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黎阙》北浅夏

6、娘亲

　　一时间，清歌看着眼前与她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儿，竟愣神了。
　　而那方的芷儿，更是看看御儿，又看看清歌；看看清歌又看看御儿，突然像是回过神一般喊出了声：“真的好像！”
　　那声音惊诧莫名，连外面赶车的邢三都不禁在外面急急喊道：“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清歌在芷儿那声喊叫中回过神来，将小御儿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脱了下来。
　　却见他身上，白嫩嫩的手臂上有一道刀痕，还在渗着血，而他刚刚居然都没有说出来，心里竟一时生出浓浓的心疼，忙取过自己调制的药给他敷上，嘴上却第一次这么顺的带出了一句责备的话：“怎么受伤了也不说……”
　　御儿却傻愣愣的看着此时忙活的郁清歌，小脸上露出一道有些傻兮兮的笑来，小脑袋忍不住在清歌怀里蹭了蹭，“娘亲。”
　　清歌给他包扎的手一僵，方才的一丝心疼之色倏然间全收了回去。
　　她快速的给御儿包扎好后，就给他裹上了自己的一件白色的外袍，语气淡淡道：“等会到城镇时再给你买新衣服。”说着，就要把他从怀里放下来。
　　哪知御儿感受到她的意图，已急忙手脚并用的攀住了她，急声喊着“娘亲”，抗拒着清歌要拉他出怀里的力道。
　　清歌皱了皱眉头，此时芷儿却凑近前来，一脸好奇的问她：“师叔，他不会，真是你的儿子吧？”
　　没等清歌回答，御儿就已经扬了扬小鼻子，炫耀似的说，“我就是我娘亲的儿子！”说完，他却怯怯的看向清歌，一副害怕被否认被抛弃的样子。
　　清歌低垂下眼帘，并未看御儿可怜的小眼神，整个人又恢复了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他人的幻觉。只是，她却未再试图把御儿抱离怀中。
　　半晌，在御儿眼圈已经又隐隐泛红之时，清歌已经抬起眸来，清冽的目光看着御儿的小脸，轻启红唇：“说吧，你为什么会满身血的出现在那里？你到底是谁？”
　　说着，话音一顿，在御儿又要瘪瘪嘴的时候，补充了一句，“不许哭！还有，为什么，要叫我娘亲？”
　　御儿委屈的瘪瘪嘴，低下了头：“因为你就是我娘亲啊，是娘亲的话，难道不应该叫娘亲吗？”
　　他吸了吸鼻子，又说道：“娘亲……”
　　郁清歌开口：“不要叫我娘亲。”
　　御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泪光闪闪，“娘亲……”他赶在清歌第二次呵斥之前，急急说道，“我跟绿荷姐姐和阿九叔叔出门玩，但是半路上一些穿黑衣服的人却拿着刀要来抢走我。绿荷姐姐和阿九叔叔忙着对付那些个坏蛋，就叫我快跑。”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又说：“但是有个坏蛋却追出来要抓走我，我就，就……”
　　说着说着，他的小脸越来越低，最后都埋在了清歌的怀里。
　　清歌却将他的头扶起来，一字一句问：“然后你就杀了他？”
　　御儿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清歌面色冷凝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娘亲，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娘亲……”竟隐隐真要哭出来了，声音中已经带着哭音。
　　郁清歌此时不知为何，心中狠狠一抽。
　　她看了芷儿一眼，示意她先出去。在芷儿不情不愿的出去坐在邢三身边后，清歌看着眼前已经落着泪却还强忍着不哭的小人，心中升起了一丝慌乱。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手还是轻轻放在了小家伙的背上，将他抱到了怀里，双手僵硬的在他背上抚了抚，“莫哭，莫哭。”声音艰涩，仿似不再是她自己的。
　　御儿再忍不住，小小的双臂忍着疼痛抱上了清歌的脖子，紧紧贴着清歌，放声哭了起来。
　　清歌此时再难控制自己，竟不自禁拥紧了怀中的人儿，双手轻柔的拍着他，不复方才的僵硬。
　　那相拥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此时亲密的抱在那里，那拥抱仿似天生契合般。清歌一向冷淡的神情，此时竟不禁升起一丝母爱的光辉，让偷偷往里看的芷儿愣在那里，只觉此时的师叔别样的好看。
　　清歌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家伙，感受到他小小的呼吸在颈边流连，心中，竟不可自抑的升起一丝酸楚，且这酸楚愈演愈烈，竟似是一发不可收拾。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