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68、第68章

　　惠风和煦，阳光普照，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白云，阳光洒在海面，形成点点碎金，不知愁的小鱼儿跳出海面，转个圈又落回去，欢腾的很，热闹的很。

　　而在数千丈之下的深海底下，往日热热闹闹充满生机的西海龙宫却是一片寂静，连水晶宫屋檐上璀璨的金粉和夜明珠都黯淡了光彩，水晶宫方圆数百丈，没有任何鱼虾蟹经过，似乎感受到了龙宫的低气压，大家都绕路走，实在绕不了的，也低头收尾屏住呼吸，头都不抬的飞速游过。

　　在西海龙王的书房，周边的宫人早就退下，只有龙后、太子和龙王在里面，尽管龙后压抑着声音，但有时候情绪激动没控制住，依然有那么只言片语传了出来。

　　“你不是说最多就是贬为普通龙族，流放拘禁，怎地现在要上剐龙台？！”

　　龙后捂着胸口，指着西海龙王质问道。

　　西海龙王眼里也全是不敢相信，顾不上龙后的质问，只喃喃道：“不会的，水德星君那日说了，西海太过张扬，冒犯了天庭的威严，惹了王母气怒，只要我低头诚服，自然能保西海平安。”

　　水德星君他在天庭通过关系多方打听，同王母娘娘身边的近臣喝了几场酒，总算得悉了西海这番祸事的因由，冒着风险亲自前来告知于他，让他早做准备。

　　那日彻夜长谈，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其他海域的天兵天将都撤回了，就西海的没有，为什么不过是儿女争斗竟引起了天庭关注，为什么他同万圣龙王一家分明各执一词，但他早带着女儿回了碧波潭屁事没有，他自家却麻烦不断，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引子，最根本的原因，是天庭觉得西海势大，多次违背天庭旨意，伤害了天庭颜面，要给西海一个教训，不要以为天高帝远，便能不受管束。

　　万圣公主告密所说的西海同魔勾结的证物是否已到了王母娘娘手中，水德星君并未打探出来，但据他分析，不管有没有，如今王母隐忍不发，便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屈服、表决心的机会，若没有倚仗，万圣老龙区区一个潭龙王，如何敢上天庭状告西海，他家的地盘还在西海辖制之类，难道他不怕日后再龙族再无立锥之地？

　　而这个倚仗是什么，不言而喻，有谁能让万圣龙王敢于同整个龙族作对，要知道这回，不止是西海，四海几乎都受了牵连。

　　其实这倒是他们想多了，万圣龙王只是体恤上意，想整一整西海罢了，万万没想到会牵连到整个龙族，这会儿正在家里后悔呢，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西海龙王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西海的局，针对他敖闰的局，不知道这个局是什么时候设下的，反正就等着他跳进去。

　　他清楚天庭，准确的说是王母，想看到什么，想让他做什么，她要让他知道，曾经差点毁天灭地的龙族，如今亦不过是蝼蚁，生死荣誉尽在她覆手之间，莫说翻起风浪，若有丁点不服，就要面临雷霆之怒，她要打碎他的脊梁，让他彻底臣服。

　　水德星君说，娘娘大约是要借此事拿敖烈作筏子，以儆效尤，他的决定或许将影响着西海，影响着他全家的未来。

　　敖闰想明白之后，瞬间就老了几千岁，可为了整个西海，哪怕心如刀绞，他还是将敖烈绑上了天。

　　可天庭并未因此顾念一二，将敖烈下天狱，判上剐龙台。

　　莫说龙后，就是他自己都不明白，他都已经低头，步步退让，甚至奉上亲儿任王母处置，她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连这点余地都不肯留？！

　　剐龙台，那是要命的地方，还不是干脆利落的死，是一刀一刀活剐而死。

　　龙后并非不顾大局的龙，敖闰的进退两难她懂，西海面临的困境她也懂，可是她能忍痛接受敖烈被除族被流放被拘禁，数千年不得见，但她不能接受他枉送了性命！

　　这会儿天庭的明旨已下，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指着敖闰骂道：“她要你屈服，要你跪地求饶，你去啊！与我儿何干？！我儿干了什么违反天条的大事？！啊？！我就说不能听那水德星君的，这下好了，亲手将烈儿送上了断头台，你心下畅快了？！”

　　她语无伦次，全凭着一股气支撑着她。

　　儿子生路断绝的痛悔，妻子的指责，让敖闰犹如万剑穿心，本就憋着的内伤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脸色立时衰败下来。

　　“父王！”摩昂赶紧上前，以手抵着敖闰的后心，法力源源不断的输过去，一息之后，他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点。

　　龙后见此，脸上闪过一丝后悔，但她咬紧牙关，愣是没有上前。

　　“我何尝不想以身相替，将烈儿换回来。”敖闰摆摆手，让摩昂放开他，自己坐起来靠在椅子上，苦笑道，“可是即便我肯，怕那位也是不肯的。”

　　摩昂冷声道：“她是要三界所有生灵都成她手中牵线的木偶，脚下的傀儡！父王，水德星君打听到的消息恐怕也是她首肯才放出来的，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哪怕我们什么都清楚，却依旧无能为力，敢同她作对，决没有好下场！”

　　他说完，看向龙后，劝道：“母后，此事亦非父王所愿，父王此刻想必已心如刀绞，您就不要再怪责于他了。”

　　龙后就坡下驴，也不追着敖闰了，急急问道：“可是你三弟怎么办？！难不成便看着他送命不成？！”

　　摩昂脸色平静，眼中却闪过冷意：“您放心，我定将三弟带回来，既然天不容我西海龙族，那便反了这天！想拿西海做那只儆猴的鸡，警告龙族，警示众仙，也看我们是不是愿意俯首！”

　　他话说的平淡，效果却恍如惊雷，龙王龙后都怔住了，看他的神色，不像是气急之下的妄言，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半晌，龙王才开口：“摩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父王，我很清楚。”

　　龙王摇摇头：“天命所规，合该他们执掌三界，做三界之主，如今天庭势大，又承天地气运，我西海同天庭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那也不能当真做那脚下的泥，任她搓圆捏扁，若没了脊梁和尊严，这哪里还是龙，分明是屈服于天庭淫威的虫！”

　　“说得好！”龙后双掌一合，她瞥了龙王一眼，“你父王老了，早就没了昔年的锐气，摩昂，母后支持你！”

　　想到那日来西海让龙王将敖烈绑了的那些龙王，她眼中闪过嫌恶，迁怒道：“四海龙王同你父王一般，早被磨平了棱角，靠不住！呵，往日三侄子、二哥叫的欢，事到临头，跑的比谁都快，不拖后腿就算好的！”

　　可是没了其他海域相助，单凭西海，怕是不能同天庭对抗，龙后虽厌极了他们，但也不得不承认，西海如今还不够强。

　　思量了一番，道：“别的不敢说，你外公舅父执掌黄河水域数万年，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还有你姨母所在的鄱阳湖，这些都是你的助力！”

　　摩昂回道：“母后放心，陆地水域，有四分之一皆在我掌控之中，四海之□□翻不起浪，东海，”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大伯既然老糊涂了，不如让贤，我看听心就不错，有敖丙和敖春两兄弟帮她，稳住东海不成问题。”

　　尤其是她背后还有不死火山的凤族，这亦是一大助力，不说帮忙，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只有北海…”摩昂拧眉思量，这事来的太突然，他还未来的及收服其他水域，北海也没有把握。

　　见妻儿当真正儿八经的讨论着反天之事，龙王不得不出言阻止：“天道是不会允的，若不然，那杨戬为何不反天，他出生阐教，师门兄弟众多，师祖还是圣人，势力小吗？真闹大了，三界一乱，圣人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必败无疑啊！”

　　其实这些摩昂又何尝不知，他是太乙天仙修为，常常观星，偶尔也能窥得一丝天道，如今天庭气运正浓，此时反天自然只有败，可是当真闹大了，圣人出手，便不是玉帝王母能说了算的。

　　“败了，且不说西海水族全都要受牵连！你这祸首必然逃不掉，到时，烈儿是回来了，你又该如何？一命换一命？还要拖着其他龙族一道？”龙王抖着声音问。

　　摩昂轻轻一笑：“父王，有些事必须去做，难道因为知道结果，就不做？”

　　“对，不能！”敖闰厉声道。

　　龙后也沉默了，过了好一阵，才小声说：“能不能不做这个龙王，将西海交出去，找个水域，咱们一家齐齐整整的好生过日子成不成。”

　　是不成的。

　　造反说的简单，实则牵一发动全身，他们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没有绝对的把握，敖闰岂敢让他牵连整个龙族。

　　摩昂又道：“或者我去闯天狱，将三弟救出来，大不了我们兄弟俩竖旗为妖，西海日后就交给二弟…”

　　“然后从此面对天庭永无止境的追杀？你可想过你的妻子？！”

　　是啊，龙族生而为仙，便是想做妖都不成。

　　龙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咱们西海何时不敬过，到底哪里碍她的眼了？！”

　　敖闰叹了口气：“怕是在弱水下界之时，寸心帮了杨戬一把，便让她上了心吧，或者更早，他们初掌天庭，无兵无将，仙人也没几个，那时龙族势大，并不怎么将天庭放在眼中…”

　　敖寸心站在门外，眼睛蓦地睁大了，她早就来了，在兄长说要反天的时候，原本想敲门进去，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父兄竟也未曾察觉。

　　“水德星君告诉我，那应承我在王母跟前说好话，为寸心同李哪吒赐婚的仙官早就被剥去仙骨，打下了凡间，想必那时，她便想要处置西海了吧，也是那段时间，烈儿成婚的奏折递上了天庭，王母还召见了万圣老龙父女，呵！我敖闰何德何能，竟让娘娘如此放在心上！”

　　“也是我糊涂了，王母一向厌恶神仙动私情，但凡有犯此规者，必定严惩，我当时却以为龙族婚姻亦是上天允许，西海施云布雨从不懈怠，寸心要成婚，天庭应当会给这个薄面，没想到却高瞧了自己，李哪吒被判八百年紧闭，我当时还觉出了口气，却没想到那便是西海的未来！”

　　但凡当权者，最忌讳便是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其他人妄图诱导自己的行为，他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失了警戒之心，才把手伸到了王母身边，引来了这场祸事。

　　敖寸心如遭雷击，原来是因为她，西海这场祸事，三哥遭难，全都是因为她！是因为她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同哪吒结成道侣！

　　她享受着家人的庇护和疼爱，不曾为家里做过什么，反倒带来了这番祸事！

　　她从未像这一刻这般讨厌自己，她为什么不像听心姐姐那样，懂得多，会的多，可以帮父兄分忧，整日里就知道贪玩闯祸，她为什么不好好修炼，若她如今修为高些，就能闯上天庭将三哥救出来。

　　难怪父王母后什么都瞒着她，兄长也不告诉她，因为她没用啊！

　　她不怕被追杀，也可以不做神仙，也可以不要龙族公主的身份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可以的！

　　而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龙后的声音充满了悲痛：“难道咱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烈儿去死？能不能再找仙家说项说项，若我烈儿当真有个什么事，我定与那万圣父女不死不休！”

　　龙王的声音倒是有些模糊：“如今东方，玉帝王母权倾三界，怕是谁说话都不好使，西方佛教，倒是不受天庭辖制，如来也能与玉帝平分秋色，不知天庭会不会给他们几分薄面，只是我们一向并未同佛教打过交道…”

　　敖寸心听到这里，将眼泪憋了回去，飞奔而去，佛教，她认识同佛教有交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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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加班，今天多更一点，明天有可能更不了，大家别等，周一再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