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的旅行生涯》小春

2、合作到若尔盖

　　第二天一早五点我就去了旁边的车站买票。不忍心让老公起得那么早，便让他继续睡，我买了票再打电话叫醒他。

　　走出宾馆时吓了一跳，居然飘着鹅毛大雪。十一期间，我自己家乡还是穿汗衫，这里冷得呵气成冰。

　　车站还没开门，在昏黑中跟几个本地人蹲在门口避风处。有不少藏人，头顶戴着很有风格的珠子，头发乱乱的，凑近时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五点半车站开门了，只有一个售票员，打着啊欠慢悠悠地开电脑。然后告诉我们，电脑死机了。我有些急，站在栏杆外指挥她重启，杀毒。我自己对电脑也是菜鸟级别，居然还是帮她搞定了。

　　售票员告诉我，因为修路，今天没有直接去朗木寺的车，只能坐去若尔盖的车，然后到了岔路下车自己再想办法。我犹豫一下，没买若尔盖的票，想再找点其它办法。

　　给老公打电话让他起来，带行李到车站。六点半时还是找不到车去朗木寺，只好再排队买去若尔盖的票。结果就耽搁半小时功夫，去若尔盖的车已经没票了。而且，合作到若尔盖，因为国道在修，每天只有早上7点发一辆车。

　　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晕死，事先做的攻略全无用处。中国的道路，你永远都不能事前知道状况。几个月前的信息随时都会改变。

　　正无计可施之时，老天爷帮忙，居然有人来退票，正是去若尔盖，而且是两张票。赶紧从退票人手上买下，急匆匆坐上中巴车。

　　结果，那一天简直是噩梦。

　　合作到若尔盖一共才300公里，早上7点发的班车，晚上10点才到。

　　一路上都在修路，大雪纷飞，车子以龟速前行。好几次陷车，司机喊上所有男人们下车推，老公也去了。等车子发动，老公上车来，冲锋衣裤上全是斑斑泥浆。

　　最惨的是上厕所，全是露天的，男人们还好些，女人可就惨了。大雪天里踩着泥浆地找隐蔽处，鞋子湿了，央及袜子，冻得直哆嗦。

　　一天下来，只在晚上六点多停车吃饭。一家很破旧的小店，垂着厚厚的棉帘子，里面正中是西北典型的烤炉，烧木炭，搭着被熏得黑乎乎的茶壶，一根长长的排烟管通到屋外。点了羊杂汤和馕，热热的汤喝下去，身体里终于有了暖意。

　　与我们同坐一桌的是个很高大帅气的藏族小伙子。不像其它藏人，他很干净，留着飘逸的长发，穿的也挺时髦。攀谈起来才知道，他是舞蹈演员，在九寨沟的容中尔甲歌舞团里。我一下子来了兴趣，2002年去九寨沟，我就看过容中尔甲的表演，门票要160.

　　小伙子不擅言谈，只是挂着好看的笑容不时点头。现在回想起来有点遗憾，没有跟他拍照。记忆中依稀还能回想起他藏人特有的黝黑皮肤，轮廓鲜明的五官，精壮的身体，还有温和的笑容。

　　到了朗木寺的岔道口，已经是晚上八点。雪越下越大，司机喊我们下车。外面一片漆黑，没有路灯，没有人家，没有过路的车辆。吓了一跳，赶紧告诉司机，我们不下了，直接去若尔盖。

　　过了这里，就进入四川境内了，路况一下子好起来，车子不再像面条一样扭动。长嘘一声，柏油路真好。老公说，从路况上就能看出该省的经济发达程度。

　　十点多进入四川境内的若尔盖县，快进城区时车子停了下来。被很多交警围住了。这么大阵势让我们疑惑，打开车窗，看到有个领导模样的朝我们车里挥手，他身后有人撑着把大黑伞，告诉我们：“这是若尔盖县长，他亲自来视察黄金周的游客情况。”

　　县长呵呵笑着打起了官腔：“游客朋友们，欢迎来到川西北草原若尔盖。这几天若尔盖的旅游接待很吃紧。不过大家放心，政府一定帮大家安排好。”

　　在我所有旅行中，这是唯一一次得到当地最高行政长官的关注。

　　非常后悔，没有预订住的地方。按照行程，今天本来该是住朗木寺的。而且我们以为川西北这样的冷线不会像其它地方一样人满为患。可我们忽略了若尔盖这样小的县城，所有旅馆加起来估计也就只能提供1000人住宿。

　　车进了车站，果然有110交警上前接待。跟另外七八个人坐上110警车，带着我们满大街转，找地方住。唯一有铺位的是车站旁的小旅社，20块钱一张床，阴森的地下室里摆放着十来张散发臭味的床。我立马掉头走人。

　　那时候的我才刚开始自助游，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对这样辛苦的吃住行抱怨连天。后来走的地方多了，更糟糕的都住过，经历了更差的路况，吃食和奇奇怪怪的突发事件，也就安之若素了。

　　有四个愿意住下，其它包括我们共5个不肯住。110警察只好带着我们去了值班室。在110值班室里，一个年轻警察不停打旅馆电话问有没有空位。其它警察邀请我们烤火。已经晚上11点多了，跟他们开玩笑，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就让我们在拘留室里蹲一夜吧。

　　小警察终于联系到了郊区一家农家乐有床位，近午夜时分110警车带着我们去这家农家乐。条件还是很差，还要40块一张床，我跟三个不认识的女人同房一夜。水结冰了，无法漱洗。不敢脱衣服，哆哆嗦嗦地冻了一夜。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人民警察的温暖。后来，我们的旅途中到任何一个地方，打车找住所时，总会对司机说，要是找不到地方住，就带我们去找110警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