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寻攻记》拖拖先森

13、第十三章

　　“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医生的诊室里，国嘉不顾自己的年纪和修养，面红耳赤地对着医生生大吼大叫。

　　医生对这样的情形已经习以为常了，好脾气的和国嘉解释：“严博士的大脑里，确切来讲是更靠近左脑的地方发现了疑似肿瘤的存在，由于现在情况受限，我们还不能确定它的性质以及是否会对病人造成伤害。”

　　国嘉呆住了，人的左脑主宰的可是人的思维，他不敢想象如果严涵要是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瓜，那对他的打击该有多重，对研究院的打击该有多重。他让其他研究员和医生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对外就说严涵是因为疲劳过度。

　　但这种事瞒得过外人，瞒不过躺在床上修养的严涵。之前他的头出现异状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在接到命令之前他就已经把遗嘱写好了。这一次，他是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回恶化的这么快。看着国嘉总是刻意隐瞒的痛心遗憾的神情，严涵倒是没什么压力，他很快就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继续他们的研究。

　　严涵继续工作的第二天早上，就和国嘉决定带着几个研究员下去看看隔离区，他们现在需要更多的资料来发现这种病毒对于人体的作用，特别是在清醒状态下的人是如何变成丧尸的，他们现在还没有直观的看到。虽然通过共享的数据库他们能够得到一些较为准确的答案，可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实践得来的结果更令自己信服了。

　　他们到达楼下的时候，刚刚有一对母子被送了进去。因为担心完全变化的丧尸回给受伤的人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暂时这些完全变成丧尸的人都会被马上处理掉，尸体拉出去做研究，剩下的就只能坐在那里等死了。

　　说起来轻松，但实际上这里的情况堪比精神上的集中营。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他们在看到了那些先他们一步进来的人慢慢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自己也正在体会着痛苦的过程。有些受不住的甚至直接和处理的军官要求立即将他们处死，在被拒绝后没有勇气的就继续枯等，有勇气的就想办法找死。有一些说什么都要和受伤的亲友爱人一同进来的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绝大部分都疯了似的想出去。可惜已经晚了，由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携带这样的病原体，所以只要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指责、谩骂、绝望、惊恐……方寸之地里已经聚集了人性所有的阴暗面，军方不得不通过快速的更换人手来保证士兵们的心理健康。

　　严涵决定就把那对都受了伤的母女作为第一批观察对象，从看管的人手里拿到了她们的资料。

　　王琳，女，46岁，H省H2市人，离异，公务员；礼竺，男，22岁，H省H2市人，单身，大二学生。他们母子俩原本打算离开H省去投奔外地的亲戚，但在载着他们的大巴车在行驶到H1市的时候车上突然有人变异，抓伤咬伤了三四个人，她们就是倒霉的两个。不过还算司机有点良心，车开到中心医院之后才把他们赶下去，不然这一会儿没准早就被丧尸啃死了。

　　王琳在进到隔离区的时候，死死地抓着儿子的手腕，礼竺吃痛，却也用另一只手去握母亲的手，两人都下了力，却都隐忍下来，让外人看着还以为他们是母子情深。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是单方面的而已。王琳的家庭本身就不怎么富裕，高一刚刚读完，因为家里的一场变故她就只能退学，出去打工。王琳不希望自己的路就这么断了，她不想再和父母一样过穷日子，就在外找了一份来钱快的特殊工作，希望能借此给自己找一个有钱人。

　　起初也算是心想事成，花样的年纪，也会看人脸色说话，她很快就找了一个比她大了20岁的暴发户，而且在她之前从未有过婚姻。双方都是头婚，王琳也在24岁的时候生下了礼竺，自然是获得了丈夫不少的宠爱。但她却因此恃宠而骄，放纵自己吃喝玩乐，对丈夫和儿子也不再花心思。夫妻的感情很快就走了下坡路，并在礼竺五岁的时候宣布离婚。

　　王琳是万万不愿意的，所以她想了各种办法把礼竺的抚养权要到手，分了不少家产，又要求丈夫给自己找一份“铁饭碗”的工作。这种得寸进尺做法的结果就是把夫家得罪光了，最后对方言说这样女人教出来的儿子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直接一次性把礼竺到18岁的抚养费付清，跑到国外开拓事业去了。可王琳还是恨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敢如此评价自己，如此评价自己的儿子？！于是王琳打定主意就要让儿子考上全国甚至全世界都出名的大学，让他们都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

　　于是五岁之前还在享受父母关爱的礼竺突然之间就被母亲控制起来，她花着大把大把的钱，把自己送进各种各样的补习班里，每天都被大量的功课所包围，还不允许反抗。小的时候如果抗议就要被打，等大了之后妈妈打不动了，就用各种难听的话对他进行谩骂。他的一切都还靠着王琳，所以他不能离开。成长到了叛逆期的时候，礼竺和同学朋友整宿泡在网吧里，偷着和外班的女同学谈恋爱。被王琳知道之后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别人骂一顿，直说他们拐了自己的好儿子，结果朋友也没了，爱情也吹了，还有每天更加严格的看管，对礼竺来说这就是变相的监禁。所以礼竺也恨，恨自己的父母、恨那些父母俱全的同学、恨那些享受自由的人。就算是王琳给他花再多的钱买名牌的衣服、手表、鞋，他都不觉得母亲对他有爱，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她的工具而已。

　　可早在不知不觉中，王琳把他看成了下辈子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不希望看到礼竺的离开。

　　最后的高考，礼竺的成绩并不理想，只考进了H省的二表大学，连一本院校都没进去。王琳一边松了口气，一边还要抱怨礼竺浪费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培养。看着母亲年老色衰的脸和越来越尖细刻薄的下巴，礼竺终于受不了的夺门而出。就算家和学校挨的再近，除了要钱以外他都不会回家，不会打电话。逼得王琳三天两头的骚扰辅导员，弄得老师也很是困扰。

　　这次放暑假回家，原本是打算和母亲要点钱和同学出去旅游的。没想到王琳一听这话，说什么也不肯拿一分钱出来，直说家里的钱不多，没有给他用来浪费的。礼竺也窝火，别人的父母知道孩子要和朋友出去玩，都开开心心的拿钱，怎么到了自家这个就如此小气？！母子俩天天都在争吵，眼看快到了约定的时候，礼竺刚打算借钱出去，丧尸就出现了，他只能选择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和母亲跑去乡下老家。

　　没成想竟然还没出H省的时候就被丧尸袭击了，那是个活不久矣的老头，住着拐杖和儿子、儿媳妇逃命。没成想结果变成了丧尸，儿媳妇被他当场咬死，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朝着最近的王琳扑了过来。

　　王琳尖叫一声躲在礼竺身后，他自然就首当其冲了。他刚愤怒地揪住母亲，被众人拉开的老丧尸再一次挣脱辖制扑了过来，一爪挠在了王琳的脖子上，看着比礼竺肩膀上的咬痕恐怖多了。在那只丧尸被打死之前，他又弄伤了自己的儿子和另外一名乘客，结果他们就被扔在了H1市的中心医院，被枪胁迫着进了满是恶心味道的隔离区。

　　虽然礼竺不想去破旧乡下的梦圆了，但是他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也许他很快就会和那些丧尸一样了，要不是被关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他一定要多拉几个人下水！都怪这个女人！都怪这个当他母亲的女人！他恨死了！恨死了！礼竺看着王琳的眼睛，恨不得能迸出火光。

　　王琳对此一无所觉，她现在正觉得冷，冷得提不上力气，抬不起头，只能紧紧靠着儿子给自己取暖，儿子的身上为什么这么温暖，这么热呢？和王琳的感觉相反，礼竺觉得就像是被自己恨意点燃的火焰在他的身体里正熊熊燃烧，烧的他浑身不能动弹，几乎都要化为灰烬了。肩膀上的伤痒的不行，他连喊一声的能力都没有。迷迷糊糊中，有人进来给他们两人进行了一系列的测量，但他们都没有反应。

　　国嘉看着从母子俩身上收集到的完全不一样的数据，偷偷感慨严涵精准的眼光。王琳身体的变化十分接近变成丧尸的过程，体温明显下降，皮肤苍白浑身无力，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正在变黑变紫，还不停地流着哝；而礼竺的体温经过测量竟然已经接近50度，正常人如果体温达到这么高，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礼竺的生命特征竟然远比看上去的要活跃得多，这一定是发生了其他的变化，值得期待和探究的变化……

　　礼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几乎认不出来自己母亲的样子了：白的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毫无红润可言，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血水和着浓水流了满身，连他的衣服也未能幸免。礼竺吓得一口气把手臂抽出来，蹭蹭蹭退的远远的，还敲打着单向的门窗朝外面叫喊着要出去。

　　王琳突然睁开了眼睛，已经变成浅灰色的眼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白色迈进。她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突然哭了起来，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叫的礼竺心惊胆战。

　　她突然放下捂着脸的手，用僵硬的舌头朝礼竺说着：“天……天，妈不想……妈不想离开……你。妈不想……妈……不想啊！”

　　她突然冲了过来，也许是张开着双臂的，但那双勾着的手还是让礼竺想起了她每次都想把自己控制在她疯狂生活里的样子，他不要，他不要再和她在一起了，这样的母亲，他不想再要了！

　　“滚！”惊惧到了极点的礼竺朝着自己的母亲挥出他认为是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拳。

　　呼呼而出的是一片火海，王琳瞬间消失在了金黄的焰火里，看到了这一切的所有人都震住了，久久不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