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良伯

6、尽力为之要开心，走一步在看一步

　　不过啊，说真的，原本两个人生活平平淡淡多好啊，但是却总是有外人自以为见多识广，心思缜密，自以为是，拿自己的道德标准约束别人。
　　这不，须臾刚给学生们上完课就被同校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女老师给拦住了。
　　女老师看起来四十有余，穿戴知性优雅，须臾以为这位叫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等下来安静的侧耳倾听，但是没想到，这位女老师上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大惊失色。
　　“陶老师，你是同性恋患者吧？”
　　须臾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反映过来，不禁失笑。“患者？您这是什么意思？”
　　“同性恋本来就是一种病，陶老师你不要害羞，我是知道的。”
　　“秦老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教历史的对吧？”
　　“是啊，没错。”
　　“那您应该知道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已经把同性恋正式从疾病名单里剔除。”
　　“这……这我知道，但是，这确实是一种病。你现在年轻，可能还没有分辨出你自己行为的正确与否，你父母一定还不知道吧？孩子，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到正路上来，不然早晚你会后悔的，并且你现在是教师，你得一言一行都在学生的视线之下，你不能把学生给带坏了呀……”
　　“不好意思打断您，您放心我很清醒，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我想您应该无权干涉，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哎，小陶，我还没说完……哎，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有礼貌……你……”
　　不去理会背后那个女人的喊声，须臾大步向前走，穿过花园小径，抄近路迅速回到自己的公寓，把门带上后，才脱力般倚着门滑坐到地上。
　　喘了一大口气，又用手搓了搓脸，然后站起身来，脱掉外套，松松衣领，将讲义丢在茶几上，仰面躺在了沙发上。
　　该说自己智障还是说那个女人智障呢？须臾掏出手机打通了齐睐烁的电话。“喂，想我啦？”
　　从话筒传出齐睐烁声音的那一刻，须臾对刚刚那个问题就有了答案，肯定是她智障，一个多事的老女人。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哼，合着只把我当厨师了呀？！不给做不给吃。”
　　“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会给我做一大桌吃的。”
　　“哼，你下午还有没有课？”
　　“没了。”
　　“那行，来我家吧，记得带上换洗衣服，明后天周末，烁哥带你飞。”
　　“好！”莫管旁人为何妖孽，反正自己先乐了再说，天大地大我最大。
　　嗯，皮烁第二大。
　　来到齐睐烁的住处时他还没有下班，掏出钥匙开了门，进门先皱了皱鼻子，我的天呐，他是有多久没开窗透气了，屋里都闷死了。
　　所以，须臾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户全都打开了。
　　把带来的食材放到厨房，把带来的衣物放到卧室，然后挽挽袖子，长呼了一口气，准备大干一场。
　　齐睐烁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入目的地方都被打扫干净，男人挽着袖子弯着腰用力的拖地，脸红红的全是汗珠，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头也没抬的说了句：“你回来了，先去洗洗手，桌上有洗干净的苹果去吃一个。”
　　那一刻齐睐烁简直感动的要哭了，人生在世所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场景么。
　　他疾步走向须臾，捧起他的脸便是一个深吻，须臾刚开始惊讶的挣扎一下，然后站直身子由他去了。
　　亲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齐睐烁捧着须臾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尖，须臾闭着眼笑着说：“哎呀，脏死了脏死了，你脸上全是灰，我脸上全是汗，脏死了。”
　　齐睐烁亲了亲他的嘴角，坏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洗白白吧！”
　　须臾笑着将他推开，“滚开，自己去洗，我还要把这点地拖完。”
　　齐睐烁哼哼着作势去蹭他，须臾用拖把将他赶开，“哎呀哎呀，赶紧去吧，我饿了，还等着吃饭呢！！”
　　“今天大爷我高兴。决定给你做一顿大餐！”然后终于转身去了浴室。
　　齐睐烁还真实现了诺言，给须臾做了一大桌菜，到最后还是须臾制止了他，他才没有接着做下去。
　　看着一大桌菜，须臾咽着口水不知道该从那一道吃起，犹豫了半晌决定先吃面前的冬瓜炖小排。刚要伸筷，齐睐烁制止了他，递给他一把勺子说：“先尝尝它的汤汁。”
　　须臾点点头，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哇，好鲜啊！”
　　齐睐烁得意的仰仰头，“鲜吧，我专门到饭馆跟大厨学的。”
　　须臾冲他伸了伸大拇指，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吃到最后，还剩一些菜没吃完，但两个人都已经撑到不行。
　　须臾看着桌上的剩菜，惋惜的说：“浪费了。”
　　“没事，今天是爷高兴，以后咱就不这样了。”
　　须臾摸着肚子点点头，“吃撑了。”
　　齐睐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说：“走，我带你下去溜溜食，不然你胃又受不了。”
　　“嗯嗯。”
　　已经是初冬，稍稍的感到一些凉意。
　　齐睐烁替须臾拢了拢外套，须臾只看着他笑，齐睐烁拧了拧他的脸，“是不是吃饱了就开心？”，须臾又笑眯眯的点点头。“饭桶。”
　　“哎，不应该说‘小吃货’吗？人别人的男朋友都会这样说。”
　　“人那是对自己女朋友说的，‘小吃货’是说人家女孩子的，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了？”
　　“就你那体型还合适呢，我呸……”
　　“你……”……虽然不是春天，但莫名的觉得春意盎然。
　　第二天清晨，两个人还未醒，突然间齐睐烁的手机铃声大作，须臾从梦中醒过来，皱着眉戳戳齐睐烁让他接电话。
　　齐睐烁也还睡意深沉，闭着眼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不情不愿的接了电话。
　　一接听里面的哭声就清晰的传了过来，齐睐烁瞬间清醒，看了看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他的姑姑，并不是骚扰电话。
　　齐睐烁立即问道：“姑姑，出什么事了？”
　　“烁儿，你哥他……他出事了……”
　　“姑你先别哭，出什么事了？？”话筒中姑姑的声音慢慢平稳下来，哽咽着说道：“你回来……帮你……帮你哥处理后事……”
　　齐睐烁顿时睡意全无，迅速起身坐起来，接着听到姑姑接着说：“你嫂子她马上就要生宝宝了……都已经到医院备产了，不能让她知道这事……你回来…帮帮我。”
　　“姑你别着急，我马上回家。”然后便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须臾听他与他姑姑的对话大致已经猜出来是出了事，便也穿了衣服起身帮他的忙。帮他收拾完衣服又帮他订了票，然后立刻陪他出门去了机场。
　　上飞机前，须臾亲了亲他，向他告别并说：“别难过，回去凡事不要着急，好好安抚家属，你也节哀顺变。落地给我消息。”
　　齐睐烁回亲了他，“我走了，自己在家不要吃泡面，好歹自己做一些，或者叫些健康的外卖，你要照顾好自己。”
　　陶须臾点点头，目送他上了飞机。直到齐睐烁的飞机正常起飞，才从机场离开。
　　回家这一次齐睐烁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人生的变化无常以及生命的脆弱。
　　表哥曾经是一名厨师，薪资不高但足以家庭所用，但表哥野心勃勃想要在儿子出生前在挣一些钱，便在年后和朋友一起去海上作业。
　　去之前家里人曾劝他许久不要去，但表哥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去了。
　　几个月来一直相安无事，家里人也就放心，说好这个月就回来，可是却突然传来这种噩耗。
　　是因为操作不当，表哥驾驶着大型装载车拐入了海里，在车入海前表哥跳下了车，原本是求生的动作却生生成了断命之举，因为就在他跳下车的那一瞬，巨大的车身砸在了他的身上。就这样，巧合般的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一个人的命。
　　表嫂一次又一次的询问表哥的去处，只能编了谎话说表哥和人打架进了局子，表嫂才放下心来。姑姑中年丧子已经是悲痛欲绝，但儿媳正在备产，不敢也不能告诉她这个消息，于是只能拼了命的保持正常，在儿媳面前强颜欢笑。
　　看到此种情景，连齐睐烁这种大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转身出了病房。
　　提前走了的人不会悲伤，从来都是留下的人最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