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的遇见》纪寒羽

40、转机

　　不老城的种种被世人传扬得神神忽忽，事关凌洵性命，万事不得不小心为上，即使传言匪夷所思，也不得不以防万一，做好万全准备。
　　可有一点宋鲤瑶很是疑惑，倘若不老城的人真的把自己拘囿在另一面的北麋山脚下，食盐铁器等生活必须品又如何解决？
　　或者说，他们并非如传言那般完全与世隔绝。

　　宋鲤瑶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凌洵，凌洵溺宠的刮一下她的鼻子，感叹了句：“聪慧如你，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

　　食盐和铁器等生活必需品仅靠北麋山脚那点有限的土地根本不可能自给自足，若要长久以往的生存下去，不老族人定会出山进行物资补给。从北麋山运送物资难以掩人耳目，他们能在忘川大陆销声匿迹千百年，只能说明进出不老城的路并不是眼前这座北麋山。

　　可凌洵也说，这几个月他一边着手准备翻山事宜，一边派人把附近搜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其他的路径。
　　北麋村也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群和商队。

　　由春转夏的天气，逐渐暴露燥热的本性。风一吹过，池子里的水折射出粼粼波光。
　　凌洵拉着宋鲤瑶向村长家走去。宋鲤瑶来北麋村十多天，这还是第一次去村长家。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位老婆婆坐在屋檐下，头发花白，脸上是岁月留下的沟壑。她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北麋山，浑浊的眼珠是湿润的，饱含着一种思念的情愫，像是慈母等待着归家的游子。

　　凌洵走到老人身前蹲下，握住她枯树枝般的手，说：“奶奶，我是小洵，来看您了。”可能是老人有些耳背，凌洵的声音比平常要大许多。
　　老婆婆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凌洵，又转过去继续望着北麋山。

　　宋鲤瑶一直认为凌洵成日往隔壁跑都是为了找村长商量进发北麋山的对策。好歹是距离不老城最近村子的一村之长，应该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村长不在吗？”宋鲤瑶问。她跟村长只有一面之缘，是在她醒来不久后，村长宰了只母鸡亲自送来给他们。她记得那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村长下地去了，家里就奶奶一个人。”凌洵说。
　　“那我们来干嘛？”
　　凌洵指了指老人，“问题的关键不在村长，是这位奶奶。”
　　宋鲤瑶也蹲下身来，不解的皱眉，示意凌洵继续往下说。
　　“这位奶奶曾经的丈夫是不老族人。”
　　“什么！”像是被晴天中的一个霹雳击中，惊得宋鲤瑶猛地握住凌洵的手臂。

　　“哎哎哎，”凌洵痛得嗷嗷叫唤，“你轻点，这么大劲，谋杀亲夫啊！”
　　一激动就下手重了点，可凌洵这“谋杀亲夫”一词用得也太那个啥了。宋鲤瑶羞红了一张脸，讪讪的松了手，道：“不好意思啊。”

　　宋鲤瑶这个歉道得也忒生分了些，凌洵本想再戏弄她一番，也没了心情，干咳了两声，言归正传：“这位奶奶的第一任丈夫是不老族人，后来才改嫁给现在的丈夫。只是奶奶年纪大了，脑子有点糊涂，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宋鲤瑶点头表示了然，乖巧的蹲在老人身旁说：“奶奶，我是宋鲤瑶。”
　　老人没有反应。
　　凌洵笑着解释：“奶奶耳背，你这声音蚊子般大，她听不见。”

　　宋鲤瑶又撒娇似的摇摇老人的胳膊，这回加大了声音，“奶奶，我是宋鲤瑶。”
　　老人转过头来，可在见到宋鲤瑶的那一刻，浑浊眼球上的那些湿润聚集成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握住宋鲤瑶的手喊道：“娟娟，娟娟你回来啦。”

　　娟娟？娟娟是谁？奶奶的脑子糊涂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宋鲤瑶连忙摆手，解释道：“奶奶我不是娟娟，我是鲤瑶，宋鲤瑶，您可以叫我瑶瑶。”
　　“娟娟，你终于回来了，”老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去宋鲤瑶的话，“娟娟，娘等了你三十多年，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站起身来，上下打量宋鲤瑶一番，抹一把眼泪又继续说：“转眼间娟娟都长成大姑娘了，可是成家了？”
　　又瞧瞧一旁的凌洵，抓住他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这位……这位可是你的夫婿？”
　　宋鲤瑶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引得凌洵朝她狠狠一瞪眼。

　　“……”老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宋鲤瑶听不下去了，她的脑子被重重疑虑如蛛丝般缠了个密不透风。

　　从老人的话里听得出娟娟是她的孩子，可是娟娟是谁？又在哪里？

　　宋鲤瑶望向凌洵，求他答疑解惑。
　　凌洵似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附在宋鲤瑶耳旁悄悄说：“娟娟是奶奶跟那个不老族人的女儿，不过在娟娟很小的时候就被不老族人带回去了，至今下落不明，奶奶这病怕也是想娟娟给想出来的。”

　　怪不得老人一直痴痴的望着北麋山，其实是在等她毫无音信的女儿。

　　“奶奶经常把别人认成娟娟吗？”宋鲤瑶问。
　　凌洵摇头说：“这还是头一回，只是不晓得为何会把你错认成娟娟。”
　　或许在某个地方她跟娟娟有相似之处，宋鲤瑶想。她的脑子里萌生出一计，是不是可以假扮娟娟从奶奶口里获得某些关于不老族的信息，可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以欺骗的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过不来自己良心这一关。

　　于是宋鲤瑶握住老人的手，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睛郑重的说：“奶奶，我不是您的女儿娟娟，但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像娟娟一样侍候您。”
　　老人似懂非懂，只是眼泪婆娑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宋鲤瑶变得很是忙碌。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看望老人，陪奶奶吃饭，说话，去河边散步，甚至还向翠翠讨教厨艺，时不时煲个滋补身体的汤给奶奶送去。

　　每天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老人身上就算了，还为老人亲自下厨，凌洵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的嫉妒滋生蔓延。从未见宋鲤瑶对自己如此上过心，如今倒为了个不相干的老人将他冷落一旁。
　　凌洵怒从中来，一次次压制，终是在进入盛夏的那天，将所有的不满，顷刻间爆发出来。

　　许是那天天气过于炎热，许是外出打猎败兴归来，许是还没有找到通往不老城的路径……太多的不顺心困扰着凌洵，回家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他冷冷的看一眼翠翠问：“你家小姐呢？”
　　光是他那眼神就足够让翠翠心惊胆战了，一时间话也说不利索，哆哆嗦嗦道：“小……小姐在隔壁，村……村长家。”
　　“成天往那边跑，还知不知道自己家在哪了，去把她给我叫回来。”凌洵骂一句。
　　翠翠从没见过凌洵发这么大火，应了声诺就立马逃似的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