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鱼七也

26、番外·曹三娘

　　如果那天我没有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再或者我吓得连点头都忘了的话，可能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吧……二十多年来，曹三娘每天都如此自责着。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常常梦见那天秋府灭门的惨状，梦见后来阿莫嗜血屠杀的疯狂。
　　可是……没有如果。

　　“唉！”曹三娘叹息着看着眼前弦断的琴，有些发慎。很久没有再弹这曲子了，当年为她谱曲的人，尸骨都寒了吧……
　　是了，今天……是秋炼的忌日，也或许……不算是忌日吧。所以她才会如此心神难静吧，以至于琴弦都被拨断了一根。
　　“姑娘，风大了，小心伤风，不如进屋吧。”曹三娘身后的丫头提醒到。
　　曹三娘摇了摇头，招手示意丫头将琴收了去，便掀了阁台的纱帘，走到楼台前。望着青白江面，久久默立。
　　其实，当年会跟阿莫进入天一教，也只是因为被那些虚伪的名门正派之人逼的走投无路了吧。她和阿莫也曾是名门之后，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因为他们的爹得了一本秘籍，所以被人觊觎，最终家破人亡，只余下了她和阿莫两个人。后来，是天一教的人把她和阿莫捡回去，于是，他们就成了天一教徒。
　　那时候他们尚且还有着纯善的天性，不然阿莫又怎么会喜欢上秋炼，又怎么会为了秋炼想要脱离天一教。
　　可惜，上天总是对他们格外残忍。天一教灭了秋炼满门，还冠上了阿莫的名。而她也阴错阳差，成了秋炼认定阿莫是凶手的直接证据。
　　那天，她只是受阿莫所托，前去告知秋家危险将近的。那天，也是曹三娘第一次见到秋炼。虽然只此一面，但秋炼这个人，曹三娘从此就再也忘不掉了。那恨极了的眼神，就算到现在，还时时出现在曹三娘的梦里。
　　后来，曹三娘又遇见了另一个人，一个与秋炼十分相像的人——练秋。
　　因为秋府灭门的意外，云莫没有离开天一教，曹三娘自然也留下了。只是那天从秋府出来后，不小心露了行迹，以至于被正派人士追杀，差点成了刀下亡魂。是那个叫练秋的女人救了她。
　　第一眼看到练秋，曹三娘差点以为见到了秋炼，惊的整个人都呆了。要不是练秋反应及时，她曹三娘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一个和秋炼那么像的女子，就连名字都几乎一样。曹三娘想，这大概是上天给她机会弥补那懵懂的错误吧，所以，对练秋，曹三娘付出了十二万分的真心。那段时间养伤，曹三娘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天一教徒的事实，只跟着练秋。保护她，照顾她，一起弹琴，一起看花……以至于……竟然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后来，曹三娘才知道，练秋，原来是真武门大弟子炼崇山的女儿。而练秋也偷偷告诉过曹三娘，其实，她还有个孪生妹妹，但是好像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在她和妹妹还很小的时候，她娘亲就负气带着妹妹回了娘家，从此两家断了联系。十几年下来，几乎没有人知道炼崇山跟秋家其实还有这层关系。练秋说，她长大后，有时候会偷偷去秋家跟妹妹见面，但这仅仅只是她和妹妹之间的秘密，大人们都不知道。
　　曹三娘这才明白，原来她遇到的练秋与秋炼，竟然是亲姐妹。
　　再后来……阿莫成了天一教的尊主，曹三娘也见到了那个叫如炼的女人。如炼如炼……是因为她长得与秋炼有几分相像吧。曹三娘不由得庆幸，阿莫没有遇见练秋。可是后来……曹三娘又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不让他们遇见。如果她不有意阻隔……如果……
　　可是依然没有如果，一切都那么发生了。秋炼带着风易寒来到天一教，然后身死。接着寒云亭谋划灭门秋家的事被如炼挑破，寒府被灭。寒云亭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秋炼与练秋的关系，于是逃到了上官府。最后……上官府灭门。那个曾为她谱曲的练秋……也死了……
　　曹三娘知道，阿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秋炼。可是……这一切的孽债……又该怎么算？
　　所以曹三娘离开了天一教，让自己沦入风尘，大概就是为了偿债吧……她，配不上练秋。
　　入云楼是曹三娘最后落脚的地方，在蓉城，练秋曾经生活的地方。她是想在这里守着她的家乡终老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个叫晴儿的丫头。那方绣着炼字的绣帕……曹三娘记得，是练秋曾经绣了送给她妹妹的。而那个晴儿，长得那么像她们姐妹，而且，她还在查上官家的事情，所以曹三娘想……晴儿大概是她们很亲的人吧。不管怎样，她得护着她。
　　入云楼出事，曹三娘知道不过是阿莫为了逼她回去。可是除了她曹三娘，楼里的其他人，阿莫下了杀无赦的命令。他是要她彻底断绝天一教以外的所有联系吧，哪怕是要曹三娘恨他，他也要曹三娘回去，因为她是云莫唯一的亲人了。就像当年为了让秋炼记住他一样……
　　所以，为了让晴儿能逃走，她选择了留下，跟天一教的人回去。希望阿莫能看在她回去的份上，放过晴儿，和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