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剧情小说》我已陌路

8、第七章 云雨一梦

　　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齐齐回过头，只见炼丹房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老妇人弓腰驼背，左眼大，右眼小，鼻歪嘴斜，皱纹密布，右手撑着一根木杖，正怒意满满地瞪着二人。
　　李逍遥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相貌这么丑陋可怕的老妇人，特别是这老妇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便露出了杀机！
　　“姥姥！”赵灵儿惊呼一声，心中暗暗责怪，一定是那些宫女们多嘴向姥姥告状了，姥姥说过，外面的人上岛格杀勿论，李逍遥一定危险了。
　　她不假思索地跑到老妇人面前，张开双臂，将李逍遥挡在身后，急切地说：“姥姥，你不要为难他，他不是坏人……”
　　老妇人瞪着凶恶的眼睛，厉声喝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灵儿！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可以让外人到岛上来！你居然屡劝不听，又趁我外出放人进来？！”
　　赵灵儿垂下双臂，怯生生地辩解道：“可是……师父说过，百善孝为先，他是为婶婶来此求药的，所以他是好人……”
　　老妇人对着赵灵儿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意不由得减去不少，无奈地叹道：“灵儿，外面的人心险恶，你一点也不知道……你师父生前将你托付给我，就是要我好好保护你，万一你有什么闪失，老身如何向你死去的师父和你娘亲交待？”
　　赵灵儿争辩道：“师父说为善必有善报，她老人家就是修得无量功德，才能羽化登仙。”
　　老妇人怒道：“你师父也说过善良不可盲目施舍！”
　　赵灵儿嗫嚅道：“可……可是……他……”
　　老妇人知道赵灵儿无言以对，继续逼问：“你师父羽化登仙，岛上顿时失去依靠，再有强敌入侵，如何是好？”
　　李逍遥看到赵灵儿因为自己而被老妇人责备，心里颇为愧疚，忙说：“老婆婆……请你不要责怪她，我马上离开这里就是了。”
　　老妇人闻声瞪向李逍遥，眼中顿时露出杀意，好像两把利刃向李逍遥射来。
　　她冷笑道：“离开？水月宫岂能由你来去自如！”
　　说完，她逼近几步，怒喝道：“留你不得！”
　　只见她挥动手中的木杖，随着白光一闪，身形竟然出现了变化，上身虽然为人形，下身却变成了布满鳞片的蠕动的蛇身。
　　李逍遥万万没想到这老妇人会是人首蛇身的怪物，当即惊叫一声：“妖怪！”
　　老妇人张开五指，欺身至前，利爪般的手掌狠狠掐住李逍遥的喉咙，将李逍遥提了起来。李逍遥霎时有种窒息的痛苦，脸色憋得泛红，本能地拍打老妇人的手，两条腿拼命乱蹬。
　　眼看李逍遥危在旦夕，赵灵儿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去拉拽老妇人的胳膊：“姥姥！不要！”
　　老妇人松开手，李逍遥坠落到地上，眼前一黑，直接瘫倒下去。
　　赵灵儿连忙扑上前查看李逍遥的状况，见李逍遥还有气息，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才放下心来。她又将李逍遥掩在身后，苦求道：“姥姥！灵儿求求你，不要伤他！”
　　老妇人又生气又无奈：“这小子能通过岛上迷阵进到这里来，一旦放他回去，水月宫的所在不就全都暴露了！”
　　“是……是人家带他进来的嘛……姥姥……他是来求药医治亲人的病的，你就放过他嘛……”
　　软腻的语调和故意拉长的尾音，任何人听到她这样说话恐怕都不忍心拒绝。
　　“三言两语就把你骗住了，你怎么能答应他呢？”老妇人叹了口气，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变幻回了人形，心道都怪自己将赵灵儿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对人毫无防备，将来吃亏了可怎么办？
　　赵灵儿蓦然听到老妇人问她带李逍遥进来的原因，不禁回想起刚刚在水池边发生的一切，脸蛋一下子羞得通红，心怦怦乱跳。
　　她低下头，恨不能将脸埋在衣襟里，看都不敢看老妇人一眼，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他……把人家的……人家的……所以……所以人家才……才答应他嘛……”
　　老妇人看到赵灵儿一副羞怯腼腆的样子，顿时大惊，吼道：“这小子对你做了什么！”
　　李逍遥唯恐老妇人误会，连忙解释：“没！没！我只是……”
　　赵灵儿忸怩地逃到一边，完全不敢直视老妇人，捂着跳得飞快的心口，害羞地说：“今天……人家在灵池沐浴时……他……他突然……人家才只好答应嘛……”
　　为了救下李逍遥，赵灵儿只能红着脸扯谎，把事情讲得不清不楚、颇为暧昧，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得几不可闻，仿佛蚊子一样。
　　老妇人察言观色，当真以为李逍遥趁着赵灵儿洗澡时有了轻薄不轨之举，赵灵儿才不得不从。她登时大怒，对李逍遥喝道：“混帐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李逍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老妇人冷笑道：“你好大的狗胆哪！竟敢欺负我宝贝的灵儿？”
　　李逍遥没想到赵灵儿为了保护自己，居然甘愿牺牲清白，连忙道：“那……纯属意外……”
　　老妇人怒视他一眼，又望眼赵灵儿。只见赵灵儿羞答答地偎在墙角，脸颊潮红，如火烧一般。老妇人一下子便明白了，这少年眉清目秀、丰神俊朗，赵灵儿正是如花妙龄，从未接触过青年男子，一旦被挑逗，难免会一见钟情、意往神驰，于是暗想：不妨就留这小子一条性命，让他待在仙灵岛给灵儿解闷吧。
　　打定了主意，老妇人又瞪向李逍遥，喝道：“小子，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是娶灵儿为妻，永远不得离开仙灵岛。二是留下一双手一条舌头，让你永远无法说出水月宫的秘密。”
　　李逍遥错愕地瞪大眼睛，反问的话脱口而出：“没第三条路了吗？”
　　老妇人见他竟然不愿意娶赵灵儿，当即勃然大怒，吼道：“要我现在就吃了你也行！”
　　李逍遥被她的血盆大口唬得胆战心惊，哪儿还敢出言反对，连忙求饶道：“我娶……我娶还不行吗！”
　　赵灵儿霎时心花怒放，一头扑进老妇人怀里，小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仙灵岛是修道之地，自然没有什么喜字红裳、凤冠霞帔，更别提什么纳吉下聘、拜天地、合卺酒了。老妇人只是领着李逍遥、赵灵儿来到仙灵岛上的一方坟墓前，摆放了一些瓜果鲜花，然后上了一炷香。
　　李逍遥抬头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只见墓碑上刻着“灵月宫主之墓”几个字，也不知道是谁的安眠之所。
　　老妇人对着灵月宫主的坟墓低声说道：“阿玟，咱们两老盼了这么久，总算是盼到这一天啊！只可惜，你比老身先走一步，看不到这丫头出嫁的模样了。”
　　说完，老妇人回首瞧了一眼李逍遥，李逍遥有如惊弓之鸟，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老妇人虽然仍有嫌恶，但也只能叹了口气，向着坟墓继续说道：“这个叫李逍遥的年轻人，看来……跟灵儿十分有缘，小两口也情投意合的样子，老身就擅自作主凑合他们了。老身来日无多，只盼日后他们两人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也不枉咱们这多年来的心血。”
　　然后她命李逍遥和赵灵儿对着墓碑拜了几拜，全当是婚礼了。
　　当晚，她又命宫女在赵灵儿的卧室里多放了一床被子，然后和李逍遥、赵灵儿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素斋。
　　饭桌之上，老妇人面目可怖，透着凶煞之气，时不时恶狠狠地瞪向李逍遥。李逍遥不敢抬头，只能战战兢兢地往嘴里扒着白饭，心里默默地抱怨这根本不是成亲而是出殡。只有赵灵儿满心欢喜，柔情脉脉地盯着李逍遥瞧，不断给他夹着青菜。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老妇人便将一对少男少女推进了卧室，让宫女们焚了香丸，随后就带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屋中甜香阵阵，赵灵儿娇滴滴地坐到床边，羞怯地低下头，双颊晕红，唇角含笑，俨然是一副乖顺甜蜜的小妻子模样。
　　李逍遥却眉头紧锁，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他心系婶婶的病情，早已经心急如焚，恨不能飞到婶婶身边，哪有心思去想这场荒唐诡异的喜事。
　　赵灵儿见李逍遥不理会自己，只是一个人面色焦急地来回踱步，忍不住缓缓扬起小脸，开口问道：“逍遥哥哥，你怎么了？”
　　一声“逍遥哥哥”柔腻至极、娇软至极，几乎能把人叫酥了。
　　李逍遥听见赵灵儿说话，立即奔到赵灵儿身前，急切地问：“我一定得想办法逃出去，你能不能帮我？”
　　赵灵儿一怔，讷讷地问：“那……你还会不会再回来？”
　　李逍遥瞪大眼睛，惊呼：“开玩笑！跟一只会吃人的老妖怪住在一起，有几条命也不够用！”顿了顿，他凑近赵灵儿，问：“难道你之前就不害怕吗？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一起逃走。”
　　李逍遥方才见识到老妇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还动不动就要吃人，本能地认定了老妇人是坏人，恨不能逃得远远的。见赵灵儿长得清秀温纯，又说老妇人不许她出岛，还以为她是被老妖怪囚禁的落难女童，心中自然燃起了扶危济困的侠义情结。
　　赵灵儿只当李逍遥是被老妇人使用幻术的模样吓到了，笑了一笑，柔声说：“不会啦，那是姥姥吓你的！我从小就是姥姥和师父带大的，姥姥虽然有时看起来很凶，但是……只要你跟她相处久了，你会发现其实她对人很好！”
　　李逍遥听着赵灵儿软绵绵的声音，心中的急躁消去了不少。此刻他回忆起刚才老妇人要杀自己时，赵灵儿这样玉洁冰清的女孩子竟然不顾名节救下自己，心中的感激、歉疚之情顿生，因而拜谢道：“为了救我，害你向你姥姥扯了这个谎，真是对不住。”
　　赵灵儿闻言微一沉吟，脸又红了，轻声说：“我从小就住在仙灵岛上，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真正快乐过，直到遇见你……以前都没人逗我开心，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很欢喜……”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羞涩、楚楚动人，声音也越说越低。
　　李逍遥却是一呆，赵灵儿的态度分明也是要把自己强留在岛上啊！
　　他立即摆手拒绝道：“不不！我还年轻，要我一辈子永远呆在这鬼地方，这一生不就玩完了！”
　　听闻这话，赵灵儿蓦地抬起头来，方才脸上的羞怯甜蜜荡然无存，她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李逍遥，不解地问道：“逍遥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你很讨厌我吗？”
　　李逍遥赶忙说：“怎么会呢？你又温柔、又美丽、又善良，哪个男人要是讨厌你，那他一定是天下第一大瞎子、大傻子！”
　　赵灵儿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心中又荡起一丝涟漪，伸出手拉住李逍遥的衣袖，轻轻摇了摇，撒娇地说：“逍遥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只要你在这里陪我，我保证什么事都依着你，绝不惹你生气，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嘛……”
　　李逍遥虽然不忍让这样天真温柔的女孩子伤心，但形势所迫，不得不拒绝道：“可是我必须走，若不把灵药带回去，婶婶就活不成了！”
　　赵灵儿怔怔望着李逍遥，眼底隐隐泛起了泪光，眉宇间漫上一抹哀伤。
　　过了许久，她慢慢低下了头，声音干涩发颤地说：“明天……是师父的忌辰。一大早姥姥还会到师父坟前上香，趁那时候一口气跑到海边，姥姥应该不会发现……”
　　李逍遥大喜，开心地叫道：“真的？太好了！”
　　他激动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又蹦了几下，才回到赵灵儿跟前，深深一揖，感激地拜谢道：“谢谢你赵姑娘，大恩大德，我李逍遥永世不忘。”
　　“不忘？”看着李逍遥欢呼雀跃的样子，赵灵儿脸色惨白，心里一片酸涩凄凉，不禁自怜起来，泪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夺眶而出。
　　只听她低头吟唱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声音哀婉缠绵，充满了幽怨之情，让人闻之落泪。
　　李逍遥没想到只是短短一面，赵灵儿就对自己情根深种了，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慌了。
　　他从未惹得一个女孩子哭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连忙坐到赵灵儿身边。谁知赵灵儿却哭着背过身去，面向另一边。他赶忙又坐到另一边，赵灵儿却又哭着转了回来。
　　李逍遥急得手忙脚乱，咬了咬牙，说：“你不要这样嘛！我……我既然答应说要娶你，就一定说话算话！等我婶婶病好了，我请她老人家作主，正式上门来提亲！”
　　赵灵儿听到这话方止住泪，回过身，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李逍遥，惊喜地问：“可当真？”
　　李逍遥见她嘴角含笑，脸颊上却突兀的挂着两行清泪，宛如芙蓉着雨，脆弱得让人不胜怜爱，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颔首道：“句句出自肺腑。”
　　赵灵儿又是喜悦，又是害羞，一下子扑进了李逍遥的怀中，紧紧依偎着李逍遥的胸膛，细声细语地说：“逍遥哥哥，你对我真好。我……我今后便是你的人了……”
　　“灵儿……”李逍遥面对佳人的投怀送抱，有些不知所措。赵灵儿发间沾染的熏香之气直扑入鼻，带着一股骇人的魅惑，让他心跳如雷，口干舌燥，一只手竟不由自主地缓缓抬起，忐忑不安地搂住了赵灵儿的腰。
　　赵灵儿轻轻颤动，在他怀中抬起了头，两人相距咫尺。
　　李逍遥定定注视着那张清秀的脸庞，只觉得赵灵儿眼波楚楚，娇羞怯怯，一抹盈盈浅笑惑人至极。
　　他眼前霎时变得迷迷糊糊的，仿佛闻到一股令人神魂迷醉的香甜，神思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了。他本能地微微低头，在赵灵儿额头上一吻，又一点一点向下，吻上赵灵儿的眉心、鼻尖、嘴唇。
　　赵灵儿两条柔若无骨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攀附上他的肩头，环住了他的脖子。
　　李逍遥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连带着怀中抱着的赵灵儿一起躺到了床上。
　　赵灵儿扭动的身体中仿佛也藏着一条蛇，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秀雅的冶颜，清纯的艳骨，青涩与性感，圣洁与诱惑，让他情不自禁沉沦在如梦似幻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