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拐带手册[快穿]》袖底澜沧

42、现实世界

　　视频通话被对方拒绝，陆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直接指出朋友话里的破绽之后，不擅长撒谎的汪森煦，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其中包括叶凌的身份，对他的关注，和长达八年的漫长的单相思。

　　听完全部事实，陆乐的第一反应是无法相信。

　　如果不是和汪森煦十几年交情，又十分了解对方的为人，陆乐一定会认为朋友是在耍他。

　　即使对方反复、仔细的说明，陆乐听进去了，理解了，但依然没有办法全盘接受。

　　按照汪森煦的说法，最初跟叶凌认识，是在他们大二那年。

　　当时叶凌升上大四，还有一年就面临毕业，离开校园之后，再要像之前一样打听到陆乐的消息非常困难，最终想出了收买男神亲友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

　　最先和叶凌产生交集的不是汪森煦，而是之前打电话给陆乐，约他出来吃饭的狗粮大户楚贺阳。

　　跟宅男属性的汪森煦不同，楚贺阳热衷社交，在学校是个积极出没于各种活动的活跃分子。大一时提交了加入学生会的申请，大二审核通过，正式成为学生会的一员，之后慢慢也和叶凌成了朋友。

　　“不是没有那种试图拉拢老楚和我，对你图谋不轨的家伙，不过叶学长真的不是那种人。我知道单凭我这么说，乐乐你现在也肯定无法接受。但如果叶学长真是那种人，我们也不可能瞒着你帮他，对吧？”

　　的确单凭一面之词，就算是老朋友，也无法说服陆乐放下戒心。

　　想了一想，陆乐抓到破绽：“……老楚大二就认识叶凌，毕业之后他还给我介绍过相亲对象？”

　　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个问题问住了汪森煦，他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不怪楚贺阳，是叶凌的主意，但也不能责备叶凌。

　　每一次试图接近心上人，不是遇上天灾就是人祸，反正就是没有办法进展顺利。

　　虽然不至于被打击到放弃对陆乐的感情，但一直这样，叶凌也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自己真的和陆乐没有缘分。

　　也许能给对方幸福的并不是自己。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在心里挥之不去，同时也怀抱着想给这段纠结的暗恋做一个了结的念头，叶凌下定决心，拜托楚贺阳和汪森煦多多关照陆乐的同时，有合适的对象，也别忘记介绍给陆乐。

　　汪森煦没谈过恋爱，但也无法理解这个操作。

　　楚贺阳可以理解，当着叶凌的面没说什么，私下跟汪森煦吐槽蠢爆了。

　　不过楚贺阳介绍对象给陆乐，倒不全部是因为听从叶凌的话，而是他自己也的确在考虑朋友的幸福，叶凌虽然很值得同情，但能帮的都已经帮了，玄之又玄的运气部分他们这些外人真的没办法，楚贺阳介绍给陆乐的，是他处于关心朋友的立场，真心觉得还不错的对象。

　　结果接连出了两次幺蛾子，吓得楚贺阳也终于相信这就是命，好一段时间不敢再干预陆乐的感情生活，直到今天叶凌突然想通托他约陆乐出来吃饭，楚贺阳才又当起了媒人。

　　情况比较复杂，汪森煦的说明花了很长时间。

　　陆乐边听边试图理解，感觉胃里沉甸甸的，像是塞满了难以消化的东西，又像是压力过大，隐隐有一种痉挛的错觉。

　　从朋友那里听说的事，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好像应该生气，可是仔细想一想，并没有必须生气的理由。

　　叶凌给他添麻烦了吗？——完全没有。

　　朋友的行为算是背叛吗？——没有，从头到尾，朋友都站在为他着想的立场上。

　　但也并不是能够感到高兴的事。

　　太复杂了。

　　整个事实过于复杂，随之在心中产生的感情，也像乱线团一样，复杂凌乱的纠结在一起，又像是往一桶清水里倒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搅动之后所有色彩混合在一起，变成难以形容的颜色。

　　现实不是虚拟世界。

　　现实里有一种东西，叫做后顾之忧。

　　虚拟世界里都做不到被表白之后立刻接受对方，现实世界就更加不可能。

　　可是从朋友口中了解到一切之后，震惊茫然过后，开始接受事实的同时，比起被某人如此喜欢着的喜悦，压迫着心脏的，更多的是单纯的沉重。

　　不能同情也不能愧疚，怜悯这种感情太过高高在上，带着某种程度的轻蔑。

　　从叶凌那里得到的感情过于郑重，光是在心底生出愧疚，陆乐就感觉这是对对方的侮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从脸颊到耳根都烧得火辣辣。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汪森煦握着手机惶惶不安，等待了片刻，小心的问：“乐乐，你生气了吗？”

　　“没有，”陆乐回答，“我只是在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真是给叶学长添了不少麻烦。”

　　语气有点不太对，汪森煦急了：“不是乐乐你的错。”

　　“可也不是叶学长的错。”陆乐说。

　　陆乐无法理解叶凌的想法，但是整整八年的时光，只是想象一下，人就像是从海面往下沉，要一直沉进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存在，连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的，幽暗的海底。

　　陆乐理解不了喜欢一个几乎没有交集的人整整八年是怎样的深情，却完全能想象其中的寂寞。

　　并非没有过感情经历，正因为明白爱一个人的喜悦和辛酸，明白爱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存在，所以才无法理解叶凌。

　　爱是吞噬人心的贪婪，是无法忍耐的寂寞，是自私自利的独占，达观的爱情不是因为爱情本身没好宽容，是因为拥有爱情的那个人在其中渗入了温柔。

　　从初恋到现在，在爱情中学会的只有如何保护自己这件事，陆乐无法理解，叶凌为什么要放任爱情伤害他自己。

　　什么都想不明白，也想不出该以什么样的立场面对叶凌。不是忠诚的仿真犬和主人，不是心照不宣的恋人，甚至不是互相信赖的朋友。

　　一时冲动给对方发去视频邀请，如果叶凌真的接起来，并且坦白一切，陆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叶凌拒绝了邀请，冲动产生的鲁莽的勇气也在陆乐身上消散。

　　陆乐拨回了语音通话请求，这一次，叶凌接了起来。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陆乐问：“不能接视频吗，我还想看看狗子你在网路里，是不是跟头像长得一样。”

　　被陆乐的语气迷惑，以为成功瞒天过海，叶凌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说：“数据没有实体，对了，乐乐，我已经联系上了小汪的主人，用你名义给他的邮箱发了消息，下个周末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望小汪？”

　　“有空是有空，”陆乐回答，捕捉到叶凌话里的重点，“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