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再定我和你》端午的帕帕

18、长亭街

　　“笃、笃、笃。”、“笃、笃、笃。”骨节分明又泛着些许苍白的手，正敲着帕琪的房门。

　　见房间里没有反应，胤禛倒也不急，只抬了手，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静静地立于门外，身旁站着照顾帕琪的丫鬟大雨。

　　已是过了傍晚时分，连绵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帕琪房内透着微弱的烛光。胤禛抬目瘪了眼门旁等候帕琪的丫鬟，而门内烛光下并没有映出琪儿的影子，说明屋内没有人，心中有许些着急，暗道不好。

　　“格格，什么时候进的屋。”

　　“回四爷，在您沐浴的那会儿。”丫鬟低着头恭敬地答着。

　　抬手，胤禛推开了房门，然门并没有被反锁住，迈开步子跨过门槛，八方桌上茶杯正压着一张纸，末端没有署名，但胤禛知道这必是帕琪所写的，字迹自是字如其人，刚劲中又透着女生的秀气温婉的字儿，显得整洁干净。

　　书信中道：“听闻长亭街今夜集市繁华喧闹，长久宁静，故此往，亥时前归。”

　　见屋内帕琪格格失了踪影，丫鬟大雨噗通一声趴跪在地上，道：“四爷，饶命，四爷，饶命。”

　　胤禛看也不看地上求饶的丫鬟，出门前只留了句：“回京，自个儿去拎罚。”说着便头也不回，将信塞入怀中，急冲冲的向外大步走去。

　　帕琪只身一人，并未带上丫鬟，换了身衣服便偷偷从后窗出了院子。自入宫以后，太多的不自由，太多的身不由己，压抑的不行，只想暂时逃离了这与宫内一切有关的人与事，只想一人独自在这门外的街道上走走，看看许久未见，繁华喧闹的世界。好在长亭街也不算远的，帕琪多番问路，也是找的见的。

　　不是没有想过逃离了这四爷府，出了门不再回头便是永远的自由，只是逃离了皇宫、逃离了这四爷府又能如何，不过是让无辜的人们陪着自己受罪收到牵连，自己又何必为了私心，而这番自私了去。

　　长亭街，两旁大树耸立，每棵树上都挂着两站大灯笼，将这长亭街照亮，也算是灯火通明了。树下是摆摊的小贩，有的在大锅里煮着汤圆，有的正与客人讨价还价卖着首饰，糖葫芦，花面具，捏泥人，糖画，团扇，糕点，蜜饯，鲜花，团扇，还有帕琪最爱吃的粽子糖自然也是有的。

　　“姑娘，要哪种糖，都是今个儿大早做的，新鲜着呢可好吃了。”小摊的大娘正热情的招呼着帕琪，见帕琪看着粽子糖说着伸手拿了块糖递给了帕琪，自知身上没有银两，也有些不好意思去伸手接过糖，只咽了咽口水，说了声谢谢，便摆着手拒绝了大娘，赶紧走了开去。

　　单薄的身影，走在泛着黄色光芒的路中间，左右两旁人来人往，呼吸之间是鼻下自由的气息，心底有些许小兴奋着，只有失去了这份自由，往往才会更加明白它的珍贵。

　　走到街道中心的位置，琴与鼓的交杂声，欢快又愉悦的蔓延在街道中央，人们围着火把，手牵着手，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火把，做着简单的动作配合着伴奏声开心地跳着舞蹈，有些带着面具，有些脸上系着丝巾，有些带着草帽，大家无不是放下了世俗规规矩矩，此时此刻，不再有男女有别之说，人们只是跟随着心中的欢乐，跟随着大家共同的快乐，伴着音乐，伴着舞蹈，一起快乐着。

　　圈外围的帕琪有些羡慕地望着这番场景，想融入进去却怕又融入不进。“姐姐，想什么呢，一起来玩呀。”圈里的小男孩松开了一只手，正向着帕琪摊开着，邀请着帕琪。

　　正犹豫着，腰间被向前推了一把，回头，只见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对着自己微笑着说道：“去吧，姑娘。”

　　脚步不再犹豫，帕琪走向小男孩，牵起小手，跟随着大家的动作，一起欢快的跳着这简单的舞步，对上小男孩明亮的眸子，开心的相视一笑。

　　舞蹈能够带来快乐，而快乐竟也能如此简单。

　　而帕琪没有注意到，右手边带着斗笠面纱的华衣男子，他也正注视着帕琪与小男孩。斗笠纱帘下是同样也开心的笑着。

　　不久，小男孩被家人找来领了回去，帕琪觉得跳的有些累了，便也离开了人群，身后锦蓝色的衣袖里，伸出的手，轻轻拽着帕琪的手腕，将帕琪拽了回来，发间飘动，帕琪自然认得出这带着斗笠的男子不过是刚右手边一起跳舞的那位，只是有些不明所以，不解的望向男子，只见修长的手指缓缓摘下面前的遮挡物，唇里吐出了几字，字字映心：“许久未见。”

　　帕琪本就圆又大的眼睛，更大了些，有惊喜，有以外，心里好是高兴，回道：“许久未见，胤禩。”两人在路中相对视着，仿佛时间静止着，只身边流动的人们出于时间中而已。许久未见，胤禩成熟了许多，似乎又高了点儿。原本到胤禩肩头的高度，现在帕琪最多算是在胤禩的胸前的高度了。

　　“你怎么来了这儿？”湖边，帕琪看着正在买莲花灯的胤禩问道。

　　“正巧过来办事儿，听闻四哥来这般差事，遇见了你，也是巧的。”这谎，胤禩睁着眼呢，也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然也并非全是谎。皇阿玛派四哥来天津府的事儿，自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竟然将帕琪也带上了，胤禩放心不下帕琪，这平乱恶贼也是险的，快马加鞭追着来的，如果说是办事，自是办帕琪这事儿的。

　　语罢，将手中的莲花灯点燃递给了帕琪，帕琪接过，将莲灯轻轻放入水中，伸手推着小波，小灯跟着波澜逐渐像远处飘了去。

　　闭上眼，帕琪许着心愿。看着消瘦的侧颜，听闻大病一场，确实消瘦了不少。

　　只见，穿着一身黑色锦衣腰间配着剑的侍卫，附在胤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退了下去。“四贝勒，正往这边寻帕琪格格来了。”

　　“琪儿，我需速回京，他日再见。”伸手摸了摸帕琪的头，将袖中的糖果递给了帕琪，便转身急冲冲地离开了长亭街。

　　剥开糖纸，正是刚刚摊位上卖的粽子糖，胤禩都看着呢吗。

　　朝着胤禩的方向挥了挥手，不想，不一会儿，胤禛黑着脸迎面走来了。突然间，帕琪觉得自己好像这次有些太自作主张了，毕竟现在的身份来私自这样出走去玩确实有些过了。

　　胤禛什么也没有说，牵着帕琪的手走在长亭街上逛了起来，见到帕琪人没事儿，脸也就没刚才黑了，无奈甩不开胤禛的手，握的紧的狠了。

　　胤禛一来帕琪也没了逛街的心思，看帕琪兴致缺缺，自是知道自个儿扰了帕琪的玩性，便也不说设么，带着帕琪在小吃摊坐了下来，点了两碗汤圆，道：“吃吧，晚饭也不吃就出来逛，我不是说过带你出来吗。”

　　帕琪心道，我不想和你玩。也就沉默在桌边没了响声。

　　勺了一汤圆，放嘴边吹了吹，轻轻咬了口，肉的，味道真好，帕琪眯着眼，心情看似不错。

　　“你没跟大雨讨过银两，这糖哪儿来的钱买的。”

　　“路人送的。”

　　“路人？什么时候和你说过可以吃路人给的东西了，不说府里那些个福晋给的不能乱吃，你连路人给的都敢吃了？”说罢，一手拍掉了放在桌上的粽子糖。

　　放下勺子，帕琪生气了，突的没了胃口。

　　神经病，这句话想了想最后还是噎在了喉咙口，没说了出来。

　　见帕琪生气，胤禛又觉得自己不该扔了那粽子糖，又有些低不下头哄着这会，只能黑着脸也放下了勺子，在桌边静静地坐着。

　　对这胤禛真真是无语，想在桌边坐一夜吗。

　　侍从对胤禛报告着：“爷，东西都收拾好妥当，到了。”

　　“启程吧。”说罢起身，牵起帕琪的手就想走，帕琪躲了开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四贝勒自重。”

　　“你是皇阿玛指给我的福晋，没过门也是我的福晋。”说罢，弯腰扛起帕琪便大步向着长亭街边的马车走去。

　　今夜，四贝勒吩咐连夜启程，不留宿天津府，尽快回京，府里急报弘昀病重。府内子嗣破少，很是后悔将弘昀拨给了年氏，当初拨过去不过是不想把弘昀放在那拉氏那儿教养，才暂出了这个下册，哪想弘昀性子烈，换了额娘，竟哭闹不止，如今邪病入体，自个儿别提多后悔了，心中只对那拉氏更是多了许些愤恨，府中有了她，想安宁也是难的。

　　马车摇摇晃晃，亥时已过，帕琪支撑不住打架的眼皮儿，倚着车窗睡了过去，见帕琪睡着，便将毛毯裹在了帕琪的身上横抱在了自个儿的腿上也闭目休息了起来。

　　帕琪的梦中，出现了很多伤残的大汉，身上带着血，一步步地跟着马车，蹒跚地走着，一瞬，帕琪似乎又到了一座院子里，只见胤禛挥剑砍杀着那些大汉，画面血腥，门中的帕琪已开始咕咕作呕，见帕琪不踏实，胤禛便伸手唤着帕琪，道“醒醒，醒醒。”

　　冷汗已经浸湿了帕琪额边的发丝，醒来已是清晨间，只是睁眼看着胤禛的面容，一股反胃，捂着嘴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趴在车窗边干呕着。

　　心想着：胤禛爬上皇位，到底垫了多少条的生命，多少的鲜血才铺成的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