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人大师》袖底澜沧

26、飨河龙王

　　哗啦一声水响，倒映着的晴空流云被突然搅乱，胡乱摇晃的天的倒影之中钻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坐在河岸边的青年似乎是吃了一惊，呆住了，坐在青草地上没有动弹，与河中冒出来的脑袋默默的对视着。

　　扑哧一声，水中钻出的女孩绽开了笑颜。

　　就像是拨开草丛惊起了流萤，青年一惊之后，神色也柔和下来，向女孩回以笑脸。

　　“下游飨村的孩子吗？”青年问道。

　　“我叫夏夏，”女孩点点头，这条路常有旅人往来，她并不害怕，好奇的打量着青年，“大哥哥，你叫什么呀？”

　　“洛青河，青草的青”青年回答着，掌心按了按身下茵茵的草地，又指向女孩藏身的河流，“飨河的河。”

　　女孩从河里爬上了岸，面前的青年穿着怪模怪样的宽大衣袍，身边放着跟她差不多高的木制背箱，箱子上用木杆和油布做出遮雨帘，即便这样，青年还是多准备了一个以防万一的斗笠，此时正斜挂在背箱一角。

　　虽然很和常见的走货郎打扮有些不一样，女孩还是问道：“大哥哥是来卖东西的吗，这可难办了呀。”

　　女孩约莫七八岁，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以故作成熟的口吻奶声奶气的说话，洛青河低头要笑，又觉得不大礼貌，以轻咳掩饰过去。

　　名叫夏夏的女孩认真的回答：“前几天来了个挑担子的大叔，带了好多东西来，大人们都把他的东西买光啦。你现在去我们村子的话，没有人会买你的东西哟。”

　　大一点的村镇才有赶集，而这些偏远小村的村民要换取外界的日常用品，往往只能依靠走东串西的走货郎。

　　向夏夏道谢，洛青河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走货郎，不是用你们买我的东西。”

　　“诶……”夏夏更加好奇了，盯住洛青河，问，“那大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啊，难道是郎中先生吗？”

　　游方郎中在这些偏远村落也是相当受欢迎的存在，不过洛青河依然摇了摇头。

　　“最近有方士来咱们村了。”

　　“哦哦，我也遇到了，是那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吧？”

　　“来干什么的？”

　　“在村里到处打听飨河祭的事情呢。”

　　“没问题吧？”

　　“村长说了，不多管闲事的话，不用理会他。”

　　宽阔的河面，几乎可以称之为江。数条支流在上游汇聚，入村之间合而为一绕村而过。这条河从古至今便有在旱季献上少女祭祀的习俗，因此口口相传，便被叫做了飨河，河边的村落也被称作飨河村。

　　村民代代务农为生，由于靠近河流的缘故，也有部分渔民。

　　“河龙王居住的水域啊……”

　　蹲在飨河边，洛青河不慎在意的任凭衣袍下摆被河水打湿，弯腰掬了一捧河水。

　　“的确有龙神的气息，不过……”

　　正统神明纯净清灵，视凡人血肉为污秽，要求活人祭祀供奉的都是妖邪一类。

　　这飨河龙王，难道是妖邪所化？

　　可这飨河之水散发的气息清透澄净，如果真有妖邪盘踞于此，绝不会没有没有半点气息。

　　“想不通……头痛啊……”

　　只能请龙王大人上来询问了吗？

　　可这些神明大多脾气不好，能请上来，被喷一顿都没什么，怕就怕对方根本不加理会，还嫌他吵闹，顺手画个圈圈诅咒他。

　　陷入烦恼之中，年轻的方士专注的凝视河流，忽然水面冒出一个泡泡，紧接着大量水花掀腾起来。

　　“呼啊！”

　　大鱼似的女孩从水下猛地钻出来，湿漉漉的麦色的小脸也如鱼鳞般在太阳下闪耀着光芒。

　　看见洛青河，女孩眼睛一亮：“啊，方士的大哥哥！”

　　“夏夏。”

　　女孩似乎有些累了，从水中出来，在岸边的青石板上躺着休息。

　　她穿着青色的鱼皮水靠，水靠光滑闪亮，让她看上去更像一条漂亮的青色大鱼了。

　　夏夏腰间用绳索系着带盖的竹楼，里面装了几尾鲜鱼。她休息够了，翻身坐起来，看看洛青河孤单一个人，露出些许担心的神色，想了想，从腰上的竹篓里拎出一尾鱼，举到洛青河面前，说：“送给你吃。”

　　离了河水的鱼半死不活的在女孩手里挣扎，面对这番好意，洛青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夏夏歪了歪头，看出了洛青河的为难，却误以为他不知道如何料理这条鱼，便将鱼塞回竹篓拴在河边，自己蹭蹭蹭跑开，没过多久便在不远处架起一个小小的火堆。

　　燃起篝火之后，没过多久，夏夏就把竹篓里的活鱼变成了三条香喷喷的烤鱼。

　　像试图喂食一只孤单的可怜野猫，夏夏把烤鱼举到洛青河面前：“给你吃。”

　　被当做了可怜的流浪者接济，洛青河哭笑不得，不忍拂了女孩一片热忱，道谢之后接过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