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2、第一章

　　黎恩屏住了呼吸。
　　一头狂暴的棕熊大肆破坏着森林，不时发出低吼，继而愤怒地用身体撞击着地面，震得周围的树木都跟着抖动，翠绿的叶子落得到处都是。面对这样的惨状，黎恩心里满是懊悔，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到惨剧发生之前阻止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

　　两小时前。
　　黎恩从山谷出发，穿过数条河流，试图寻找村落安身。这对他来说并不吃力。不一会儿，他就沿一条小径找对了方向，这样走走停停，时不时的用石子做几个标记明确一下自己所走具体方向，也算是为今后走过这里的旅者们指明前进的道路。但即便是耽误了些时间，以他的速度还是很快抵达了一处祥和的村子。从村民口中得知，这里是埃雷波尼亚帝国境内南部边缘的一个小村子，由于地脚偏僻，附近的魔兽也不在少数，没有几个人会来这里定居，大多数往雷格拉姆去了。而黎恩原本呆的山谷更是一处禁地，相传是有名的“枪之圣女”莉安娜·桑德罗特为磨练自己去过的凶地，没有一定的实力很快就会一命呜呼。联想到恩人的打扮和住所，黎恩的心里萌生出一个荒谬的推测。
　　到村里唯一的商店交换了一些钱币，黎恩也大体对自己今后的生活费用有了一个估计，不再对此感到担忧。他凭借自己的年龄优势和良好得体的行为举止得到了一家和蔼老夫妇的欢迎，暂借宿一晚。想到离晚饭时间还远，又精力充沛远未疲倦，他忍不住出了村子，打算做点锻炼。出于谨慎，他甚至只是走到离村落很近的一处森林边缘，尝试着拿一只没多少杀伤力的猿猴魔兽练手。猿猴的特性是速度快——为了能够更精确频繁地做出攻击，黎恩显然是有所考虑的。正当他感觉锻炼已卓有成效，准备返回村子的时候，他的余光瞄见不远的地方一只幼熊被一只野狼咬断了喉咙，血腥味甚至传到了他这边。这显然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物竞天择的道理已深深印入黎恩的脑海。尽管有些同情那只小熊，他也没有贸然去接近正在啃食幼熊尸体的野狼，而是将猿猴迅速逼退打算离开，以免身上的血腥味更浓，从而引来狼群，或是喜好鲜血的魔兽。可计划没有变化快。
　　幼熊的母亲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向着野狼所在之处奔来。笨重的脚步声逐渐变大，野狼凭着直觉意识到事情不妙，很快跑的无影无踪，也顾不上拖走幼熊的尸身。未等黎恩反应过来，巨大的母熊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自己孩子破烂不堪的尸体，棕熊发出了绝望的吼声。她两眼血红，开始大幅度摇晃身体，明显失去了理智。事已至此，黎恩也找不出逃去的机会——单单是残留在他身上的血腥味就会成为棕熊追踪的目标。若是轻举妄动，结果可想而知。
　　一人一熊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棕熊失去了耐心，开始四处破坏，打算先解决眼前染有自己孩子血味的小飞虫，再拿这片森林给孩子陪葬。只借本能行动的野兽无疑是可怕的。突，刺，挑，劈，斩，任黎恩使出浑身解数，身体上的劣势还是无法弥补的。在又一次勉强躲过攻击之后黎恩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强忍头晕目眩，他咬紧了牙关。要在这里放弃吗？不，不可以，他还要继续游览大陆，还要和恩人重逢，还要……

　　活下去。

　　“呃哇啊啊啊啊啊啊——！”乌黑的发退为雪白，紫红的眼转成血红，浑身缠绕着不详之息的男孩似乎也失去了理智，挥刀冲向巨熊。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处于劣势，男孩却越战越勇，疯狂的在棕熊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棕熊也受了刺激，不管不顾的奋力攻击。随着时间的推移，棕熊的伤口越来越多，攻击力度也越来越弱，最后不甘的倒下了。
　　“咕啊啊啊啊啊啊——！”男孩眼看着棕熊倒下，却没有停下攻击，一边低喊着，一边继续朝棕熊的尸体狂砍着，眼里是纯粹的破坏欲。
　　“唉，小娃儿，”老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要守住本心啊。”几乎在下一刻，一位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老人出现在了黎恩的面前。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黎恩顿了一下，还是向老人冲去，手中的刀高高扬起，“不，要……呜哇啊啊啊啊啊？！快，逃咕啊啊啊啊！”
　　“孩子，不要认输。”老人只是一伸手，锋利的刀刃就夹在了他的两指之间，使其滞留在半空中难以挥下半寸。“你会赢的。”
　　“唔，哇啊啊，哈哇啊啊啊……”黎恩瞪大了眼睛，表情因痛苦而有些扭曲，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进行着斗争。最后，他松开了武器，跪坐在地面上，手指不时发颤，汗如雨下，发色和瞳色随均已恢复正常，脸色却如一张白纸，跟大病初愈的人差不了多少。
　　“做得不错啊，孩子，”老人双手捧刀，稍稍看了一下略显细长的刀身，眼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却只是将刀用双手轻轻放到地上，看向有些虚脱的黎恩，一脸赞许，“老夫对你刮目相看了。”
　　“多谢老前辈出手相助。”黎恩听女骑士说过，这大陆上有很多在武道上有大成就却不单纯为某一国家效力的隐士，称其为“前辈”是不会错的。
　　“恩，不错不错，”老人捻了捻胡须，下定了决心，“孩子，老夫观你在武道上颇有天赋，今日相识又是一种缘分，不妨拜老夫为师可好？那难以控制的力量老夫虽无研究，却也能在加以运用上指点你一二，让你免受反被力量所控之苦，也好在心境上有所突破，不因畏惧而停步不前。”
　　“拜师……”黎恩一愣，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绝，但那番控制力量的话又着实让他动心。“老前辈，晚辈对您的提议感激不尽，也深知您必定是一位武道高手，然晚辈在几年前蒙一位女骑士之恩，受她指点，我二人虽无实际师徒关系，却对此也是心照不宣了。您看……”
　　“哈哈，小子有心了。不必考虑甚多，一人并非只许终生只拜一师。老夫乃\'八叶一刀流\'的创始者，小子若愿做这一流派的传人，肯用这流派的名号就已足够。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向他人学习怎能不称教授者一声老师？你重情义，这是极好的，也是老夫看好你的地方。好了，老夫名为云·卡法伊，小子可愿称老夫一声\'师父\'？”
　　黎恩仔细回味了一下老者的话，感觉在理。他强撑着已经有些麻木的身体，给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师父，请受弟子黎恩一拜。”
　　“好，好，”云·卡法伊高兴极了，忙将黎恩扶起，“从今天起，你就是\'八叶\'的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