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荔非龙莫

16、壹拾陆

　　在端木苍的帮助下，尉迟潞协助警方锁定了嫌疑人邢云知，并确定了苏娜娜被关的地方。
　　警方临时借用万丽小区304室。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烂尾楼，苏娜娜和绑匪就在其中。
　　邢云知的房东并不清楚他的去处，事实上他巴不得邢云知走得远远的，省得他总是招来一些不良分子。而邢云知也没有什么亲人，吴冠联系了他老家所在地的派出所，试图找到些熟悉他的人，亦是一无所获。唯独小陶幸运些，他找到了一位和邢云知关系不错的同事。虽然邢云知一向不爱说自己的事，但那位同事两天前下班的时候曾和邢云知顺路，瞧见他拐进了万丽小区对面的小路里。那里只有一栋烂尾楼，由于资金问题，已经停工很长一段时间了。
　　罗海派了便衣在那附近探查，终于确定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眼下狙击手已经就位，等待命令。
　　罗海拨通邢云知的电话，对方接听，罗海按下免提键。
　　邢云知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你好，邢云知，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罗海。”罗海自我介绍，随后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知道是你绑架了苏娜娜。如今钱你已经得到了，也该放人了吧。”
　　苏娜娜小声附和：“是呀是呀，该放人了。”
　　尉迟潞冲到电话前：“娜娜，你还好么？”
　　“嗯……不太好，我有点头晕。我也许，可能，感冒了，或者发烧？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好难受啊……”说着她打了个喷嚏，然后扯了手纸擤鼻涕，“我在量表。他说了，如果你们晚来点，没准他会送我去医院呢……”
　　“娜娜，你再坚持会，我们马上就能送你去医院了。”
　　“他给我买了泰诺，你说我能吃吗？”苏娜娜抽抽搭搭地说。
　　尉迟潞心急火燎，他努力回忆泰诺的配方，试图确认是否有不适合苏娜娜的药物，但是他实在想不起来了。他只好说：“我不知道，你先别吃了。你体温是多少？”
　　苏娜娜使劲擤了擤鼻涕，满心担忧地说：“我觉得我已经在发烧的边缘上了……”
　　一旁传来邢云知无情地嘲讽：“这是正常体温。”
　　“可是我难受啊……”
　　听到苏娜娜没有发烧，尉迟潞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她身体不适，又不免担心起来。
　　罗海说：“怎么样，邢云知，你还不打算放人么？”
　　他们并没有等到回复，邢云知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第一次谈判以失败告终。罗海是经验丰富的人了，他知道还不到气馁的时候，但是他担心尉迟潞会变得焦躁。他试图安慰尉迟潞，谁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邢云知的资料。
　　邢云知今年26岁，他不是本地人，而是来到上海打工。由于他父母双亡，他放弃了学业，同时兼职多份工作供妹妹邢云兰读书，曾在炼钢厂工作，目前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毕业后邢云兰早早结了婚，但婚姻不幸，离婚后更是染上了吸毒的恶习。她花光了全部的生活费，甚至借了高利贷，因此背上了巨额债务。邢云兰被毒瘾缠身，一次吸食后，由于幻觉，从出租屋里跳楼而亡。而放贷者则将债务尽数算在邢云知的头上。甚至雇了大帮打手，多次上门催债，弄得人尽皆知，邻居见到他都要躲着走。
　　尉迟潞同罗海说：“罗海，再给邢云知打个电话吧，得和他谈谈。”
　　电话一直在嘟嘟作响，但是没有人接听。这时一直在窗边监视对面一举一动的吴冠突然紧张地说：“头儿，绑匪手上有刀。我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不知道那个刀离人质有多远。”
　　“什么？”罗海赶快拿起望远镜眺望对面。确认情况之后，他拿起对讲机，“狙击手，狙击手，你那里看到什么情况？刀子离人质有多远？”
　　“不近，他目前还伤不到人质。”
　　“好，你找好射击角度，一旦绑匪有任何伤害人质的意图，立即开枪！”
　　“是。”
　　从听到“绑匪手上有刀”的那一刻起，尉迟潞便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行动起来了。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悄悄离开房间。
　　此时他正和端木苍保持通讯联系，因此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端木苍意识到了危险。他提醒道：“潞，我知道你担心娜娜，但是你不要冲动。你想想，你现在冲过去只会令娜娜更加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远程攻击。”尉迟潞冰冷地回应。
　　“可是你没有枪啊？”端木苍深吸一口气，“你不是想去抢狙击手的枪吧？”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急忙说道，“你可给我冷静点。对于一个狙击手而言，你知道这样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么？你甚至会毁了他的一生！好吧，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这样一来，罗海肯定会怀疑你的。他知道你的姓名、住址，这个罪名你摆脱不掉。就算你准备放手一搏，但是你往深了想。你毁了一名狙击手，他要是破罐子破摔，可是会对娜娜动手的。到时候你又不在娜娜身边，她的安危——”
　　“那就连他一起杀。”
　　端木苍当即无语了，他很是担忧：“潞，你只是太愤怒了。冷静点好么？”他放轻他的声音，希望这样可以让尉迟潞不那么激动。但是尉迟潞默不作声。他只好说：“不要这样做。这是命令。”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此一句，尉迟潞便断了通讯。
　　尉迟潞沿着安全通道直达楼顶天台。他走路极轻，以至于狙击手还未发现身后有人便被打晕了。尉迟潞扶了他的身子以防止倒地时发出声音，随后让他轻柔地躺在地上，然后拿起了狙击枪。
　　尉迟潞借着狙击镜观察现场情况。邢云知右手上握了把刀，但他和苏娜娜有一定的距离，刀子暂时伤不到她。尉迟潞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但是他毕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所以准备再观察观察。原本两人只是普通的交谈，不知怎的，邢云知突然激动起来，他举着刀子向苏娜娜进了一步。
　　对讲机里，罗海焦急的声音不断传来。尉迟潞却置若罔闻，他的手指向扳机移动，就在碰到扳机的一瞬间，苏娜娜闪到他眼前，挡住了邢云知。
　　如果他快了哪怕0.5秒……该死的，苏娜娜你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尉迟潞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的冷汗，右手抖个不住。他大口吸了两口气，叫醒了旁边昏睡的狙击手。然后来到了楼梯间，瘫靠在墙上。
　　尉迟潞瘫坐了良久才缓过神来。他虚弱地扶着墙来到304室门口，此时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罗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看见尉迟潞很是诧异：“咦，你出去了？”
　　尉迟潞敷衍道：“我不是谈判专家，留在这里也只会干着急。出去透口气。”
　　罗海觉得奇怪却也没再理会，只是自然自语：“他是有多大的把握我们不会强攻，连电话都不接？”
　　吴冠说：“强攻吧，在这样拖下去可不妙，绑匪已经两度威胁到的人质的安全了。”
　　尉迟潞建议道：“他白天要出车，所以不能时刻看着娜娜。也许娜娜被绑住了……” 他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苏娜娜的上半身是没有绳索的，就连双手也是自由的。他继续说，“可能是绑在脚上。如果是这样娜娜就不能跑。所以，派个身手好的人直接制服他。”
　　罗海派吴冠去，他是特种兵出身，是这帮人里身手最好的。
　　眼见吴冠出去，尉迟潞叫住他：“等等，你带莫拉迪去，它会帮你分散邢云知的注意力。”说罢，他从桌子上抱过莫拉迪，抚摸它的毛发，在它耳边轻语，然后拍拍小家伙的屁股。莫拉迪一个健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