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暗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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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我就在小小的房间里看着她给我做衣服，喝着浓香的茶，听着剪刀在布上划过的声音，看着她巧手翻飞，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我相信，只有在这陌生的大陆，我才能以一个即是过客又是主角的平凡身份来享受这样的宁静。而这样的宁静又不由让我想起朝华宫里曾日夜为我守候的连离、清岚或则其他那些错爱我的女子……哦，我总是这样，不断在宁静的时候回忆喧嚣，而又在喧嚣的时候渴望宁静，以至于我不曾懂得我真正在渴望的到底是什么。母亲曾说，我是个跳跃的魔法元素，她用了那么多的方法依然无法捕捉我，使我彻底安定。其实很多次，我都曾想告诉她，我也一样……无法使自己安定，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江晓辰做起事情来很认真，也不再跟我说话，我就坐在那里享受一个美丽女子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件事情上时那特有的魅力。
直到日头西下，我端了杯水给江晓辰，她才停下来歇了歇，“你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要累死我才甘心么？”
“你做事情的时候很美。”我赞叹道“很吸引人。”
“吸引到你了么？”她眨着眼看我。
“当然，任何人都会忍不住被你吸引的。你是迷人的小妖精”。我说的是真心话。她不似朝华宫里的妖娆，却也没有朝华宫里的落寞。别样的清新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大陆上女子的特性！但从遇到她，到底也就不虚此行了。
“不要让我误会，觉得你喜欢上我了。”
“当然喜欢你，”我帮她理理有些垂下的发丝，“只是，晓辰你知道什么是爱么？我不知道！”我叹息，窗外，又是黄昏了。如今的连离，可否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再困惑于繁华的朝华宫，不再守候我这个永无归期的人。
“等你遇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江晓辰回答我，然后递给我一件成衣“按照你的要求，奋斗了大半天才成了一件。看看怎么样”
很漂亮的衣服，我最爱的蓝色，偶尔缀着细碎的花纹，大气而又精致，衣襟上用上了金色，又另显出几分华贵，总之，我很喜欢，立刻就脱下那身现在连我自己也非常不满意的武士装，换上这件新的魔法袍。而且我几乎想弄出一面水镜来看看了。
“你知道么，你也是个很漂亮，很吸引人的女子，穿这样奇特的衣服，却有别样融合的奇特气质。让人觉得安宁，觉得高贵又觉得优雅，具备了学者的儒雅，武士的利落……甚至帝王的威仪”她对着我，惊叹！
“那是晓辰做衣服的技术高明而已。”我敷衍，一个大魔法师当然应该具备儒雅的气质，而且，我不只是一个魔法师。
“以后冰林的衣服都由我来做好么？象大帝一样。” 江晓辰陶醉在那身衣服里，然后做出如此决定。
“那是冰林的荣幸，而且穿过晓辰做的衣服，我还能看上别的衣服么？”。感受着身上衣服精细的做工，合体的剪裁，感受着极度的舒适，我找不出理由拒绝。
“你什么时候去帝都呢？” 江晓辰问，一边喝了口我刚斟上的热茶。“如果每次收工都有这么一杯热茶该有多好啊！”
“只要你愿意，想为你端茶的人会排上整条街。”我看着她修长有力光洁灵活的手放下茶杯不禁感叹。“去帝都，什么时候都无所谓的，如果合适的话可以和你一起走，美女做伴总是好的。”
“还是分开走吧” 江晓辰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你知道我大伯让我请你的，如果我们一起上帝都，却没有帮他请到你，大伯该怪我办事不力了。而且他知道我们是朋友的话，一定会让我帮他的呢”她呵呵的笑起来，然后又接着道“我总不能真的跟他老人家说，你是我的人，叫他不要来骚扰你，你说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我点头，表示同意，我其实本身对这些就没有什么意见，怎么走都好，有人说话不错，一人独行不受约束也很好。
“到帝都，你到荣兴来找我就是，荣兴是帝都最大的布行，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开始收拾东西，夜色浓了。我也起身帮着她整理。
出了后厅，才知道虽然夜色已浓，前店却依然开着，有两个看起来颇为富态的女人正在选衣服，伙计小李热情的招呼着，见我们出来，立刻对顾客说了抱歉，转到我们跟前对江晓辰恭敬的说“很晚了，小姐还没有吃饭，要不我关了店送您回去，吴妈早已经做好了饭过来催过了，我只说小姐有客人，不允许打扰，让她先回去等了。”
“这么大人了，还送什么呢，又不远。你看着店吧，有客人呢，怎么能说关就关呢，我这就回去，你不必操心。”对着伙计说话，江晓辰永远显得彬彬有理却又始终高高在上。
伙计应了，送我们到门口，又继续招呼着顾客。
上了街才发现，原来南囤的繁华要到夜里才体现得出来，一眼望去，街道上满是闲适的人流，街道两边是各色店铺，如今都卯足了劲招揽客人，远看去华灯尽上，如同火树银花。又想起家乡来，那里永远没有这样的热闹，却有着这里不会有的安宁，无论是朝华宫长长的走廊上空旷而干净的回声，还是迷雾胜利里利狼尖利的叫嚣，都可以让人感觉到属于大自然特别的冷清。
我到底还是把江晓辰送到了江府的侧门，才和她别过。之后又在街道上逛了逛，买了两双耐磨的皮鞋，又弄了些吃的准备在去帝都的路上用，一路逛来街边很多卖各种饰品的，有头花有项链，有胸花有手镯，戒指耳环不一而足，吸引了无数的女客，我也去凑了热闹，却发现不过如此，甚至远没有我手镯中的晶石来得漂亮，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兴趣，干脆趁夜上路赶往帝都。
入夜之后的官道很是冷清，也没有了白天的尘土飞扬，我已经没有必要去山林里寻奇，便直接挑了官道向着帝都的方向奔去，以现在的速度，不到两天，我想我就能到达帝都。
一路上，脑海里总有江晓辰的影子，那个美丽而多才多艺的女子，似有情又似无意，撩拨而又不确切，完全区别于在桑平大陆上那些百依百顺，召之即来的美色，而那样的不明确，那样的独立和睿智却又在无情的拨动我的心弦。也许在以往的时光里，我会欣然接受这样的暧昧，而如今……在雪域的日子，也曾经幻想，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会寻遍天下美丽的女子，会收藏那些人间绝色。可是当死亡临近，我才突然发现，我想要的也许并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生活，而是一份恬淡、安稳而专一的爱情——可以生死相依，可以荣辱与共，可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深深怀念！而江晓辰，她能么？对江晓辰，我能么？我不知道。
不知不觉便行了近两个时辰，离南囤却是有些远了，前面是一处峡谷，官道就在谷中，两边是陡峭的山峰，夜里显得高大神秘。
我停下胡思乱想，放慢脚步，撤去漂浮术，往谷中走去——因为，我听到了声音，打斗声。
不多时，战斗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只是这场战斗也许更应该叫做是一场谋杀。一群约么五六个黑衣人，围着一辆马车，马车前活着的一名大汉也受了重伤，手里却坚决的拿着一柄大刀向着黑衣人。地上鲜血横流，十多个黑衣人，以及五个穿着家丁服装的人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没有言语，也没有呼喝，几个黑衣人同时出手，对象是受伤的大汉，我本想出手，可惜他们太快，快到我不以为他们会卑鄙到以几人之力同时出手对付一个将死之人。所以，在我的眼皮下，大汉跪在马车前，手里的大刀杵在地上，愤恨的停止了呼吸。
我正准备出声却听到马车里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轿子的门帘从右到左轻轻拉开，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挡在门帘上，那是一个女人的手。而且应该是一个漂亮女人的手。然后一双穿着样式繁杂而精致的靴子的脚伸了出来，之后是裙子，紫色，有着漂亮花纹的裙子……
女人走了出来，我暗吸一口凉气，终究，对于美丽女子我依然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很漂亮很有韵味的女子，庄重而威严，睿智而大气，还有在这样的夜里透露的一点神秘，面对这样的场景，只是一声叹息却不惊慌。好一个奇女子！我在心里不由得赞道。若让这样不可方物的女子死在我的面前，也就枉我冰林的身份了。
“给他们收尸吧，他们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收拾好了，我就跟你们走。”女子发话了，声音里冷冷清清，带着半分惋惜。
“如果小姐不想跟他们走，当然不必跟他们走的，这样的请人法子也太没有风度了。”我出了声，然后向着他们走去。
黑衣人全都警觉的看向我，至少有三把刀，第一时间转过方向对准了我。而我，只看笑着专注的看着那个女子，我的出现让她很惊讶，借着月光看清我后眼里既有失望又有一点着急。
“他们总这样来请我做客的，虽然卤莽却也让人无法拒绝，而且前几次我都很忙，没有接受他们的邀请，但今天，你看，恐怕不接受也是不行的了。小姐你走夜路就快些走吧，不要象我一样被请了去，倒让家里人等得急了”她说话的调调依然不变，她想让我走，不想让我趟这浑水，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我却对着女子礼貌的笑笑，然后看向几个黑衣人。“你们请我的人，怎么都跟我打个招呼呢，很不礼貌呢，害我半夜还不得安宁，要披星戴月的赶来。要请客我是乐意的，可是这般请法未免有些无理，而我，不喜欢无理的人。”我想我的脸色应该不至于难看，但我的语气却充满藐视。
一番话，让几个黑衣人紧张了起来，几乎都把刀尖对向了我。我心理暗笑，胡诌的你们也相信呢？再看看那女子，她居然就着车辕靠坐着颇有兴味的打量着我，似笑非笑，倒让我一阵不知所措。
避开她的眼神，我从手镯里取出一把匕首，即便就着月光，我想他们也看不出这匕首从哪里来的，只是，我不能使用魔法，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魔法，我还不想给自己惹太多麻烦。
我走向女子，他们散成圆形围着我们，这样，我们两个女子，算是被包围了。一、二、三……六个黑衣人，身体敏捷，速度还是可以的。我转身笑意吟吟的看向女子“我们被包围了”我说。
“那我们投降吧”她笑。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谈笑风生呢？我赞叹的看向她。
“我来了，你当然不需要投降，我们都不需要投降”。我觉得这象演戏，莫名其妙的戏，但我不亦乐乎。深有把戏演得更深的意思，而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玩味，我倾身，就着月光下的红唇轻轻一点，旋即离开，失神了一秒，很软，很甜蜜，忍不住想多要一点，而那个女人在我那蜻蜓点水之后居然傻了两秒，我想她没有估计到我会这样。哎，我暗叹一口气，刚刚还自诩不再风流，要找个人从一而终，可现在，我不是在勾引人么？！我终究不是个好人啊！
“今晚的夜色真是撩人！”我还想和她来个深情对望，可惜黑衣人已经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几把刀一起攻向我，哎，漏洞百出，虽然似乎是一套合击之法，可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我不能表现得那么强吧……
几个人时而轮番进攻，时而同时出击，看来也算训练有素。几个回合之后，我发现，他们都针对我，却不去攻击那名女子，我于是也就放心下来，有一招没一招的跟他们玩着，偶尔也弄个看似惊险的动作，我喜欢看女子那时而安慰时而担心的表情。这样的夜，来一场运动也很不错。
借着他们几个非常明显的失误，我伤了四个黑衣人，然后，我不想和他们玩了，准备结束这场游戏，于是我的攻击稍稍犀利了些，黑衣人顿时倍感压力，我看好时机，一刀刺向一个黑衣人的心脏，旋既转身一挑，划开一个黑衣的脖子。他们的合击之术大乱，我随意的挥动我锋利的匕首，月光下，刀光划过一条冰冷的颜色，我看到黑衣人惊恐的眼神。他们的速度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我的匕首划过，他们已经有所准备，身体直接后倒，可惜我的速度超越了他们的理解，我的匕首划开一个人的脖子，切段另一个黑衣人的手，正觉无聊，却突听背后一声闷哼，惊慌转头，一名走投无路的黑衣疯狂的刀正从她的腿上划过。
我怒，杀我要保护的人，那应该是超越了死的罪行。
两个呼吸，黑衣人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我刚刚还轻点过的红唇却苍白颤抖。伤在大腿，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出。我抱起她想换个地方给她疗伤，这样的伤势虽不致命，却也严重，应该做好处理，而我不想再受到打扰。
“你的力气可真大呢”她笑起来，手软软的放在我的胸口，因为疼痛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闭上眼睛，我带你去疗伤，不要怕，没事的。”我有些心疼她的疼，美丽而苍白的女子！她腿上的血已经浸湿了我的衣服，而她眼里那种不在乎让我这个见惯了生死，看惯了痛与鲜血的人也满是诧异。
“我可有说过怕了？”她依然笑，回答我的话，真是坚强而特别的女子。
了解了她的特别，我不再说话，只用手扶过她的头让她靠在我的肩上，然后我悄悄施展漂浮术，以更快的速度离开峡谷，向着山林奔去。
很快，我找了山林里一块平坦的地方放下她来，然后拉开她的裙子，撕烂丝织的衬裤，深深的伤痕裸露出来，一片血肉模糊。从我刚做的魔法袍上扯下一条布带栓在她的大腿根处，减缓血流的速度，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瓶止血的粉剂，抖到伤口上，按照西川的治疗方法，应该是对伤口进行缝合，可惜我没有设备，也没有这样的技术，而且我也舍不得拿那样的东西去刺穿她伤痕累累的皮肤，所以我装模做样的治疗一翻后，还是决定使用魔法，治愈术，这算是一个中级的法术，要知道，救人的法术永远比伤人的法术要难以学习。治愈术是白魔法中的一种，使用效果很好，如果我全力发挥，这样的伤口可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我进行了一翻乱人耳目的所谓治疗之后，用我袍子上的又一块布绑好伤口，然后把手覆在已经绑好的伤口上。
“疼么？等一会就不疼了，我刚给你上的都是家传的灵药，等一下药效发挥开来，就不疼了”，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施展治愈术，淡淡的魔法力稳定而温和的从我的手掌流向她的伤口。我知道，她的感觉会好很多。
“你给人辽伤可像流氓了。”她看着被撕坏的裤子，被拉到腰上的裙子，以及绑在大腿上的布条，又开始和我侃了。月光下，她的脸虽然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但那种白里透着让人舍不得的晶莹剔透。
“你很漂亮。”真的，真的很漂亮，确信她的伤已经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我的心放了下来，就着月光看着怀里的女人，想起刚亲她的感觉，一阵莫可名状的冲动涌上来。顿时又觉得尴尬不已，刚刚的亲吻多少有做戏的成分，而我现在的想法可真的有些流氓了。难道雪域的两年，我的觉悟都只是理智的表象，或者我依然是我——那个过惯了风花雪月的生活的人！在雪域的反省不过是“人之将死”的觉悟，而在青叶村的安静不过是没有遇到这样撩人的女子？呵，我真的不了解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两年以前我不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而如今的我即便经历了生死，回归了平淡却依然得不到答案。
如果在这个大陆上我再遇到其他的美丽女子呢？我是否也会想这样？如果是，那么我的感情算是博爱还是烂情，我不禁又想起江晓辰，我也喜欢那样的女子，美丽，睿智……但我所追求的爱情岂非应该是相濡以沫的专一，我想要的岂非只是一个，我所追求的岂非是为那一个人奉献全部的荣耀？抛开美女如云的朝华宫，离开我可以为所欲为的桑平大陆，苦行僧一般在死亡雪域对抗死神，希望平凡人一样去获取爱情，难道只是理智对于本性的一厢情愿？那可是讽刺了。
“你夺了我的初吻”她突然说，脸有些羞红，但不妨碍她的表达。
“我还想夺了你整个人，整个心”。我几乎要打自己的嘴巴，这样像色狼调情般的话怎么就那么顺口呢。冰林毕竟是冰林，冰林终究是冰林……唉，我又该奢望什么呢？冰封了的多情在温暖的耶风被美丽的女子再次解冻……两年多的苦行僧般的生活被结束之后，也许对于女人的欲望，反倒被推上了新的高度。也许，只是夜色让我迷乱吧……
短暂的失神，然后才发现她就着月光专著的看着我，疲惫的眼睛里居然依然神采飞扬。我赶忙低头，轻轻的解开系在她大腿根的布条——布条只是临时止血法，不能栓太久，否则她的一条腿也可能会废掉。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叫什么名字呢？”她问，言语里已经有些疲意。她毕竟失血太多。
“冰林”我应着她，让她枕在我怀里“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你的腿不方便远行。等明天天亮，我再带你走。”我抚摩她因为疼痛而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黑亮，柔顺。充满女人特有的柔媚。
“你是哪里人呢？”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开始迷蒙。她需要休息。
“我是哪里人？呵，很远很远，远到你无法想象……睡吧，我抱着你。”我抚摩着她的脸，看她渐渐昏睡。直到确信她睡了过去，我才从手镯里拿出在青叶村时，老伯送我的一件棉衣，盖在她的身上。我不希望她伤后又闹上风寒，可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弄出帐篷。便这样抱着她吧，一个在我保护范围内依然受了伤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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