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如斯》竹小攸

13、有些真相

　　在冬日的催促下，高考越来越近，一连着几天，头顶上都是灰蒙蒙的天。
　　临近放学，季筱收拾着书包，对刘洁说：“我先走了，家里有点事。”
　　前排的刘洁刚好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就听到了这句话，“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说着伸了个懒腰。
　　“和学校隔不了几步，就不劳你费心了。”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季筱今天心情不太好。
　　今天月考成绩下来的时候，数学老师单独找季筱谈了话，一如既往的鼓励以及数学这个科目的重要性，老生常谈，有些事她自己也明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力不从心甚至事与愿违。
　　烦透了。季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耳机，慢慢塞满耳朵，鼓点击打在耳膜上，身心俱疲。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不免想到史楷为，最要紧的是那天在酒吧里的眼神，要命，又不得不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季筱站在巷口，双手插在兜里，一只脚踩在背后的墙上，这样的姿势，痞气十足，却很放松。很多人都给她定位的是乖乖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至于她现在自己站在这儿，可能是在等某个人，可能是不想回家，甚至两者都有。
　　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他放学，季筱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可以安心学习了，糟心的是耳边一直回荡着昨天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月考成绩的训斥。之后两点一线的生活一直在复制粘贴。唯一的亮点就是上地理课的神游万里。
　　很多次，史楷为晚上放学的时候都看见她站在巷口，他们两家隔的很近，是从一条主巷道分开成两条巷道的距离，从学校到他们家最近的路程就要经过那个主巷口，而他每天不是等她进去了后脚走进去就是绕远路回家。他在躲着她，至于原因，他说不出所以然，自从答应了妈妈高考后就离开这个地方，离开Y市，离开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害怕万一采取行动之后，怕辜负当年的女娃娃，一瞬间便特别嫌弃自己的无能为力，没了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躲着。看着高考越来越近，看着离别季越来越近，他顿时有些心慌。
　　那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史楷为在抽屉里找钥匙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病历，轻度抑郁四个字在他头脑里无限放大，这才知道自己的妈妈，现如今唯一的亲人，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拿着那张病历，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抚了抚额，接着用手机记下了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立马约了时间见面，这一切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妈妈。
　　那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自由活动，但不乏在体育场上也有认真做作业的身影。另一边的史楷为软磨硬泡让门卫大叔放行，理由是家里有急事，必须得回去。
　　“你母亲从五年前就一直在接受我的治疗，从目前来看，情况有好转，尽管是轻度抑郁，也是不容故忽视的，要是病人自己的意识薄弱，很可能再度转为重度抑郁症。”
　　“重度抑郁？！再度？！”
　　“对，五年前你的母亲的是重度抑郁症。”
　　史楷为脑中却在回想五年前，那个时候，他13岁，父母尽管没有离婚，但也一直处于分居状态，俩人谁也没有提起诉讼，这婚将离不离，也就一直拖着。
　　“那请问医生，这种心理疾病有潜伏期吗？”
　　“人的情绪是会变化的，你说的潜伏期是你母亲的心理压力积累的过程，只是说在五年前就爆发了，嗯……甚至更早。”
　　甚至更早……
　　父亲，他所谓的父亲逼的。
　　史楷为捏紧了拳头，短平的指甲掐进掌心，准备起身离开。
　　“诶，还有，多陪陪你妈妈，他一直都很需要你。”
　　“谢谢医生了。”
　　之后是脚踩地板的声音和关门声。
　　他会带妈妈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