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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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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起鹘落之间,金铁撞击之声连响了数声,九舒以一把匕首挡住了萧凛的佩剑,笑道:“大燕太子,杀人灭口可不好,此处至少还有上百人看着,何况在下也是带了大楚军士来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太合适。”
萧凛原本也是一时情急才出剑,被九舒的匕首轻易挡住后便知道自己此举鲁莽,一刹那冲进脑中的热血终于退去,收回佩剑,十分不客气地抬起一根手指,直接点了点九舒,道:“你,跟我走。”
燕国国君病入膏肓一事,此前除萧凛之外尚无他人知晓,萧凛实在没有想通,这个远道而来的楚国武夫,是怎么猜到这件事的。
燕国国君病危将死,就是当初楚衔悄悄塞给九舒的薄笺上写的内容。楚衔跟他想的一样,均是生怕聂谦知道此事后会一时冲动,不顾一切便要攻打燕国,所以只偷偷告诉了他。
无摧探查燕国皇宫后画的地形图有一点奇怪之处,除了标注了楚帝所在之处,还在理应是皇帝寝宫的地方画了一条横线。
那条横线非仔细看完全不会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楚衔驯养无摧多年,一眼便明白了无摧画的意思是,这里一直有个人躺着。楚衔是何等人物,将燕国的种种表现综合一考虑,很容易就得出了这个推论。
两人在太子宫中的僻静处亭中坐下,萧凛才道:“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九舒道:“殿下若动了杀心,自然会将此次随我来的军士以及我本人一同全杀了。除我们之外的楚国境内还有谁知道,殿下认为,我现在会说出来?”
萧凛一想确实,转而道:“定下鸣凤远嫁楚国之前,父皇便已缠绵病榻,之后便不能起身了。父皇生怕楚国趁机破盟进犯,因此封锁消息,只肯见我之余,也采纳了四弟的建议,答应将鸣凤嫁予楚太子。”他目光瞬间森寒,继续道,“四弟这个提议,我是不赞成的!”
九舒自然知道他不赞成,道:“我明白殿下的不赞成,不过我也要提醒殿下一句,既然是已经定下的亲事,就算殿下用尽办法真的杀了当今的楚太子,楚国皇室也会立即新立太子迎娶鸣凤公主,躲是躲不掉的。”
萧凛面若寒霜,嘴唇微抿。父皇病危,他绝不可能离开都城,因此派去暗杀楚太子的都是自己的亲信,以他现在掌握的信息,也完全无法猜到九舒为何会知道他对楚太子有杀心。
九舒非常明白他现在想听什么话,笑了笑,继续道:“嫁娶一事已成定局,我们不如来聊聊还有余地的。索要泽山关作为彩礼一事,想必也是四殿下的主意了?”
萧凛淡淡道:“是他的主意,不过这次是我首肯的。”
这也在九舒意料之中。萧凛舍不得亲妹远嫁,但这是国君已定下的旨意,再难转圜。索要泽山关一事,若不成,亲妹便不用嫁了,若成,亲妹远嫁的价值便又重了许多。
九舒笑道:“那我这就开始说燕国应该暂时别要泽山关的其三了。太子殿下不妨仔细想想,现在燕国得到泽山关又能怎么样?最多不过是派一些燕军去驻扎,既不能向楚国国土更进一步,又不能对楚军造成真正威胁。无论是国君还是太子殿下你,都暂时没有额外的精力和足够的时间去彻底接手消化泽山关这个要地,楚军要再次占回来轻而易举。楚太子正年少,若是因此发现燕军的薄弱之处,忽然决定北伐了也不是不可能。”
萧凛手指紧紧握着石桌的边沿,道:“那你呢?既然对大燕如此不利,你又为何要说出来?依我看,你不如直接禀明楚太子,咱们都罢了这种假惺惺的盟约,立即结结实实打上一仗,大家都省事。”
九舒内心喟叹了一声。萧凛不算笨,武技也更是出众,到底是城府不如萧回深。若是换了萧回,绝不会问出这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太子殿下也不用觉得我巧舌如簧,我如此劝说你们放弃泽山关,自然并不是真的设身处地为燕国着想,最终为的还是我大楚的泽山关。你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我们,我们又何来十足的把握能赢你?”九舒笑道,“事情一分为二,燕国得到泽山关不算什么好事,我大楚失去泽山关难道就能很高枕无忧么?这实在是一件损人不利己,两败俱伤之事,所以,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萧凛半晌没说一句话,九舒知道提点到这里就够了,萧凛没有当场回绝已是有了不小的希望,便也闭了嘴,不去过分紧逼于他。
不知过了多久萧凛才开口:“我可以考虑不要泽山关,但是我有条件。”
九舒道:“殿下不如说来听听。”
萧凛道:“我要你。”
九舒喷笑道:“那啥,我,这个,我堂堂七尺男儿,不会委身于太子的……”
萧凛怒道:“谁跟你说这个!你留下,只要你从此对我忠心不二,自然有享不尽的高官厚禄。若是你肯答应,泽山关我也可以不要。”
九舒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萧凛的意思,萧凛心念转得也快,如今已经想明白了,以现在的情形,泽山关确实没有太大必要握在手里,但是一个能言善辩,又能打仗的人才,岂非比一个不能真正掌控的军事要地有用得多。
萧凛道:“我对我欣赏之人,向来不会拐弯抹角,只以诚结交,所以我直接问你。”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乱世之中的能人,另投明君的不在少数,何必做个老顽固?”
九舒怔然,道:“我倒不是什么老顽固……士确实可以为知己者死,但太子殿下并非我的知己。”
萧凛道:“非知己,但若是良禽择木而栖呢?”
九舒笑道:“良禽择木而栖,也得这根‘木’有吸引良禽追随栖息的地方才行。太子殿下有何值得我追随?我不爱高官厚禄,也不爱香车美女,要说一生痴迷,不过射术武技,这两样嘛……”
萧凛脸色微微尴尬,这两样他确实都不太比得过九舒,忍不住道:“我不信楚国就有人胜得了你!”
“有的。”九舒喟叹道,“楚国自然有人胜得了我……”他伸出右手,手掌心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他却仍认真比了比,指着道,“曾在这里留下一条足有两寸的疤痕,血流如注,一个多月不能握剑。”
萧凛雄心顿起,道:“如此说来,只要燕国有人胜得了你,你便能留下?”
九舒侧过头,碧蓝天空中已有大雁南飞,只不知这些大雁路经越安时,能不能被聂谦看上一眼。他眯了眯眼睛,道:“不如来打个赌吧,若是我赢了,我想见见我们的皇帝陛下。”
萧凛眼睛一亮,道:“你输了呢?”
九舒平静道:“我留下。”
萧凛一掌拍在石桌上,道:“好!我就不信我燕国人才济济,会没有一个人比得过楚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