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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除下面具 ...
国宾相见,竟戴着面具,这是什么道理?无论柔然还是中原,都没有这样礼节。
“韶王容貌受了伤损。”李重华娓娓道来,语气带着深重的忧虑,但依然不失从容:
“适才已经进了皇城,只因一路上众人惊惧,所以又回府去戴了面具,免得惊到各位柔然贵客。还望诸君见谅。”
伊斥浓眉微蹙,盯着李重耳上下打量:“不知殿下是受了什么伤损?刀剑伤,摔跌伤,还是生了疮疖?身为男儿,倒也没有大碍。”
“不是,严重得多。”
“多谢韶王殿下-体谅,只是也过于见外了。”身边的国相希利垔微笑开言:
“两国既已结亲,大家都是自家人,何必拘于这种末节?我柔然男儿,见识也颇广博,岂能被一点伤损惊到,还请以真容相见的好。”
两人一唱一和,只逼着李重耳除下面具。李重华深知他五弟爱惜姿容,必定不愿以那丑陋面目见客,然而戴面具见客也实在失礼,倒是难以回护。堂中气氛僵持,沉寂了片刻,两国双方上百人的视线,都炯炯集聚在李重耳一个人身上。
连他身后侍立的霍子衿与七宝,也不无紧张地凝视着他。
李重耳双足微分,傲然挺立,姿态威猛端严,只是自背后望去,清晰可见宽阔的肩头微微绷紧,暴露了内心的一点不安。难堪的静寂下,他抬起一只手,按在面具上,略一踌躇,断然掀开。
“啊”地一片狂呼,迅速蔓延在馆邸中堂。
一张妖魔般诡异而狰狞的面孔,赫然现于众人之前。半边面颊都覆盖了厚重的鳞甲,在阴暗的中堂里泛着凛凛青光,那按着面具的左手手腕也是生满鳞甲,像一只怪兽的凶猛脚爪,凌空抓攫在众人心上。
饶是柔然群雄个个悍勇,此时也都惊惧后退,众侍卫拔刀抽剑,仓皇围拢在宾主周围守护,希利垔的拐杖失手落地,伊斥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伸手按紧了腰间刀柄。
扑通一声大响,自一侧屏风后传来。
“公主!公主!”
几个女子失声惊叫,踉跄脚步声中,高大的屏风撞翻在地,现出藏身屏风后的柔然侍女。屏风下,众侍女围护中,一个盛装女郎,软软昏倒,金冠皮裘,面容白皙而稚嫩。
——————
柔然公主郁久闾乙真,今年刚满十六岁。
自十四岁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被父亲丘豆伐可汗社伦许给了凉国五皇子,将来要嫁去千里之外的异国。
不知哭了多少次,要打退这桩婚事,只愿侍奉母亲身边,终生不离故土。然而母亲病弱,对国家大事毫无进言之地,父亲对母女俩虽然算得宠爱,但一提到退婚,便瞬间冰冷了面孔。
婚期原本订在去年,适逢母亲病重,乙真日夜侍奉,寸步不离病榻,可汗担心乙真出嫁会令王后病情加重而死,只好将婚期拖延了一年。而今病情转好,再无理由推却,乙真唯有与母亲痛哭而别,被兄长押着踏上不归路。
故国遥遥,消失在浩浩苍穹下,阴山莽莽,隔断了恋恋女儿心。从此要嫁予一个异族陌生人,在山水远隔的异国终老,再也见不到草原的蓝天飞鹰,碧空长河,吃不到美味的烤羊,奶糕,酪茶,呼吸不到无拘无束的空气,见不到依依眷恋的亲人。
“身为王女,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抵达敦煌的前夜,长兄伊斥亲自来客房见她。这位兄长积威极重,连护国老臣希利垔都效忠于他,兄妹之情则是淡薄至极,平生都没聊过几句话。有他坐在客房里,空气都凝结成冰,乙真双手抓紧衣襟,将毛毡上的织金纹样扭成一团乱。
“我不要嫁人。”乙真抽抽噎噎,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放我回家。我想娘亲!”
“从今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伊斥的语气,威严而冰冷:“有朝一日大业圆满,接你回朝,奉你为天可敦,任你跑马圈地,你要什么阿兄都给你。”
“不要,不要。不要什么天可敦。”乙真哭得埋下头去,泪水将厚厚的毡袍都浸湿:“我只要娘亲,要自己的家,要我自己的小牛小羊小马。”
伊斥静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异常地温和。
“乙真,你自幼躺在金山银山里长大,吃不完的烤肉,喝不完的奶酪,骑不完的小牛小羊小马,不知道我们柔然同胞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知不知道多少柔然男儿为着生计,严寒酷暑奔波戈壁,只为寻到一片草场,知不知道多少柔然女儿活不下去,不得不卖身为奴?”
他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室中缓缓踱步:
“你不理国事,不知我柔然已经面临灭顶之灾。国土虽然广阔,但是贫瘠而荒凉,连年旱灾毁了大片草场,部落一再南迁,就快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要活下去,就要南望,要从凉国手中讨口饭吃。天下哪有白来的饭食?以往靠征战夺取,然而近年国力不济,外强中干,连打了几场败仗,国家更是陷于绝境。”
“你在暖融融的毡房里饮奶食肉,陪着娘亲自在玩耍的时候,荒草丛中有多少人冻饿而死,你若不是靠着你的父兄,现在尸骨都不知晾在哪里!如今还这样不懂大局,任意胡闹,是不是想连柔然最后一条出路也要堵死?”
乙真的哭泣已停,一阵阵无声抽噎,满眼惊惧地望着自己的兄长。伊斥向前踱近两步,俯身对着她的眼睛:
“乙真,你是阿兄的好妹子,更是柔然的好女儿。阿兄相信你懂得家国大义,懂得体恤你的亲人与同胞。”
“阿兄也不指望你做太多,只望你安心嫁在凉国,有助两国交好,这样边境平安,我们柔然儿女才能与凉国平等交易,各取所需。”
乙真一双黑眸中,泪水已经干涸,只剩满眼的绝望。
自己的命运,终于看得分明。
一切早已注定,自出生之日起,就再无选择余地。身为王女,只是国家大局上的一枚棋子,名分虽然尊贵,实则与一头小牛小羊小马没什么不同。
“……你放心,这桩婚事,也不是随意指定,其中花费的心思,你哪里晓得。那韶王李重耳生具绝世姿容,命格奇贵,将来或许就是凉国之主,你便是大凉国的皇后。明日入城,他必然来访,你不妨偷窥偷窥,见了就知道,可汗给你选了个理想夫君。”
韶王李重耳,谁在意他是什么人?
于她而言,这只是个毫无生气的字眼,虚幻,僵硬,面目可憎。
然而终于被女官丑丑儿软硬兼施,半哄半逼,强撑着来到中堂,避在屏风之后,望一望那未来夫君的模样。
原本也抱了一线希望,或可委曲求全,万没想到,一眼望到一个生满鳞甲的妖怪。
说好的理想夫君呢?这是为她选了个什么人……是人吗?
极度的惊惧之下,一口气上不来,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地茫茫,都结成一团白雾,种种幻影飘飞眼前,萦绕身周,阴森浓密,良久不散。昏乱的脑海中只盘旋着一句话:不嫁,绝不嫁!
以死相逼,以命相拼,绝不献身给这妖魔!
唯愿就此死去,再也不要醒来,但是冥冥中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一股莫名的暖意,正在驱动她的神识,一点点回到身体。
那暖意缓缓穿行经络,将无知无觉的身体融热、贯通,抚慰着她的血肉肌肤,乃至整个身心。眼前依稀出现了母亲的面容,那张天底下最和暖最亲切的笑脸,还有父亲,身边所有亲人,还有浩浩草原,莽莽群山……
恍惚听得身旁低语,是兄长伊斥的声音,一口汉话说得粗糙生硬,语声倒是满怀敬意,似是在向谁致谢。乙真不通汉话,听不明白,旋即另一个陌生语声响起,也是汉话,语声却莫名地熟悉。
瞬间想起,适才在屏风后听过这个声音,当时有通译转译,是温言赞誉她侍奉母亲的孝心。语声低沉而不失清朗,异常地文雅悦耳,与自己体内那股暖意一般令人宁静舒畅。
竭力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只见金黄色帷帐笼罩,自己一条右臂伸在帐外,正被一只手握着,两只手指按在腕上脉门,那股融化整个身心的暖意,就是从那只手上传来。
她想也不想,便伸出左臂,霍然掀开帷帐。
帐帘开处,只见榻边锦褥上,端坐着一个朱袍少年。手指搭在自己腕上,正抬头与伊斥交言,猛听得帐帘掀开,诧异地转回了脸。
如画卷般秀美的面容,灯火下笼罩着粲然光晕。长睫一闪,眸光湛湛,恰与她视线交投。
——————
“我儿是有什么心事,如此神思恍惚?”
容春霭努力地扬起眼帘,自残损的眉骨下方凝视着对面的儿子:“对为娘的话听而不闻,一脸做梦似的神情。”
李重华微微一怔,停住了正在为母亲上药的手,白皙的面颊涌起一层红晕:“是孩儿的不是,母亲恕罪。”
“说啊。”
若英宫一贯地庭院深深,重重帷幕低垂,遮蔽了所有日光,也隔绝了所有人的耳目。李重华慢慢低下头,将用完的药盏药匙,一一收入漆盒之中。
“孩儿今日见到那柔然公主乙真,真是花容月貌,比画像上美丽千倍万倍,若不是亲眼看见,万不能相信草原水土养育出这样的女子。”
“你怎会见到柔然的公主?婚事在即,她自然足不出户。”
“是在她的卧房……”
容春霭眼睛一睁,李重华立时俯首,恭敬解释:
“母亲不要误解,孩儿是奉圣上旨意,与五弟去馆邸会见柔然送亲御史,结果五弟毁容之后,相貌可怖,那公主在屏风后一眼偷窥到,顿时吓晕了,孩儿上前救她醒转……”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容春霭语气带着嗔怪,神情却满是爱怜:
“为何不唤太医救治?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她是你未来弟媳?就算是急切之间,也不该失了礼数。”
我们大阿五当然还会帅回来哒~~~抱抱心疼阿五的各位小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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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除下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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