”

　　说完以后她施施然坐下，淡定的瞟了玉帝一眼：“本宫所为，可有哪里不合规法，请陛下指教。”

　　玉帝沉默半晌，有心反驳，无奈许久不管事，又找不出由头，遂摇头：“朕说不过你，你一向擅长算计人心，事事皆在你掌控之内，便是天道，也挑不出错来，就连羲和也…”

　　玉帝一时冲动，说了“羲和”两字之后便闭口不言，心下暗悔，王母周身的气势一瞬就变了，目光再不是惯常的端庄温和，而是像出窍的剑，锋锐异常！

　　“玉帝！”她也不叫陛下了，厉声道：“天宫可以乱走，话不可乱说！本宫自掌三界以来，从未懈怠，倒是你，这几万年来，何时认真打理过三界事务？！你今日前来，究竟是为了这天规法纪，为了给那小龙出头，还是为了某人？我顾忌你三界之主的颜面，你莫要得寸进尺！”

　　“是你？！”月宫之上那倒神识。

　　他正待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王母泛红的双眼，想到昔年同门修行的时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头致歉：“是朕失言了。”

　　“公私分明，赏罚有度，三界表率，你哪条对的上？！”

　　玉帝闻言，心中也生出怒气，但还是强之压了下去，低声道：“够了！”

　　王母却不理，当年的事是她心中的一道伤口，虽然从不说，也重未表现出来，但依旧存在，这会儿被一刺，积郁了数万年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不管不顾道：“你当年就只会说，在我面前唉声叹气，鼓动我去做你的马前卒，为你去争，如今倒想撇的干净？！也罢，那你就做你万事不管的清闲陛下，喝喝酒谈谈情，三界的事别插手，只要不自毁道行颜面，本宫也容的你！”

　　“朕说够了！”

　　这数万年来，不管怎么样，王母在面上还是很给玉帝面子的，客气有礼，他有什么意见也会听一听，即便意见不同，也会温和婉转的处理，倒是头一回这么不给面子，将玉帝的脸面踩到了脚下，玉帝心头的火也压不住了。

　　当年的事，何尝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是想谋得三界至尊之位，可天道有变，妖族气候到了，那位置能者居之，他也说那些话了，但他何尝让她用阴诡之道去算计自己姐妹了？

　　即便有过那念头，但也是绝不能宣诸于口的。

　　是，在嫦娥升入月宫那一刻，那双盈满眼泪，包含着不舍和情感的眼睛入了他的眼，他的心，那时候，他还未入主天庭，数万年来，他远远的看着她思念自己的丈夫，上天入地寻找着他的踪迹，从未有一刻动摇过，他迷茫了，疑惑了，那是怎样的情感？越好奇越想去探究，那个柔弱的人族女子，阴长阳错成了仙，依旧柔弱不堪一击，她怎么会有这样坚持的力量。

　　越是好奇便越想探究，越探究就越不可自拔，最终成了劫，却永远无法靠近，只要他身上还挂着玉帝的名头，便只能远远看着。

　　其实他和她也有过琴瑟和鸣的时候，她算计羲和，主导了巫妖大战，的确帮他得到了至尊之位，但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对她便生了隔阂，起了戒备和提防，她连自己亲如姐妹的朋友都能算计，还有什么是不能算计的呢？

　　嫦娥同王母是截然不同的。

　　说不清谁对谁错，就这样浑浑噩噩走到了现在，玉帝自认，他虽然先背叛了婚盟，对姜黎不起，但情非得已，不由控制，他也尽量弥补了，他将掌控三界的权力拱手相让，甚至在瑶姬违反了天规之时，也未曾徇私干预她的法旨。

　　她抢来的东西都给她，难道还不够？她还想要什么？！

　　这对三界之内至尊的夫妻，终于撕下了和平的面纱，针锋相对起来，但哪怕怒火冲头，依然记得在瑶池殿外布下结界，方才大打出手斗起法来。

　　而另一边，孙悟空出了瑶池殿，便立刻回到蟠桃园，带了敖寸心就要走，恰逢那几个摘桃子的仙女发现不对前来兴师问罪，结果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孙悟空定住，孙悟空气不过，挥舞着金箍棒将身周的蟠桃树全给砸了，一颗颗水灵灵的蟠桃全掉在了地上，那几个仙女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惊恐，却无可奈何，只得看着他扬长而去。

　　“猴子，怎么回事？”

　　敖寸心被她拉着跑，也来不及问什么，眼看这方向不对，分明是去往南天门的，用力扯了扯他，不肯再往前。

　　孙悟空也跟着停下，解释道：“我方才跟王母闹崩了，将瑶池给砸了，约莫等会儿追兵就要来了，你赶紧下界去，待我将你三哥救出来就去寻你。”

　　敖寸心立刻摇头：“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方才在蟠桃园她急的火燎火烧，这会儿成了定局，反倒冷静下来。

　　孙悟空摸摸后脑勺：“唉呀，你先回吧，你父兄尚在家中等你呢！老孙我本就是妖没甚所谓，大不了继续回去做妖，你是西海公主，龙宫人口多，还是小心些。放心，我说到做到，定救你三哥回来。”

　　想到父兄，敖寸心又一瞬犹豫，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不怕，最多我也不做这个神仙，同三哥一道去花果山做妖！我父兄对此全不知情，同他们本就无关！”

　　她一边说，思路转的飞快：“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虽修为不很高，但对付普通天兵天将还是没问题的，天庭我来过几次，路也熟，就在一旁接应你！”

　　见孙悟空还在犹豫，挑眉道：“莫非你不愿收留我兄妹？”

　　孙悟空自然摇头，想了想，这神仙的确没甚好做的，连天庭之主的王母娘娘，说话都是弯弯绕绕的，既然她这般坚决，干脆点了点头：“行！你同我一道去。”

　　敖寸心这才笑了，往回之前，孙悟空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施了个法诀，一番变幻，敖寸心瞬间变成了天将的模样，方一开口，立马收了声，连声音都变了。

　　她眼里的震惊藏都藏不住，孙悟空得意道：“老孙我会七十二般变化，除非修为比我高，不然绝对看不出来，你等会儿同天兵天将呆在一处，如此，又多了几分胜算。”

　　敖寸心直点头。

　　虽说着话，脚下却没停，以最快的速度往剐龙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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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回来啦，作者菌发现一个规律，忙的时候偏偏什么事儿都来了，不忙的时候又闲的数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