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荔非龙莫

21、贰拾壹

　　次日，苏娜娜起床，尉迟潞问她早餐是在房间吃还是去楼下餐厅吃。苏娜娜说要下楼，就当是借着走两步路来清醒自己。进了电梯，苏娜娜想到也许唐家川今日不忙，可以与他们一同吃个早餐。尉迟潞无异议，于是他们在三楼出了电梯。来到0303室，尉迟潞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门便开了。唐家川裹着睡袍，睡眼惺忪地请他们进屋：“你们倒是起得早。”
　　苏娜娜大不认同：“不早啦，都9点了。”苏娜娜摸摸莫拉迪的小脑袋，宠溺地看着它，“我们要去楼下餐厅吃早饭，你一起么？”
　　唐家川应了，随后便回了卧室换衣服。苏娜娜在客厅踱着步子，东瞧瞧西看看。不一会，唐家川便换好了衣服，他们一同来到楼下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餐厅里食客们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座位上有人。有些人是来上海度假，在这里惬意地吃着早餐。有些人是来上海出差，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这不失为一个商业会谈的好机会。还有些人和他们一样，虽是来此地旅游，却并不赶行程，也是可以悠闲地享受一下荣耀园酒店的特色西式早餐的。
　　他们坐定后，便唤来服务员送来菜单。苏娜娜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和一块切片蛋糕。尉迟潞点了一杯espresso配三明治，唐家川倒是随性，把选择权交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走开后，唐家川说去方便，便离开了座位。
　　苏娜娜把莫拉迪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桌子上的碟子，从包里拿出一小袋子猫粮倒在碟子上。小家伙埋首吃得津津有味。
　　很快服务员便把食物送了过来。尉迟潞突然想起，苏娜娜有心脏病，不宜食用高胆固醇的食物，便问服务员蛋糕的奶油是否用的是植物油。服务员说不是，尉迟潞便同苏娜娜商量了换份吃的。服务员应允了，回去换了吃食。
　　苏娜娜拿起咖啡勺轻轻刮了一层奶泡，一口含住，那柔软绵密的感觉，让她好一番享受：“我就喜欢喝咖啡上的奶泡。”
　　尉迟潞切了一块三明治：“那你应该喝卡布奇诺，而不是拿铁。”
　　“为什么？”
　　“不是所有的拿铁都加奶泡的，而且同等杯量下的卡布的奶泡含量多于拿铁。”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呀？”
　　“你也没早问啊。”
　　苏娜娜也不计较：“好吧，那你下次记得提醒我。”
　　正巧唐家川回来了。他坐定后感叹这里的服务真是高效。苏娜娜轻抿了口咖啡，嫌烫，便放在一旁。服务员换了欧包过来。真是好大一个，苏娜娜怕自己吃不完要尉迟潞和自己分一下。谁知一刀切下，那欧包竟瘪了下去，原来是虚胖。如此苏娜娜收回了之前的打算，大张着嘴与胖胖的欧包斗争。
　　正吃着，不远处的一桌突然出了很大的动静。他们转了注意力看过去。那是一个女子，她面前是一个吃了一口的切片蛋糕，和半杯美式咖啡。她双手捂着脖子，好似要呕吐一般，但又吐不出来。她挣扎着站起来，力道之大竟掀翻了圆桌。随后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来不及反应。尉迟潞率先跑到女子的身边测了测脉搏，然后翻了眼皮，发现瞳孔已散大。尉迟潞记下了死亡时间，打了报警电话。唐家川站出来提醒众人不要靠近，要保护现场。食客们惊慌失措，苏娜娜叫服务员去找负责人，随后淡定地拿出手机把在场的人员尽数拍了下来，然后又对出事的地方拍了数张照片。她自叹不够专业离得又远，也许没什么参考价值。

　　果不其然，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还是他们的老朋友罗海。这次案件与苏娜娜等人无关，苏娜娜只是把手机里的照片发给罗海，然后就带着尉迟潞走开了，莫拉迪在前面优雅地走着。
　　路过酒店大堂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卢美芬。
　　苏娜娜今日同样穿了汉服，这衣服虽是醒目，但也容易让人忽略穿衣服的人。因此就是擦肩而过的距离，卢美芬都没有认出苏娜娜来。还是苏娜娜拦住了她打了招呼。卢美芬这才发现这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就是苏娜娜。她连连感叹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喜欢二次元文化。苏娜娜赶紧反驳：“这可不是二次元的衣服。”然后在卢美芬再次发话之前说，“也不是戏服。”苏娜娜在原地转了个圈，卢美芬称赞漂亮。苏娜娜被夸了美滋滋的。
　　卢美芬说：“娜娜，餐厅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再聊好么？”
　　“嗯嗯。”苏娜娜心知是那个命案，也不敢耽误，只说，“我今天倒不打算出门，会在房间里，你若得空便来0911室找我吧。”

　　苏娜娜回到房间，对尉迟潞说：“尉迟公子，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得把我拍得美美的！”
　　这不在尉迟潞的计划之中，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刚才不是说今天不出门么？”
　　“不是啦，我是说，就在酒店拍。我们把房间收拾一下。我要古典与现代的完美融合。你可得争点气啊！”苏娜娜说着就开动。她先去了卧室，把床上的衣服扔到柜子里，然后又要叠被子。苏娜娜一向被伺候惯了，并无经验，叠得很奇怪，怎么看都不对劲。尉迟潞过来说：“不用叠，你把它铺在床上就好了，叠起来反倒有点怪。”一边说一边把被子铺平。然后他问先前床上的衣服哪里去了。得知它们被苏娜娜扔到柜子里，赶忙打开衣柜，就看见好些衣服堆在一起。他叹了口气：“娜娜，你离了我，你该怎么办？”
　　“嗯，再找一个像你这么好的。”苏娜娜理所当然地说。
　　尉迟潞心直口快：“那你怕是找不到了。”
　　“……”苏娜娜装作没听见，把桌子上的零碎小物品收起来。她见尉迟潞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直接躺在床上摆了个酷酷的姿势，要尉迟潞拍照。
　　尉迟潞刚从包里拿出相机，正在调整参数。苏娜娜撇撇嘴，找了条披帛，给莫拉迪系在身上。苏娜娜做完这事看向尉迟潞，尉迟潞因相机电量不足，正在换电池。苏娜娜百无聊赖地趴在床。莫拉迪的小耳朵动了动，它提醒般地叫了一声。尉迟潞正举着相机对焦，随口说：“好像有人来了。”
　　苏娜娜闻言起身转头，正巧莫拉迪向门口飞奔从她身前跳过，那披帛在空中画出了一条柔美的曲线。随着咔嚓一声，快门闭合，这一画面便被保留了下来。
　　苏娜娜顿了顿：“嗯，你刚才是照了照片？”眼见尉迟潞点头，苏娜娜懊恼地垂床，“不行不行，刚才那个表情太傻了，删掉删掉。”
　　尉迟潞调出刚才拍的相片：“不啊，我觉得挺好的。”他把相机递给苏娜娜，随后来到玄关处开门。是卢美芬。他引了卢美芬进卧室。苏娜娜把相片拿给她看，卢美芬只说了四个字：“恰到好处。”
　　苏娜娜听后更是高兴，她忙叫尉迟潞赶紧把照片导出来，她要换它作头像。尉迟潞拿了笔记本电脑去客厅，留给女生自己的空间。临走，苏娜娜悄悄同他说：“发给楚凌天，让他看看，不是只有他会照相。”
　　他欣然道：“算了吧，我这人，低调。”苏娜娜晓得尉迟潞是误会了，却也未说破，笑着把他推了出去。
　　卢美芬倒是羡慕他们这样的打情骂俏，调侃起苏娜娜来。苏娜娜也不恼只是绕了话题回到衣服上。苏娜娜一定要纠正卢美芬先前的误会，并且向她正正经经地科普汉服的知识。
　　卢美芬首次接触这类的新事物，新奇万分，苏娜娜的讲授则让她如沐春风。她问苏娜娜这种衣服该到哪里去买，因为并没有在商场见到过。苏娜娜借机推销自己的作品，并说：“这衣服是我设计的，我让厂子出了一批货。你若是喜欢我就让他们给你寄过来一套，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卢美芬欣喜不已：“那多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就当是我报答你之前向我推荐了服装厂一事罢。他们家的做工还是很好的。等衣服到了若是不合身还可以让他们给改改。”苏娜娜简单比了比卢美芬的三围，“话说回来，你多高啊？我给你选个合适的尺码。”
　　卢美芬报了身高，苏娜娜心中难过：“我原以为我们差不多，没想到你比我高那么多。”
　　卢美芬自然知道女孩子的小心思，安慰道：“还好啦。娜娜，你瘦啊，远远看上去，你可比我高呢。”苏娜娜听了开心。卢美芬想起一事来，“说到衣服，娜娜，你可瞒了我不少。”见苏娜娜不懂，她点破道，“娜娜，原来你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而且还是个年少成名的鬼才设计师！”
　　“啊！”苏娜娜虽是喜欢炫耀，但有些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想要扯淡话题，但卢美芬没给她机会，“我很好奇，你刚成年你父亲就把公司交给你经营，他就不怕你把公司搞垮了么？”
　　苏娜娜自知跳不过这个话题了，她深呼吸，随后说：“不会的。董事会的人不会让公司垮掉，否则他们的年收入就要大额减少，甚至要负债。我公司的几位高层都持有公司股份，他们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不会垮的。”
　　苏娜娜的这番解释未能解了卢美芬的疑惑：“那董事会的人会服气么？我当初接管这家酒店的时候，就遇上了好大的阻碍。他们嫌我年龄小，经验少……”
　　“那就需要你去驯服——说服他们了！”苏娜娜又说，“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来这边之后没跟任何人说过。”苏娜娜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招待卢美芬，便引着她来到客厅，给她倒了杯水。
　　卢美芬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苏娜娜。
　　报纸的正面偌大的字赫然跃然纸上——“苏氏集团董事长，鬼才设计师苏娜娜神秘失踪！”，旁边还附上了苏娜娜的照片。
　　苏娜娜慢慢读了出来，气得差点吐血。碍着卢美芬的面她不好发作，只好拼了命地瞪尉迟潞让他别笑。然后温柔笑道：“没失踪没失踪，我这不在这呢么。别看这些花边新闻，都是假的。”
　　苏娜娜尴尬得不行，只好转了话题：“对了，你餐厅那事怎么样了？”
　　“正查着呢。警方说是疑似□□中毒。但具体下毒方式还不清楚，得等化验结果。不过既然是□□中毒，那就是谋杀了。”
　　“这么严重？”苏娜娜安慰道，“这事吧，确实挺不幸的，死者不幸，你也不幸。接下来就好好配合警方调查吧。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会对餐厅有影响啊？”
　　“是，因为要排查有毒物品，可能要封几天。这段时间你们就自行解决三餐吧。实在是很抱歉。”
　　“没事啦，理解的。”苏娜娜担心别的客人会不那么大度，关心道，“别的客人呢，没有闹事的吧？”
　　卢美芬一挑眉：“没有没有，大家都很体谅我们。”
　　这时卢美芬的电话响起，她接了电话，没说几句便又挂了，然后对苏娜娜和尉迟潞说她还有事先走了。苏娜娜提醒她把地址告诉自己，回头好把衣服邮寄过去。卢美芬把地址发给她，然后匆匆离去。
　　在心平气和，面带微笑地送走卢美芬后，苏娜娜瞬间变了脸色，她打电话给张译。张译的拒接行为更是火上浇油，苏娜娜愤怒地打到总经理办公室去，是张译的秘书郝文才接的电话。电话一接通苏娜娜便听见张译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就说我在开会。”
　　苏娜娜暴跳如雷，她冲着电话吼道：“让他接电话，不然本小姐就辞了他——连你一块辞！”
　　张译绕是胆子再大，也不免苏娜娜是他上司，他还是很尊敬她的。况且，他心知苏娜娜生气的缘由，自知理亏，便接过了电话。
　　苏娜娜开门见山地问：“那则新闻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失踪了？”
　　“那我又联系不上你，对我而言你就是失踪了。”张译说得轻松，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埋怨之情，“你想当甩手掌柜去旅游，可董事会的人不干，天天缠着我要人。我实在是没辙了，这不就写了个新闻么。你别说，这新闻一出，我还真回归清静了。”
　　“张译，亏你还是个总经理呢。董事长失踪对公司影响多大，你会不知道？股价会下跌的，公司会破产的！我把公司交给你负责，你就是这么负责的，本小姐哪里亏待你了？我上任以来还给你涨工资了呢！”苏娜娜越说越气，一边口干舌燥，一边举着杯子扬手要摔。亏的尉迟潞即使拦下，不然等吝啬鬼苏娜娜看到账单上这笔无谓的消费时，又要生一肚子气了。
　　“那我工作量还加了呢。”张译小声嘀咕，一旁的郝文才听到不禁笑出了声。
　　苏娜娜凌厉地问：“你说什么？你也是公司股东之一，公司破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个……娜娜，你知道的，其实，很多人都不看好你当这个董事长。”张译心知肚明，苏娜娜不过是个孩子，还是要哄的，他试图说得委婉些，“其实，我一直都很忐忑，我真的也很怕会影响公司。但好在，对公司的影响微乎其微。”
　　苏娜娜眯着眼品味这句话：“年轻人，你话里有话啊。”
　　“股价没跌。”
　　“哦，这样啊，那是好事啊。”苏娜娜笑里藏刀，“还有呢？”
　　“还涨了点……”张译缴械投降。他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尽管苏娜娜只有19岁，但老董事长的眼光真的很准。
　　就在张译在心里默默地夸奖苏娜娜的时候，苏娜娜脚下一跺，略带哭腔地娇嗔道：“我讨厌你！”说着挂断电话将手机一把摔在沙发上。
　　尉迟潞在手机弹到地上的前一刻，挽救了它。他向苏娜娜张开怀抱：“要抱抱么？”
　　苏娜娜哭腔更甚：“你竟然还想趁人之危！”
　　苏娜娜扑倒在卧室的大床上，抱着被子打滚，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