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戒之约》七七八一

1、第一章 初相遇（1）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我喜欢那样的梦，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与感激。胸怀中满溢着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我真喜欢那样的梦，明明知道你已为我拔涉千里，却又觉得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好象你我才初初相遇。 ——席慕容《初相遇》
　　肃北国与瑞洛国交界处的一个深山里——
　　初春，密林深处，烟雾仍未散去，清晨的阳光便硬生生地闯了进来，透过那一层层一簇簇的树林，把林地撕成了碎片。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满身伤痕地倚靠在一棵大树下，咬牙忍痛处理自己的伤口。虽然虚弱不堪，但是他炯炯有神的双眼依然蓄满了坚毅还有不服输的光芒。
　　树丛中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小男孩变得警惕起来，挣扎着站起身，拿起随身携带的小刀，一步一步地走近树丛。他谨慎地把树丛拨开，眼神变得锐利，握紧小刀的双手一紧，正要对着树丛中的声源刺下去，却不期然迎上了一双澄澈无比的眼睛——藏匿于丛中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三四岁左右的女娃。
　　小女孩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裹着大片密密的树叶，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似是长年生活于此，未曾接触过人。她好奇而又防备地盯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却又觉得异常好看的生物，正举着一把亮闪闪得有些刺眼的东西对着她。
　　当小女孩察觉到那个刺眼的东西是用来攻击她的时候，她立即变得警觉起来，作出逃跑的态势。然而身旁的小男孩动作却比她敏捷得多，在她跑开的瞬间，小男孩已经抓住了她的手。
　　小男孩收起手中的刀，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仿佛不知道这个抓住她的手的生物还会发出声音一样，小女孩吃了一惊，一双大大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随即又想挣开桎梏她的手，无奈力气不够，只好不断地用嘴去咬，可是又因为太矮，怎么也够不着。
　　看着小女孩这些笨拙的动作还有弱到不行的攻击力，小男孩不禁失笑，说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到小男孩的笑声，小女孩微微扬起头。这时阳光细碎地洒在他的脸上，树上的花苞顺着风飘落下来，时间有那么一瞬静止的感觉。而小男孩带着笑意的墨黑色眼睛，仿若缀满了漫天的星辰，竟如同夜空般令人迷醉，小女孩不觉看痴了。
　　只是，她的肚子不适时地叫了起来。
　　小男孩又笑了起来，说道:“你饿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并且把它剥开，递给小女孩:“这个给你!”
　　小女孩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小男孩手里的糖果转了几圈，又看了他两眼，小手伸过去，犹豫了几秒，又缩了回来。
　　“这是糖果，可以吃的。”小男孩见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便把糖果收回来，放到自己的嘴边，模仿吃东西的动作。
　　而小女孩却以为小男孩反悔不给她了，立即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糖果咬住，含在嘴里。
　　小女孩好像对糖果吃上瘾了，每次一吃完，就巴巴地望着小男孩。在小女孩如狼似虎地扫荡完所有的糖果之后，小男孩只好说:“没有糖果了。”
　　小女孩咂咂嘴，还在望着小男孩。
　　小男孩把口袋掏出来给她看，无奈地说道:“真的没有了。”
　　可是小女孩却突然凑近小男孩，踮起脚尖，开始不停地舔他的脸。
　　小男孩根本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慌忙地按住她，问道:“你……你做什么”
　　小女孩看了他两眼，没有理他，继续舔他的脸。小男孩只能再次按住她。
　　小女孩细细的黛眉微微蹙起，呆呆地站在那里 ，还时不时地把脏脏的小手放到嘴边去咬。
　　意识到小女孩可能只是为了回报自己给她糖果吃而以她的方式为他舔舐伤口时，小男孩的耳根刷得变红，布满伤痕的脸颊也泛起红晕。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嗯，就是，女孩子是不可以随便，随便对男孩子这么做的。”
　　小女孩听得懵懵懂懂，用小手挠了挠头，又把手放回嘴边咬。
　　小男孩赶紧制止住她，说道:“吃脏脏的小手会生病的。我带你去那边洗一洗好不好？”
　　小女孩似乎还是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在看着她，要让她去做什么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点了头，任由小男孩领着她去到河边。
　　树影斑驳，风吹叶响，一树树的花瓣轻轻飘落于河边，泛起阵阵涟漪。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河水里的映像随着自己身体的摆动而变动，小手大咧咧地放进河水里，可却不经意间惊扰了河中的小蝌蚪，小蝌蚪四散逃开，小女孩不敢进一步动作，只是傻傻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蹲下来，细心地帮她把小手洗干净，还把她脏脏的小脸擦干净，而小女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很乖巧地任他动作。
　　脸变干净的小女孩俨然一个小美人胚子——柔和的脸部线条犹如黎明太阳升起时的海天一线，浅浅的酒窝仿佛吹落于水中的花瓣一般点缀在脸颊边，眸眼清澈，樱唇嫣红，如同人间四月天的一只小精灵。
　　小男孩微怔了几秒，回过神后说道:“我叫盛励哲，以前我爸爸妈妈在我身边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眸光黯淡下来，只是很快又恢复过来，“他们都叫我阿哲，所以你也可以叫我阿哲。”
　　“阿……阿哲……”小女孩模仿着小男孩的口型，断续而模糊地发出稚嫩的声音。
　　小男孩大喜过望:“你会说话!”小女孩那轻柔的嗓音好像不仅在他的耳边振动，而且更像是一个个悦耳的音符跳动在他的心尖。他执起小女孩的手，用树枝带着她在地上写起了自己的名字，并说道:“我的名字长这个样子，认清楚了吗”
　　小女孩盯着地上凹凸起伏的笔画看了半天，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男孩也不勉强，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名字”
　　见小女孩茫然地看着他，小男孩笑着说道:“既然没有，那我帮你起一个吧!”
　　小男孩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道:“不如叫你雅歌吧。临觞奏九韶，雅歌何邕邕。长与俗人别，谁能睹其踪。嗯，很适合你。”
　　小男孩握住小女孩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起她的名字，说:“来，你跟我读一遍——雅歌。”
　　“雅……丫……”小女孩停了半天，瘪瘪嘴，喃喃道，“阿哲……”
　　小男孩不忍心为难她，只好说:“没关系，很快你就会说了。”
　　小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眼睛蓄满了笑意和神秘，她拉起小男孩的手，带着小男孩来到了一个洞穴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