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仙》魍非自在

2、第二章

　　方府厨房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厨房里正一片忙碌，厨娘们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无暇顾及其他。

　　在离厨房最接近的放菜的桌板的柴堆中，一双小手正偷偷地伸向离他最近的一盘菜，小手的皮肤竟已不像普通小孩那般的嫩滑，黝黑的小手上散布着几个小茧，指甲盖里还有一些残存的、未洗干净的泥土。

　　柴堆里，一个面容枯黄、身材瘦小的小孩正盘缩着身体，看着体型约莫3岁左右，衣服已陈旧泛白，但倒也干净，眼中却透露着应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光芒，“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应该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得不到充足的营养，影响了身体的发育。

　　他借着从柴缝中透进的光，瞄准不远处的食物，小手努力且小心地向前伸去。

　　他昨天晚饭便没有吃，今天早上在床榻上饿醒后，只在厨房寻得一个馒头，其他的东西大概都被厨娘藏起来了吧。

　　那个馒头也就暂时垫一下肚子，他早就饿了，但他在两年前就不期望着厨房的人还会给自己准备晚饭，在他模糊的印象中，他二岁的时候，虽然在名义上，那群奴婢还称呼他为少爷，但是实际上分给自己的吃穿用度没少被扣下。现在，也不知还有几个人记得自己这位少爷了，尤其是在他父亲的夫人生下他名义上的弟弟方勉之后。

　　他现在一切吃食的来源除了去城外的魔林挖一些野生菌菇，捉一些小动物外，便是从厨房偷了，从厨房偷可比去城外安全多了。

　　但是由于这两年偷的食物多了，渐渐地厨娘们开始起了疑心。就在三天前的中午，他不但没有偷到东西，还差点被这群厨娘发现了，还好他跑的快。

　　自那以后，在不是用餐的时间厨娘们便轻易不在厨房存放多余的食物了，而他获取食物来也愈加困难了。

　　今天，他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便决定在厨娘们忙着制作中饭无暇顾及其他的这个时间段里，偷偷取些吃的，小心些，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就在他的手离那盘菜只有半个手掌的距离时，一个喜欢贪吃的厨娘乘着其他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接近着这个放菜的桌板，就连小孩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那个厨娘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从柴堆里伸出的一双小手，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正要偷案板上的菜！也不知是她心虚还是幸灾乐祸，抑或是两者都有，她的声音喊得异常响亮，且义愤填膺，一副正义的样子，恨不得马上狠狠地惩罚了这个偷东西的小孩，“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教养，躲在草丛里偷主家的东西！”

　　显然那个小孩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发现了，下意识地一愣，这个停顿却让他失去了逃离的机会。那个厨娘已经一把抓住他伸出去的手，扒开他躲身的柴堆，让他直接暴露在了围过来的众厨娘面前。

　　这群厨娘看到这个面容枯瘦的小孩，满嘴尖酸刻薄之语，毫无同情可怜的姿态。

　　“偷主家东西的小孩可不配待在方家，告诉方大管家把他赶出去。”

　　“是啊是啊，李嫂说得对，是应当要把他赶出去的。”

　　......

　　众厨娘们也不问原因，都一致觉得这样子的下人应当流落街头，只配出去要饭。连那个想要偷吃的厨娘都一脸赞同的样子。

　　一旁被抓着手臂，看着这些厨娘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命运的小孩面露嘲讽，却并不担心自己被真正驱逐，这些下人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方大管家却总是知道的，只是这身份并没有啥好真正炫耀的，他倒也不屑于提罢了。

　　这些厨娘中的管事之前是觉得她们说得不错，但再仔细看了眼被抓住的小孩，却觉得这个小孩的面相有一丝熟悉，竟是像——竟是像方大少爷。

　　她想了想，好似听说过，在方家的嫡系中，有一个非常不受重视的孙辈小孩方宸，方宸的母亲就是狐狸精方倩，方宸在未出生前本让他母亲备受期待，想母凭子贵，生下后却检查出他并无灵根，使她顿时就失去了对方大少爷的喜爱，自此，对于对她毫无利用价值的方宸，她不说厌恶，却也谈不上几分喜欢，出生后也不管方宸，就让他在方府里自生自灭了。

　　难道这个偷东西的小孩就是方宸？那可就不能送去方大管家那边了，到底他是主，而她们只是仆人。只是这个方宸被人冤枉成了个仆人怎么也不吭一声，害得我们差点被方大管家骂，厨房的管事到底心里对方宸产生了一丝怨恨。

　　管事摆了摆手，让众位神情激动地厨娘安静下来，她来到了小孩面前，语气略带着一份不确定，“是方宸少爷吗？”

　　方宸诧异地看了眼管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管事居然还认识他，同时扫了眼同样诧异地众位厨娘，慢慢地点了点头，手挣开那个已经有点松了的厨娘的手，沉默地走了。

　　本来众位厨娘就对她的印象十分不好，就差要亲手去惩罚他了，现在方宸的沉默被他们看成了对他们的看不起。

　　“不就是个无灵根的嫡系吗，有什么好嚣张的，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嘘，等他走远了再说啊，被他听到了总不好。”

　　“呵呵，怕什么，还怕有人给他撑腰不成？他母亲可已经不管他了。”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方大少爷的夫人可一直在对付他，我们对付他就是在帮夫人啊，有什么好怕的。”

　　“我之前还自己留下了他的一部分粮食呢，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

　　这些话方宸随意听过好多遍，但每又一次听，心底就会又一次一沉，随即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悲伤，有灵根、能修炼难道这么重要么？但是就在在下一刻，方宸就深深埋藏了自己的这份悲伤，掩饰情绪，坚强起来，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看看时间，发现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学堂的上课时间了，他不顾饥饿，奋力向前奔跑，这次可不能迟到了，上次课有些知识他还未理解，趁上课前赶快去再思考一遍，这毕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以使他强大起来的方式了。

　　在一年前，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不能去学管读书的。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连吃饭都没人管，谁会来管你去不去读书啊？！但是，大概是为了防止嫡系的质量下降，方家所有的嫡系都被规定要学习的缘故，他也被通知了可以去学管学习。

　　刚开始，在他被通知之后，他以为父亲母亲终于关注自己了，自己的生活会慢慢变好的。但是，事实正好相反，时间一天天过去，在自己连基本的食物都基本要靠偷之后，他就绝望了。他想要好好学习，早日离开这里。

　　另一边

　　方倩身着华贵的衣裙，端庄地坐在装饰精致的院子的主座上，边细细地假装很懂地品茶，边听下人汇报最近府上发生的事，这会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好像当了这座宅子的女主人的骄傲感，但是当这个仆人说道方宸少爷时，便支支吾吾了。

　　方倩，心里一顿，一挑眉，眉角竟也养出了一丝风情，“说”。

　　仆人便把方宸去厨房偷东西吃的事按照夫人的吩咐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却也隐瞒了方宸之前的生活如何得困难这件事。

　　听完，方倩的脸一阵火辣辣地疼，她感觉连这个仆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充满鄙夷的，更不要以后方大少爷方正许看自己的眼神了。她现在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这个小贱种竟做得出这种事情，让她丢脸丢到这个地步，看来是要好生管教他一下了，没帮她忙就算了，竟然还扯她后腿，真是该死。

　　她挥手连忙赶走这个仆人，面露狰狞，凶相毕露。显然，内心的丑陋是无论用如何华美的服饰都无法掩盖与装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