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剧情小说》我已陌路

27、第二十六章 失而复得

　　这声“灵儿”自然不是喊韩医仙的女儿韩梦慈。
　　原来韩梦慈撩开门帘后，李逍遥的视线掠过她，一眼看到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姑娘，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赵灵儿！
　　李逍遥顾不得许多，直接闪过韩梦慈，冲进房间，疾步奔到赵灵儿床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赵灵儿双眼闭紧，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一张苍白的小脸比从前更显得脆弱，嘴唇泛白失了血色，两道细细的眉毛皱紧了，眉间有一抹化不开的哀愁，让人忍不住心疼。
　　李逍遥想叫醒她，告诉她，自己终于找到她了，她不会再孤孤单单的，却又不忍心吵醒她，生怕打扰了她安稳的梦。
　　韩医仙也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闭目不言的赵灵儿，又看了看激动万分的李逍遥，似乎是思虑了一下，才问道：“二位认识她吗？”
　　林月如见李逍遥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已经忘乎所以了，便对韩医仙解释：“赵姑娘在我家作客时突然失踪了，还好吉人天相。”
　　李逍遥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太不礼貌了，赶忙回身对韩医仙深深一揖：“医仙，谢谢您，是您救了灵儿吧？”
　　韩医仙呵呵笑道：“是小女出外采药时发现赵姑娘昏倒在村外林子里，于是将她带了回来……”
　　原来，韩医仙的女儿韩梦慈今日凌晨上山采药，在树林间无意中发现一位赤身露体、昏迷不醒的姑娘，吓了一跳，紧忙为她检查，确认她只是额头有碰撞的红肿淤血，身上没有创伤后，才放下心来，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用运药材的小车将她载回家中，取来自己干净的衣服为她换上。
　　这昏迷的姑娘自然就是赵灵儿了。
　　李逍遥得知赵灵儿被救时陷入了昏迷，登时一惊，紧张兮兮地问：“灵儿病了吗？严不严重？”
　　“这……”韩医仙迟疑了一下，笑道，“你放心，我会医好她的。”
　　李逍遥感激地说：“我能帮的上忙吗？医仙若有何差遣，我一定万死不辞！”
　　韩医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看了李逍遥一会儿，才偏移了视线，捋着胡须说道：“嗯……这样吧，最近因为病患实在太多，许多药材都用完了，我这里有种药方应该可以对赵姑娘的身体有所帮助，既然二位有心，就麻烦二位替我弄到这些药材来。”
　　说完，韩医仙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个方子，吹干墨迹后交给了李逍遥。
　　李逍遥仔细看着那张药方，轻声念叨：“需要药材人参、雪莲子、何首乌、银杏子、鹿茸外加一条活的鲤鱼……活鲤鱼？”
　　韩医仙点点头：“没错！这付药方要活鲤鱼的肝作药引才有疗效。”
　　李逍遥心想活鲤鱼倒是好解决，实在不行就去河里钓一条，可是人参、雪莲子、何首乌都是名贵药材，要他去哪里找呢？
　　正为难的时候，手中的药方忽然被林月如一把拽走了。林月如扫了一眼，“啪”的在纸上一弹，抬头看向李逍遥，道：“李大哥，我们分头去弄这些药材，人参、雪莲子、何首乌这三样药材我可以弄的到。”
　　李逍遥大喜，问：“真的？太好了！那其它的三项我来想办法！”
　　林月如将药方交还给他，道：“傍晚之前我会赶回来。”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李逍遥见林月如行事雷厉风行，比自己这个奉命照顾赵灵儿的人还要干净利索，自然也不敢多耽搁。他将药方塞进怀里，俯身对睡梦中的赵灵儿柔声说：“灵儿，你乖乖等我回来。”说罢，便信心满满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走出去，赵灵儿就悄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氤氲着凄清的泪光，就像秋天的雨水。
　　她将手慢慢从薄被中伸出，掌心里紧紧攥着那日李逍遥送给她的银钗，像是怕被谁抢走了似的。
　　韩医仙叹了口气。
　　早晨韩梦慈为赵灵儿穿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赵灵儿的手中握着一支银钗，那时赵灵儿还昏迷不醒，韩梦慈怕她伤到手，想要拿出来。不料赵灵儿却将那支银钗攥得死死的，怎么也掰不开手指，口中不断喃喃地唤着“逍遥哥哥”“逍遥哥哥”。
　　韩医仙看着赵灵儿此刻紧握银钗的伤心模样，便猜到方才的少年就是她牵肠挂肚的人，于是问：“赵姑娘，恕老夫多言，他二人对你颇为关心，姑娘为何避不见面呢？”
　　赵灵儿缓缓坐起身子，眼中黯然神伤，嘴唇微微颤动，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韩医仙沉默片刻，问：“恕老夫冒昧，是……李公子的吗？”
　　赵灵儿眉间蹙了蹙，轻轻点点头。
　　韩医仙道：“既然如此，这件事自然应该让他知道……”
　　“不，韩大夫，求求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赵灵儿急道，满眼都是乞求之色，“我们两个……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何苦让他徒增困扰……”
　　“这是为何？”韩医仙不解地问，“到底有何阻碍？”
　　“因为我是……我是……和我在一起，他也会被人鄙夷憎恶的……”赵灵儿的声音哽咽起来。
　　“鄙夷憎恶？这又是为何？”韩医仙更加不解了。
　　赵灵儿低头不答，韩医仙但见她如此，只好叹息一声，道：“好吧……你放心，老夫会继续替你瞒着其他人。”
　　然而话说出口，他又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姑娘，问：“但是……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加上身子又很虚弱，若没有人照顾，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大夫……”
　　韩医仙的话深深刺痛了赵灵儿的心，让她鼻子发酸，眼泪险些落下来。她强咬着嘴唇，拼命想将泪逼回去，可是眼前却只是越来越模糊。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一个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若没有人扶持照顾，她如何经得起这人世间日日夜夜的风刀霜剑？她比任何人都惶恐不安，比任何人都不知所措，比任何人都希望有谁能够带她逃离这个可怕的尘世，给她一个岁月安稳的家，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依赖、可以托付的人出现。
　　韩医仙见她这样，心中实在不忍，又叹了口气，道：“你先在我这里养好身子，这些日子里再好好想想吧。老夫看人是不会错的，李少侠……不会是个薄情之人。”
　　赵灵儿拼命忍住的泪水终于决堤，簌簌的滚落下来。
　　“不，他……他要娶林小姐为妻了，我怎么能再去纠缠他……”赵灵儿抽泣着说道。
　　方才李逍遥与林月如一并走进来，她是知道的。那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当真是耀眼的一对，各具风采，相映成辉，都是那样昂扬自信，谁也不会被谁遮盖住颜色，就像是两团火，分开了，各自光芒闪烁，聚到一起，更加照耀世间。
　　可是那光，会让她自惭形秽、遍体鳞伤。
　　“那林小姐人长得美，性格又活泼爽朗，还有父亲宠爱，不像我一样孤苦无依，还是……我要是男子，也更愿意娶她为妻……”
　　如果她的逍遥哥哥真的想做林大小姐的夫婿，那么，她心甘情愿安静不言，将所有的苦痛留给自己，替逍遥哥哥瞒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让林大小姐介怀。
　　“哎……”韩医仙看到赵灵儿如此伤心绝望，心中也是一片酸涩，忍不住上前轻轻安抚赵灵儿，任赵灵儿伏在怀里低声哭泣。
　　他与赵灵儿虽然萍水相逢，却已经把这个可怜的姑娘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他忍不住叹息，那林姑娘一看便是和赵灵儿截然不同的女子，两人一个似明珠美玉，烨烨生辉，一个如清水芙蓉，楚楚可怜。只是林姑娘明艳秀逸，神采飞扬，眉宇间自有一股天然的自信与英气，一看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因此极有主见、敢作敢为，而赵灵儿却红颜薄命、历经坎坷，因而敏感又隐忍，让人忍不住想护其周全。
　　想及此，韩医仙不禁在心中暗暗责怪李逍遥糊涂，那林姑娘若是没了他，一样可以活得好，或许令有一番际遇，可是赵灵儿若是没了他，又怎么能支撑得住？

　　此刻林月如已经向隐龙窟赶去了——从白河村去姑苏城要翻过几座山，但如果从隐龙窟回去，能够节省不少时间。只不过隐龙窟毒蛇众多，之前两人闯洞尚且历尽艰险，一个人走的话危险定然加倍，其中的道理林月如不是不明白，可是为了及时拿到药材，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铤而走险。
　　从隐龙窟后门进入，整个园林安安静静的，狐妖和蛇妖的尸体还在原地躺着，血迹已经干涸了。如果是寻常胆小的女子，只怕会吓得腿软，但林月如却直接略过了他们，提着鞭子快步而行。
　　在奔出园林大门时，她不经意间发现地上有一副金锁，闪闪发亮。谨慎起见，她停下脚步将其拾起，只见锁片上刻着一行小字——“己亥年冬，于苏州城得女，柔媚可喜，故以苏姓名之，乳名媚儿。”
　　林月如将金锁收于袖中，心中思忖，这枚金锁不知道是方才哪位姑娘遗落的，不如带回去交给大师兄，让他打听一下苏州城谁家的女儿叫苏媚，再完璧归赵。
　　两只妖精虽然死了，但隐龙窟内的毒蛇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林月如不敢盲目托大，能避就避，只攻击拦路的毒蛇，对角落里的毒蛇不主动招惹。
　　“嚓”的一声，坚硬的石壁被划出无数道痕迹，“七绝剑气”的威力震慑住了不少爬来的毒物。林月如看到不远处有光透过来，知道已经距离出口不远了，紧忙向前狂奔过去。在冲入光明的一刻，她终于松口气，背靠着石壁坐了下来，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汗珠。
　　乍见到阳光，让眼睛有些疼，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掌遮住阳光，想缓解这清晰的酸涩之感。
　　浑身都是疲惫不堪的，独自一人闯隐龙窟，她着实累坏了。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委屈。这样拼命，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亲人，不是为了爱人，而是为了一个根本还不能称之为认识的姑娘。最重要的是，那个姑娘对她而言，还不是一般的人。
　　李逍遥虽然已经解释清楚和赵灵儿的关系，并且言明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但是林月如知道，赵灵儿对李逍遥而言并不普通，两人纵然不是情侣，赵灵儿也是李逍遥的责任，是李逍遥的牵挂，是李逍遥不能舍弃的存在。
　　而赵灵儿……赵灵儿的一颗心都在李逍遥的身上，那股浓烈的爱意，哪怕李逍遥没有感觉到，可同为女子的林月如却真真切切的察觉到了。
　　所以，她是在全力以赴地拯救自己的情敌。
　　拯救那个可能让自己一败涂地的人。
　　林月如睁开眼睛，慢慢张开五指，明晃晃的阳光从指缝间泻出，照在她的脸上。
　　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月如，胡思乱想什么，赵姑娘现在有病在身，你若是放任不管，哪里还有侠义之风？”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从地上跳起来，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继续前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