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收服计划》此致敬

7、第七章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上午原本还是晴天，刚过中午雨就密密地降了下来。天阴得很，低垂的阴云笼罩着瑛市的上空，云中似有雷电穿梭，火花四溅，雷声滚滚，雨点却不大，倒下得十分憋屈。
　　罗暧撑着头，潮湿的气息从打湿的纱窗满溢，打湿了她的鼻腔。她看见纱窗中间有只小虫子在网格中挣扎，雨水被风卷着，一下一下打着窗子，虫子狼狈地在雨水夹击下扭动身躯，可始终无法如愿，垂死挣扎了半天，最终不甘心地僵直了身子。
　　为何不甘心，因为它的半个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春秋季早晚温差大，这话不只是说说，罗暧此时已经察觉到凉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住了她的身子，寒意渐渐通达至四肢百骸，她紧了紧薄棉外套，却无济于事，只能把林西子的手拖过来取暖。
　　林西子无奈地横了她一眼，任她拖着自己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还在奋笔疾书。
　　袁垣把头凑过来，感叹道，“雨估计一会儿就下大了，这天去不了网吧，还是回家吃顿饱饭好了。”
　　“昨天吃烧烤没吃饱？”
　　“不敢吃了，我一哥们说他在里面吃到根老鼠尾巴。要我说还是自己家做得放心，只不过我家老妈手艺堪忧啊。”袁垣边感叹边用手搓下巴。
　　“有的吃就不错了。”罗暧冷冷回了句。
　　“说得对。”袁垣嘻嘻笑，“你今晚怎么吃啊？干脆留学校吃食堂得了，晚上还能好好学习呢，你不是没骑车嘛。”
　　“是啊。”
　　林西子的手又软又暖和，罗暧一时觉得有些困，半眯着眼睛，懒懒回，“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人做好了宫保鸡丁和皮蛋瘦肉粥等我呢。”
　　“切。”袁垣不屑，“你当天上掉馅饼啊，哪有这好事。食堂新卖的大饼有肉馅一块钱一个，配上小米粥，不比你的什么鸡丁皮蛋瘦肉粥差。”
　　罗暧闻言低笑了声，没有接腔，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吐出句话来。
　　“对，你说得对，事上哪有这种好事呢。”
　　……
　　雨果然越下越大。
　　它以要将城市淹没的滂沱气势随意泼洒，浓云密布，遮住了仅存的亮光，待罗暧放学时，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
　　她没带伞，而且也没有借，因为公交车站离学校很近，等到了李灼真家里，可以让他送她。
　　罗暧缩着脖子，边搓手边挤进等公交的人群中。
　　车辆来来往往，车灯的光芒闪闪烁烁，映亮了周围人冷漠的面孔，罗暧想着，现在的她估计也是同一个表情。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训斥，“你干嘛招它啊，脏不脏，小心跳蚤跳你身上。”
　　目光扫过，只见一个小孩嫌恶地连忙起身拿手擦身上，旁边的中年妇女从包里拿出湿巾仔细给他擦手，还不忘教育着，“这都是有病没人要的，你想要了等回去妈妈给你去宠物店买一只好不好。”
　　罗暧勾着头去看，小孩旁边的空地上放了一个小纸箱，纸箱的一半在没有车站前沿的庇护，已经浸湿了，从中传来了虚弱的哼唧声。
　　她说着“让让。”然后就挤了过去，一不小心蹭了女人一下。
　　女人横了她一眼，带着男孩躲到一边。
　　罗暧轻轻将纸箱挪到车站下，然后蹲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箱。
　　“哇，好可爱。”她情不自禁发出了惊讶声。
　　纸箱里蜷缩着一只不大的小奶猫，颤颤巍巍地寻着一点亮光抬起头，盈蓝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粉色小嘴微张，发出了细弱的唔喵声。
　　纸箱里只有一张报纸垫着，小猫已经冻得够呛，抬头都很困难。
　　罗暧手足无措，她没有养宠物的经验，想伸手帮小猫捂暖些，却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做出了什么错事，踌躇间，她要等的公交车来了。
　　人呼啦一下往前涌去，罗暧赶忙抱起纸箱也想登上去，但看着拥挤的人群，耳边不时传来小猫的叫声，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步，退了回去。
　　再等下一班好了，罗暧呼出一口白气，这样想着。
　　不成想，这么一等，就等过了三班车。
　　身边的人停停留留，只有她傻傻抱着纸箱待在原地，有些人听见纸箱里的叫唤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
　　终于，下一班车来了，车上人很少。
　　罗暧走上去，单手掏公交卡的时候，小猫不知怎么了，有可能是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似得，突然开始叫唤了起来。
　　与此同时，公交车司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宠物不让坐车。”
　　罗暧顿住了。
　　它才那么一点大，而且在纸箱里不会妨碍到其他人，再不到温暖的地方，它就……她的心里有很多想说的，那些话杂乱地堆积在一起，竟从中找不出合适的解释词。
　　罗暧冻僵的脸上刚浮现起一丝笑容，“它……”
　　“这是规定。”
　　话堵在嗓子眼里，噎得罗暧浑身一震。
　　这里本该继续说些什么的，或许再说些什么司机就同意了，但是罗暧什么也说不出口，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什么也说不出了，她冷着脸木木的走下车，重新站在了刚才的地方。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罗暧将纸箱放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慢慢掏出了手机。
　　不用看时间她就知道这时候比自己去李灼真家的时间晚了好多，口中呼出的白气打在手指上，湿湿热热，接着她轻轻划开了手机屏幕。
　　“噗嗤”
　　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她笑出了声。
　　“呵哈哈哈。”笑声持续，清亮的飘散在湿濡的凉气中。
　　手机屏幕很亮，手机屏保是罗暧很喜欢的动漫人物，手机的电量还剩一半，手机中的垃圾短信有很多没删，刚才又新加上了一条。
　　罗暧一条一条删过，然后回到了主界面。
　　白惨惨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扬在她唇边的笑容很凉。
　　“有点……”罗暧轻轻仰起头，雨声滴答作响，一道白气化在空中，“无聊啊。”
　　说完，她利落地把手机关机，抛进书包里的最里面，然后她褪下书包，同时脱下外套，将外套塞进书包里，并从中掏出一个小窝来。
　　做完这些，她小心捧出只及她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猫，触摸到它的绒毛和身体的温度时，罗暧心都快化了。
　　把小猫放进书包里外套营造的小窝中后，罗暧拉上侧边的拉链，留了中间的空，接着她将书包放进纸箱里，小心掩好搁在车站的角落。
　　她摸了摸牛仔裤的兜，十几块钱，买点吃的应该够了。
　　做完这些，罗暧感觉心头一阵舒畅。
　　风携着雨打在她单薄的背上，然而她却笑语盈盈地面对着脚边的箱子，“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雨停了，我们就回家。”
　　……
　　李灼真今天工作之余又见了以前的朋友，回到家的时候身体很重。
　　虽然因为开车的缘故没有喝酒，但是餐桌前的场面话一句也没有少说，以茶代酒，推杯换盏间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浅。
　　晚上没怎么吃菜，但是胃却很胀。脱下淋得微湿的外套，李灼真先去洗了个澡，而他就是在热气氤氲间，脑海里突然闪出了某个小身影。
　　温热的水流滑过他宽阔的肩膀，游移在他匀称的肌理间，李灼真任热水浇下，温暖着他的身体，就在微凉的身体正需要更多的温度时，他却突然关上了水龙头。
　　李灼真有些焦躁，也有些不爽。
　　但是他穿上衣服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手机上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都是空的，他用拇指紧按着通讯录上罗暧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最后妥协般拨打了这个电话。
　　当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时，李灼真轻叹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存庄家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号，除了罗暧。这也就说明他失去了询问罗暧的母亲或是姨妈她安全与否的权利，即使他不想打，可比起心中无限膨胀起来的急躁来说，打电话反而简单得多。
　　可是，他以什么名义问呢？
　　李灼真想到这点，忽而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李灼真心里无奈，身体却不停，因为淋浴，全身的疲惫被放大，头也有些蒙蒙的，但是能怎么办呢？
　　真是，败给她了。一边想着，李灼真又披上了还未干的外套，顺手拿了把伞，走出家门。
　　雨未停，流影闪烁。
　　霓虹的光透过车窗玻璃，柔和了李灼真冷硬的面庞。他轻蹙着眉，侧脸愈发显得沉郁，食指缓缓敲在方向盘上，敲出了他心中的烦躁。
　　李灼真打算先从罗暧的学校找起，从学校到他家，最后再到她的家，如果还是没有找到……那就只能打电话了。
　　雨水在车窗玻璃上流下了曲折的痕迹，扰乱了视野，给窗外的景色增添了丝丝朦胧，人影和着光芒闪动，晃得李灼真更加心乱。
　　前方红灯，车缓缓停下来了。
　　李灼真的手轻轻摩拭着下巴，眼眸幽深，有些出神。
　　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可不知怎么的，有一道人影就这么映进了李灼真的眼中，他猛地回神，下意识打开右侧的车窗，穿过夜幕与雨幕，向着那道人影看去。
　　风雨交加中，那个人没打伞，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着，没有慌张，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架势。她背影瘦小，在大雨遮蔽下，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潮湿的风从开了的车窗吹进，李灼真精神一振，心突的就放了下来，与此同时升腾起的是他咬牙切齿想把某人拎起来训一通的心情。
　　绿灯亮起的一刹那，车猛然启动，驾驶员娴熟地转弯，然后向前方疾驰过去。
　　罗暧浑身湿透了，她把刚才买的一袋牛奶和火腿肠放在羊毛衫和秋衣的中间，虽然现在没什么卵用了，她知道小猫不应该吃这些，但她没钱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目的地走去。密密的雨浇下，被浇久了，身体也随之麻木，对凉和湿都不甚在意了，甚至是视力和听力好像也随之减退了般，满眼满耳都是无边无际的雨。
　　就在这时，罗暧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穿过层层雨幕，于耳畔，越发清晰，像只箭一样向她射来。
　　那声音一声又一声，很耐心，却又不耐心，有着熟悉的平淡，又有着不熟悉的暖意，浓浓包裹住了她。
　　罗暧慢慢回头，看到了雨幕中那个撑着伞的挺拔身影，骤雨下，那身影好似一个港湾，静谧地等在那里。
　　他不会过来，因为他在等着自己过去。
　　罗暧站定，脸木木的，但她还是尽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嘴角。
　　“李灼真，你来得有点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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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熊活该被淋湿。
我在尽力描写感情戏……毕竟是个感情匮乏的单身狗，马上就会变成赶稿狗了。
谢谢来看我的文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