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克拉底的誓言》狐狸小妖

14、能量走向理论

　　艰难从商业街爬回医院，赵琛将我送到寝室楼下。刚巧碰见晓娟和刘雅归来。赵琛笑呵呵打招呼：“啊，小李啊。现在才回来，出去玩儿了？”
　　“赵老师。”晓娟礼貌回答，“我们从图书馆自习回来。”
　　“嗯，很认真啊。不像某人，干活不出力，看书也懒。”
　　我心领神会，那位“某人”舍我其谁？
　　“那行，我先走。小李要好好休息啊，后天又要夜班的。”说完，朝我们挥挥手，大步离开。
　　剩下冷战三主角。
　　“和赵老师一起出去啊？”晓娟最先开口，打破尴尬，算是主动递出橄榄枝。我点头微笑：“去了趟商业街买东西。”并拉开铁门，侧身让她们先进，以示友好。响应赵琛号召，平等对待，共创和谐寝室。
　　晓娟礼貌道谢。
　　刘雅始终默不作声。只是与她擦肩而过时，我注意到她抿着唇，眼圈微肿，似乎有哭过的痕迹。

　　寝室里，只有阿涵趴在床上看英语单词。我伸手戳她的腰：“阿涵！”
　　“回来啦。”她侧过身，“咦，心情很好的样子嘛。”
　　“因为吃到黑森林蛋糕了嘛，哈哈。”我叉腰笑，而且还是剥削赵琛的口袋。
　　“我看是因为跟男人出去玩吧……”突然插入刘雅的声音，冰冷淡漠，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寝室里的人都听见。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沉不住气，直直看向她。
　　“字面意思。”她更不客气，毫不犹豫对上我的视线，表情带几分挑衅。一旁晓娟傻了眼，拉住刘雅的胳膊，却被她甩开。
　　我怒极反笑，冷哼一声，回击：“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见着男人就欢天喜地。”
　　“你！”
　　要不是被晓娟挡住，我估计她已经冲到我面前了。“你干吗呢你！”晓娟斥了她一句。
　　“我就是看她碍眼。”刘雅的两颊微红，一对眸子隐约含着泪星子，可语气仍是盛气凌人。
　　“笑话！我又没求着你看。”
　　阿涵已经从床铺跳下来，拽着我，就怕我一冲动跳过去对垒，神情纠结又谨慎。我估计旁观的俩人比当事的俩人更紧张。于是不厚道地偷偷乐了。
　　“你、你！你怎么这么无耻不要脸？！”
　　喂，不要这么快就进行无技术含量的人身攻击好不好？“我哪里无耻哪里不要脸了？”
　　“你就是无耻就是不要脸！”
　　“我哪有你无耻哪有你不要脸？”
　　得，这回直接奔琼瑶剧去了。我翻白眼，忽略刘雅，直接对晓娟道：“她心情不好也别拿我当出气筒。这事儿交给你，我先出去。”说罢，拉着阿涵就往寝室外走。

　　“我以为你们会闹起来。”听阿涵的口吻，像是心有余悸。
　　我笑起来：“我怎么会和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唉，有负赵琛，我依然无法做到平等以待。
　　“……那你前阵子还和她冷战？”
　　“我也是小孩子啊。”我装无辜，换来阿涵一记白眼。“阿涵，我总是不快乐。担心这个，害怕那个。所以，我不想再给自己增加烦恼的来源了。做人呢，有时候要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仔细想想，冷战下去对我有什么好处？费心费力罢了。更何况，我才不愿别人来分享赵琛的关心呢。她们觉得他不好，正好。
　　所以我不想闹了。
　　可刘雅还要折腾。那就由她去。我若没猜错，这会儿晓娟正教育她呢。等我回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扭捏来道歉，正好顺便结束之前的冷战。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和她的关系是恢复不到从前的，最多见面打招呼，偶尔说闲话，如此罢。但总比摆上台面闹矛盾要好。像刚才那样子对骂，如果被外人听见了，真够丢脸。
　　阿涵微微叹息：“人呐，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总想找个人发泄，发泄完毕得罪了别人之后却越发不痛快。恶性循环。”
　　这或许只是她的一时感慨，却让我内心震撼。我忍不住想：这一串让我心境起伏的事件中，郝守宁，是不是不小心成了那个被我用来发泄的“别人”？
　　可不管是不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生活不是小说，当故事贴上完结的标签，便已成定局。然而，我忘了还有一种说法，生活永远比小说来得跌宕起伏、出乎意外。

　　事态发展如我所料，大规模冷战在突兀爆发后走向结局，现在处于扫尾阶段。由此证明，能量累积叠加到一定程度会引发爆炸，最终趋向平和。
　　我根据蛛丝马迹猜测，那天刘雅大概是因为得知廖成有女友而心情恶劣。其实我亦是很八卦且好奇心充沛的俗人。
　　我与阿涵在食堂吃午饭。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偌大的雨滴砸在树叶上，哗啦啦直响。这样的鬼天气，我能在不漏雨的地方悠哉吃饭，实在是太幸福了。
　　据说幸福时光总是短暂。
　　“师妹。”
　　当耳旁传来一声招呼，我就知道我又乌鸦嘴了。“呃，师兄。”我笑得勉强。现在最怕的就是与这位帅哥师兄碰面。可惜天不遂人愿。
　　廖成在我旁边坐下。“师妹现在还在妇产科？”
　　我点头。每次都只能进行如此官方的对话，其实他痛苦我也难过。“我看过了，好像下个科室就是泌尿外科。”
　　“是吗？”他微笑，眉目间竟透出一股淡淡书卷气。皮肤真好，我暗中嫉妒。这样好看的人，一眼望去就像幅水墨画，氤氲、温柔、缱绻，实在无法想象与外科医生联系起来。
　　“为什么选泌尿外科？”我脱口问出。
　　他微微一愣：“我？”
　　废话。这里还有其他人麽？“为什么读医？为什么选泌尿外科？”
　　“因为喜欢。”他只是用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回答，却在我听来，仿佛是静如止水的表象下忽地荡起一片名为“野心”的涟漪。再温文儒雅的男子，在追求毕生事业时总是雄心壮志。医生这个职业，要时时温故知新，要拼命追赶领先技术，可是他喜欢。于是孜孜不倦，考研读博，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开拓属于他的疆土。
　　我掐着指头算，这竟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纯粹因为喜欢而读医的人。于是我华丽丽被震撼住了。
　　“我家好几代都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好像就没想过其他。”廖成解释，“家里书架上成排都是医学书，寒暑假经常泡在医院，所以很自然选择读医了。”
　　哇，杏林世家。
　　“师妹呢？为什么读医？”
　　果然被反问。“师兄看上去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文人似的，实在不像外科医生。”我洋溢灿烂笑容，不着痕迹将话题对象拐个弯。
　　“本科实习的时候觉得内科比较无聊，还是外科容易有成就感，所以考研就选外科了。”廖成乖乖顺着我的思路走，“师妹明年毕业吧？考研还是工作？”
　　“呵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这个问题依然难度太高，我瞄一眼沉默吃饭的阿涵，“阿涵，吃好了？”
　　“外面还在下大雨呢。”阿涵朝窗外努嘴。
　　我瞪着正下得欢快的阵雨，惘然叹气。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我从包中摸索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喂？”
　　“小扬。”
　　谁？我忍不住微微眯眼。声音挺熟悉，但我不敢肯定。经通讯产品加工过后，音调与现实中的总有些不同。于是我歉意问：“哪位？”
　　那端一顿，回答：“是我，郝守宁。”
　　“……哦，是你……”我反应慢半拍。
　　“我在医院正门。”
　　“……哦……”什么意思？我对着空气很努力地思索。
　　“出来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隐隐疲倦。
　　我盯着窗外“小猫小狗一起下”的雨势：“雨很大呀……”
　　“我等你。”
　　又来这句。我恨恨收线。“阿涵，我出去一趟。”
　　“现在？”阿涵好奇打量，还未等我点头，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某男？”
　　真神奇。阿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我扯扯嘴角，默认。“师兄慢吃，我先走一步。”视野里是属于廖成的熟悉微笑。

　　to 小小
呃，俺从来稀饭和读者打成一片……
默默滴深情滴望着你：nia，咱们清着呢，一点颜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