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96、第九十五章

　　“盖伊先生不会有事的。”

　　全力奔跑在前往那个再明确不过地点的道路上的二人交谈不多，但黎恩仍旧感觉到了亚利欧斯的那份焦虑不安。于是在他们跑到西克洛斯贝尔街道的三岔口处时，黎恩忽然如此说道。亚利欧斯脚下一顿，以微小的幅度略略点头，步履多了几分坚定。

　　“抱歉，让你担心了。”亚利欧斯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边继续赶路边说道，“我只是... ...不知为何有种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慌感。就仿佛以前曾经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犯下过让他失去性命的过错，从此被愧疚和自责所束缚一错再错。”

　　可能那并不是无中生有。黎恩敛目沉思起来。他听琪雅那番话的意思，盖伊是原本被因果判定需要接受其残酷命运的人之一，无关其自己的意愿。若不是他前世与某种存在邂逅，作出了某一判断的话这种因果甚至无法下手改写。话说如此，他还是记不起来在前世煌魔城那一战之后自己接受着帝国政府的委托的同时都做了些什么，又和谁进行了接触才获得这个改写因果的机会。依照琪雅的说法，他的记忆之所以不完整是因为助他回到过去的某种存在对他找回记忆进行了阻碍。

　　『虽说是阻碍，事实上也是在为你着想。我们通常会将记忆归于人的灵魂所拥有的一种精神方面的概念，若是脱离人的躯体存在就可以称作思念体。理论上说，只要思念体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即便失去用以支撑的身体也可以凭借一些特殊的能力或者装置让人获得类似复活的效果，但一般情况下人的思念体是经受不住导致其身体机能停止的伤势打击的，也就没有了伪复活的可能性。你并非是连带着身体一同回到过去，而是联合了时之至宝的力量让时间倒退，又由于我在之前某个时间点作出的干涉致使这种时间倒流现象的效果大幅度增强，让世界线的进程退到了比你所预期还要更早远的过去。』

　　『而相应的，你想要改写过去所需的自己的思念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因果线力量，如果不对世界有所隐瞒别说回到过去，就是魂飞魄散也绝对不奇怪。你那位协力者很清楚这件事，并采取了措施，对你的思念体进行了“分割处理”，在保有你所有记忆的前提下只将属于你自己的本能给了过去的你自己，并不知为何选择把唤醒大部分记忆的钥匙给了库洛。剩下的那小部分记忆，也就是涉及到你作出选择的那部分记忆一定还在那个协力者手上。对方应该是在等待某个契机还给你吧。』

　　黎恩并不在乎自己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回到过去改写一切。或许他隐约猜到了自己这样做的动机。他在未来曾经失去了库洛。这样的动机难道还不够吗？也许他挣扎过，苦恼过，迟疑过，不想违背库洛那希望他只管继续前进的意愿，也因此笨拙而又坚定地寻找着向前的道路，和活下来的同伴们一起努力尝试走出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可就结果而言他还是不惜抹杀无数人的努力和牺牲进行了这项选择——这仍旧是他的选择，任性却固执己见。至少现在，当他看到亚利欧斯仍旧充满希望的表情时，他是满足的。孰对孰错都不是绝对的。有些人很需要这第二次机会。

　　“但是现在你没有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也没有失去重要的人。”黑发的少年诚恳地说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长发的男性像是听出他话中有话，却辨不清其间真意，就只是笑着点头不深究任何事。这位年轻的八叶传人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判别方法，不会对他人的私事多加干涉，也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认可之人。哪怕他隐约感觉到雷恩这个名字是假名，也依然选择不细究黎恩的真实名字。

　　既然黎恩选择了作为雷恩·安布斯特活下去，他这个师兄兼友人要做的就只是默默在一旁支持鼓励，仅此而已。想来盖伊也是同样的心思吧。那个看似大大咧咧的乐天行动派搜查官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这种事情，也仍旧只字不提。

　　库洛捻起一小撮散落在地面上的棕色碎发，眉头皱得紧了些。他顺着那些不知名猎兵的踪迹一路调查，却在和东街道相对应的西街道贝尔加德门前断了线索。由于之前线索太好找，他琢磨着亚利欧斯他们也不过是将将能抵达大圣堂附近。但不论怎么说，盖伊在计算时间方面应该算是拿手，那么至少他暂时还能够抵抗那些猎兵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抢先找到了盖伊，对方也还远不到面临绝境的地步。问题说不定在于留什么底牌。

　　一想到在原本的世界线上这算是盖伊的一劫（虽然不知道被弱化了多少个版本）库洛就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考虑了很久之后掏出前不久和某位放荡皇子合作制成的特殊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呦，现在有空吗？帮我个忙啦，招牌联络员~”

　　通讯另一头的人似乎是说了些抱怨的话，但也拿厚脸皮的库洛毫无办法，冲这边问了些什么。

　　“唔，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动大手笔的事情发生，不过我现在要去找一个有可能遇到了危险的朋友，要拜托你调用克洛斯贝尔这边能够抽得出空的员工支援一下。... ...哦哦，帮大忙了，那就交给你喽~”

　　很快结束联络的银发少年弯起了嘴角。对方的老好人性格这一世一点没变可真是帮了大忙，也让他得以之前找到机会把对方拐进【星光】帮忙做联络接待的工作。现成的帝国精英不早点拉来己方阵营怎么行。况且他也很怀念前世第一年的学院时光。

　　“接下来——”库洛向西街道上另一处重要地点所在的方向望去，眯起眼扬起眉，“只可能是那边吧。”

　　盖伊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着的各类道具，暗叹自己没有借亚利欧斯在身边的机会多做几个读作料理用作炸弹的奇异料理带上。也不知道为何，他那位搭档每次做那几道特定料理的时候九成机率会做成炸弹或者有护盾效果的古怪料理，为他们出行做讨伐通缉魔兽的委托或者追查危险分子等行为做出了巨大贡献。尽管亚利欧斯本人对此像是颇有些郁闷，可盖伊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还曾经开玩笑说只要别把这种料理错端给纱绫和小滴就一切都好说，被他的搭档毫不客气地用刀柄敲了脑袋。

　　“那可是我的真实想法哎，这种时候就特别能派得上用场啊。”

　　若是那些被耍得团团转的猎兵看到这边这个大男人称得上委屈的表情，再听到这番评论，非被气晕过去不可。他们虽然比不上两大猎兵团，但也自认是团里的精英队伍，此时被年轻的搜查官溜来溜去常常摸不到人影已经是即将爆发的状态，绝对是打算一看到盖伊就追着砍的程度。事实上，他们不知道这一带是盖伊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论对地形地势的掌握程度他们还真比不上动不动就来这边自我锻炼寻求突破的盖伊。因此能够将年轻搜查官逼到这边来已经算他们很有本事了。

　　猎兵那边的领头人黑着脸做了个集合的手势，大有发动总攻的意思。仗着人数优势就是可以无法无天啊，盖伊扫了一眼那边的动向后了然地叹了口气，默默破了皮的手腕和脸颊，哀悼起自己的恶运。只能期待亚利欧斯他们能够快点找过来了，之后被狠狠揍一顿都无所谓。他还惦念着和塞西尔求婚的事情和罗伊德的情况呢，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总算找到你了老兄，你这下人情可欠大喽。”

　　轻佻慵懒的少年声线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盖伊吃惊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只瞥见一道残影。从和声音所在相反方向的一棵树上落下的小型地雷吓了离得较近那些猎兵一跳，而当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时又被少年扔出的闪光弹打个正着，捂着眼的功夫又挨了几枪子，不得不捂着脸找安全地带。而盖伊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从角落里猛地窜出干净利落地一口气解决好几名猎兵，并和已然手持双刃剑的库洛背对背成功会合。

　　“哈哈，不赖嘛。要上了哦，盖伊兄！”

　　“论压制我可不会输给你呢！要来比比看吗？”

　　“虽然也有点兴趣啦，不过雷恩和亚利欧斯兄来了哦~我是按照别的路径追过来的，但他们可是按照你给的提示找过来的，时间上意外地相差不多哩。看吧，你可要做好被揍一顿的觉悟哦。”

　　手持太刀的八叶传人师兄弟二人默契地切入战斗之中，凭借一式疾风破坏了猎兵们的阵式。对上亚利欧斯那双眼秒怂的某搜查官干笑了几声，努力地往库洛身后躲去。

　　“啊哈哈，我觉得这种时候就不用比试啦，对不对啊库洛？”

　　回应他的是库洛的白眼和黎恩无奈的摇头以及亚利欧斯准备就绪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