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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合/真相大白 上 ...


  •   陆小凤从巨石顶跳落下来。

      他从怀里仔细翻找,众人只见他拿出一本经书,又掏出三颗怪状原石,不知为何物。

      “今日,骆,唐,花,三家主事长辈均已到场,想必也已经做足打算,既然当事都三家亲眷都愿意出面,那我也没有什么再好顾忌,”他道,“所有的真相,所有的恩怨,其实早已在此经书中一一道明。”

      话音未落,众人已聚焦他手中那本金刚经。那经书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但依稀可以辨认,那封面上娟秀书写的一个“花”字。

      “有关此书的来历,”陆小凤抬手,“还要劳烦花伯父为大家解释一二。”

      众人又将视线聚焦至花如令。

      花如令自人群后走出,他面向人群,道:“各位同仁,花家如今虽在江湖中的地位并非数一数二,花某也非完全武林人士,但想必各位稍稍年长之辈,都应该听说过,花某还有个名声才华皆在我之上的大哥,名叫花如潮。大哥年少时意气风发,人近中年却一朝遁入空门,拜于少林空闻大师名下,并于不久前溘然长逝,花某独上少林,取回兄长唯一遗物,正是如今陆小凤手中经书。”

      众人哗然,部分是对花如令与少林恩怨传言的质疑,更多得是对这位花如潮模糊印象的询问。

      人群中,一名黄袍僧人踱步而出。

      “老衲可证实,花施主所言,句句属实。”

      少林并未参与武林大会之事,于是此时出现的黄袍僧人,也就分外让人信任。

      陆小凤顺着这份相信说道,“而一切的是非经过,就书写在这份唯一遗物之中。”

      他摊开书页,之间原本应该是寻常普通的黄纸,却变成了薄如蝉翼的特殊纸张,而原本普通的经文,却也变成了丹笔朱砂的字字泣血!
      陆小凤展示完成,又将经书交给司空摘星。司空摘星轻功几转,就飞跃到众人身边。经书被交到各位前辈代表的手里,开始传阅。

      “这!这上面所写的……难道都是当年之事!?”

      难以置信的氛围开始蔓延开来。面具男笑着看待这一切,似乎是预料之中,并不意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前辈质问陆小凤道。

      “知道各位都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此刻没有时间供各位细细察看,所以,在下愿意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还请各位静心倾听一二。”陆小凤干脆靠着巨石,准备开始讲述这个漫长的故事。

      “约是距今四十年前,江湖迎来了全新的一代,他们之中,有人意气风发,有人光芒万丈,也有人正开始崭露头角。而在这些人中,尤其有三位世家翘楚,堪称青年才俊,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便是,蜀中唐门最年轻的掌门唐敬一,医毒双修医者仁心的骆金沙,以及出身江南精于暗器的花如潮。他们三人年纪相当,性格相符,便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弟。而骆,唐,花三门,也因此相交,一时之际,势力空前。”

      陆小凤顿了顿,“而后,不到两年,江湖中竟办起了武林大会。三家交好,当家人又都是前途无量,自然成为角逐的亮点,而就在此时……”

      在场人员均面色凝重起来。

      “就在此时,发生了震惊江湖的血案!赤松子替他说道。

      “不错,当时参赛的各派掌门,连日之间,接连中了剧毒暗器而死。”陆小凤说,“虽无声无息,毫无证据,但由于那淬毒暗器的特殊,在集齐所有的可能推测后,猜测忌恨都集中在这三家身上。而就在这样关键时刻,这三位异性兄弟,非但没有出面澄清,反倒还割袍断义,签下了《三门绝义书》,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而后三天,这场声势浩大的血案,以唐敬一自杀认罪而终结。”

      “此时旧事重提,陆少侠莫非有意所指,难不成当年唐敬一也有如今日之陆小凤,是被人陷害?”祝星云道。

      “不,”陆小凤答道,“经书里花如潮已将当年之事细细复述,众位掌门,确实是死于涂了洛氏剧毒的花家暗器,是由三人联合朝廷锦衣卫,共同下手。”

      锦衣卫!朝廷!这远超乎众人想象。

      “你是说他们三个联合朝廷,背叛了整个武林,这到底是为什么?”裂西风大叫到,“这没有道理!莫不是他们收了朝廷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众人的怒火都被激起。

      陆小凤凝重道:“各位稍安勿躁,事实并非完全如此,他们三人,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相反的,他们是受人威胁,以全家性命为威胁!”

      手持经书的几人连忙翻看确认,陆小凤所说确实与花如潮所写如出一辙,这才像众人点头示意。

      “那也就是说,真正想害死各派掌门的,是朝廷!”裂西风又喊到。

      “确实是朝廷,准确的说,是上一代天子。花家,骆家,还有唐门接到的指令,便是替朝廷背下黑锅,无声无息灭了武林大会的所有决赛入围者,否则,若是他们不答应,又或是失败了,一旦情势脱离控制,天子便会派下重兵,对所有参与者,以乱党论,赶尽杀绝。到那时,知晓秘密的三家更是要首当其冲,不能幸免。”陆小凤道。

      “可,这究竟是为何啊?”

      “因为,那一年,武林大会打出的口号,是要争做天下第一,一统江湖!而当时政权不稳,各地谋反势力猖獗,偏偏在这时候,江湖各派纷纷聚集,号称要选出一个天下第一,这怎能让上面人不提防?平时分裂的势力,偏偏要在政局混乱之时连成一气,那么一旦天下生变,朝廷不但要对抗地方军力,更要时时当心江湖势力的加入搅局……两相联系,不就正是触犯了天家大忌!”

      “可我们江湖人从未想要破坏朝局!”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若当时的前辈们能察觉其间微妙,收敛锋芒,也不至于此!”陆小凤厉声叹气。

      “兹事体大,如此这般将一切罪状源头推给朝廷,恐怕脱不了转移视线的嫌疑……”风乘子道。

      “是啊,光凭你与这经书所说,就一定能算作真凭实据?”裂西风也附和。

      “这不是还有老夫和另外两位老夫人在吗,”花如令道,“老朽三人今日站出来,堂堂正正与诸位澄清对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三人愿意以性命担保,以满门宗室担保,绝无作假。如若不然,也解释不了在下大哥为何选择遁入空门,骆老庄主为何迁居塞外,唐敬一老前辈,为何舍弃名誉,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选择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罪名。”

      唐老夫人在唐渐离的搀扶下愈发脱力了,而唐渐离默默听着这一切,并未露出任何不同的表情。

      “可是,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三家人为了脱罪编出来的谎言!”

      陆小凤握了握手中玉石,他看向花如令和两位老夫人。三人也看向他,面色坚毅。

      “谁说没有真凭实据!”陆小凤喝到,“我手中的,就是证据!”

      他手心里,是三块半月形羊脂白玉。

      “这三块,就是三家后人一直默默守护之物,只是,连他们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其中藏匿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真相。如果不是此时的契机,这秘密也许会永远随着这三块分隔万里的玉石而隐秘下去。今天,就让我们一起为枉死的各位先辈,为在场与此事息息相关的后人们,来揭开一切吧。”

      他拿出三块半月形的羊脂白玉,将它们一一排列靠拢整齐,司空摘星连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摆上一面早已备好的浑圆铜镜。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难以捉摸的一幕。

      白雪映射下,暗淡的日光透过铜镜反穿镜面,到达玉石,又透玉石而过,陆小凤稍稍侧身,那穿透而过的光线居然直直布在他身后巨石表面。虽不太好辨认,但细细一看,那明暗交替,正组成一副不大不小之地图。

      再细看,地图上标记所指,正是太华山,赤雪峰崖顶之上。啊!这正是众人眼前这一巨石。

      “这是?”

      “这便是一副藏宝图,便是当年三人为昭雪己之无奈而留下的最后之稻草。”

      也是了,这样精巧绝伦,巧夺天工的设计,竟将最秘密的图纸刻于毫不起眼的普通玉石之内,也只有当年精于暗器制作的花如潮一人能够做到。

      “此事还有劳你。”陆小凤转过身道。

      西门吹雪这才也跳下石头,他沿着之前剑尖插入的断痕狠力劈下,十数招间,招招狠厉,剑气不断,飞沙走石骇得众人皆退。

      终于,巨石赫然断开。众人这才上前,一看,原来这石竟是中空。就在石心空洞处,藏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宝盒。

      陆小凤取出那盒子,他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将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一道圣旨!里面竟是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就连三家长辈也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暗知自己保存了这许多年的普通玉石里一定藏有不普通的秘密,却也没想到这秘密竟如此出人意料。

      “这张密旨,便是一切的源头,也是最有力的证据。若还有人心存疑虑,大可上前查看。”

      “天哪!这一切竟是真的!”

      众人恭恭敬敬将圣旨接去,陆小凤转向一旁看戏的男人,道:“怎样,你所期待我说的,我已经全部公诸于众。”

      面具男满意的神情分外显眼。到了此时,他也无需抱着火石保命,早早将烟火放下。他已经沉默了许久,现在终于又到了他发言的时候。

      “怎么样,诸位,这就是真实的朝堂。先帝暴戾,无端端滥杀无辜。宁王与在下所做一切,就是为了揭开这真相,让各位知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血海深仇,只要各位愿意归顺王爷,这大仇冤屈便可大白天下!”

      “你说什么呢?这可是谋反,是不忠不义之事!”

      “是啊,我们怎可与你同流合污!”

      面具男哈哈大笑。

      “怎么诸位还看不明白。是先帝有负各派在先,如今你们既已得知真相,难道现如今继位的陛下还能放过诸位不成?今日崖上发生之事,只消三日便能传遍天下,达到天子耳中也是迟早之事。只怕当今天子与先帝秉性一般,为忌惮诸位萌生叛逆之心,当初杀戮惨案,四十年后的今天还要再次上演……各位不妨仔细掂量掂量,倒不如就此跟随王爷,由我们一起将一切推翻重建,也好趁此机会报得当年血海深仇!事到如今,乱世之下,想要保全,可不要选错了路!现在投奔王爷,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

      “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疯了吗,造反之事如何做得!”

      “可上代掌门之仇,难道真的就不和朝廷讨要个说法?”

      “如何讨得?那可是朝廷!”

      “宁王,宁王可以……”

      人群之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众人之心,又生动摇。面具人一番说辞颇有成效,他得意地朝陆小凤露出挑衅的笑容。似乎在说,怎样,你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

      “原来,这局面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谋划。”

      “正是,可惜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

      “不,一点都不晚,我所等待的,就是揭开一切。”陆小凤道,“包括当年真相,也包括你们所谋划的一切。”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的笑容终于停止。

      “千头万绪,我终于一一弄个清楚,当年之事,也给了众人交代。至于加之在我与花满楼身上的冤屈,业已昭雪。现在,是时候解决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了。”陆小凤说,“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一位姓鲁的莽撞汉子,我可是答应了他,会亲自给他们兄弟三人报仇。”

      “你疯了吗,陆小凤,你可要想清楚,我手上可掌握着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说着,他又将才放下的火石举起。

      陆小凤却像是无所畏惧一样不管不顾地朝他走来。

      “除此之外,你杀害清虚道长,少林方丈,重伤花伯父……最不可饶恕的,是你间接害死我心爱之人,此刻与你同归于尽,我也好一同下到地府,去向他请罪。”

      这句话冰冷异常,竟是带着十足杀意。在他没完全反应之际,陆小凤就已经闪现至他面前。一招灵犀一指,快准稳狠,直中心脉,丝毫余地不留。

      面具男躲闪不及,登时中伤倒地。

      “陆小凤!咳——你疯了!你要我死,要我死在你手上,我偏偏不叫你如愿!哈哈哈,就让这崖上所有人,给你我陪葬!我要他们都看清楚,是你!是你害死的他们!”

      说完,他点着了火,众人来不及制止,烟火拖着响亮的叫声划破平静,直冲云霄。

      “啊啊啊,不!”

      “我不想死啊!”

      胆小之人,已在嚎叫哭泣,而更多人,陷入了暴风雨前,死一般的寂静沉默。沉默蔓延,令人诧异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信号烟火,像从没绽放过一样,白烟散尽,雪空中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带来预料中的什么。

      陆小凤揪住那人衣领按倒在地,硬生生将面具扒下,一把甩出去好远。

      “怎么,难以置信?”他盯着那双写满惊惧的眸子道,“忘了告诉你,宁王败了,就在你到达崖顶之前,山间便已经布下埋伏,那些炸药的引线早就不归你们管了,现在连你最后的靠山怕也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怎么会?谁能……”

      正说着,山路上又传来踏踏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渐响。众人忙让开道,只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奔赴而来。来的竟是是一军将士。为首那人骑于骏马之上,正是御前禁军统领关山行。

      “宁王全部兵马,已降!贼首亦被禁军所擒,御前统领关山行在此,奉命捉拿逆党余孽!”

      一边是规整的铁甲军士,另一边是草莽江湖。两方人马竟在剑拔弩张之下,莫名形成对峙之状。

      西门吹雪走到二人身侧,他抓紧陆小凤的肩膀将他自半跪的姿势拉起。陆小凤像是没什么气力一般任人为所欲为,他不再说话,紧抿的唇角悄悄滴落下一滴鲜血。

      他受的内伤,根本未经任何治疗,反倒因横冲直撞愈发严重。也是,一个一心求死之人,还需要什么治疗呢?仿佛一个绝症病人,能治愈他百病的那剂灵丹妙药,都已经尽数毁去了,失却了。他不再心怀希望。

      这件事他瞒着司空摘星,也骗过面具男,欺了所有人,但还是给西门吹雪一眼就瞧出了破绽。

      他是准备好赴死的,所以这些天来任由自己的身体一味溃败下去而不加干预。但至少在把面前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成之前,他绝不会提前倒下。

      “借我,把你的剑,借给我一用。”

      西门吹雪想要自己动手,这本是他此行的目的。可没人会和一个半死的人计较,也不会和一个将死的人谈原则。

      他借出了剑。

      陆小凤提着剑,剑尖就悬在面具男咽喉。

      “哈哈哈哈,想要杀了我抵偿在场所有人的罪过?得了吧,陆小凤。方才的讨论你可是没听清楚?他们的心已经反了,上头不会放过他们,切断了宁王这唯一退路,他们都要死,今天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是你与朝廷的人密谋好的吧,是你切断了所有人的活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望向陆小凤,都变了脸色。陆小凤没有解释,只是手中剑尖又逼近一寸。

      面具男却主动靠近,剑刃挑破了他咽喉的皮肤,“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想杀我?呵呵,你下不去手,老太婆还在看着,你不会当着骆家一老一少的面动手的。你也好,花满楼也罢,你们何必自欺欺人,何必和我一样自欺欺人,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走到这一步,我明白了,你还不懂吗?”

      说完,忽然间,面具男一个挺身,竟直接撞上玄铁剑刃,他的喉咙被几乎贯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重剑与陆小凤持剑之手。

      陆小凤瞪大双眼,身影微晃,让人看不出是该进还退。直至面具男的身子向后倒下,陆小凤才读出他撞上刀尖前的唇语。

      “还是我赢了。”

      那是说与他一人听的讽刺。

      “不!”

      骆老夫人丢下手杖,踉踉跄跄跑来,将那具身体抱住。她只呼唤着一个“不”字,却再道不出其他。

      鲜红化作血沫,从口鼻不断涌出,气息奄奄,但男人还是红着眼眶,挣扎出声:“最后,至少……叫……叫我……真正的名字。”

      说完,便彻底没了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当年送走你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后来我有去找你,去接你回家,只是晚了…晚了一步……终究是晚了一步啊……”骆老夫人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崩溃。可惜她怀里的那具尸体,已经听不到了。

      不止是众人,连关山行默然地看完这一幕,没有上前搅扰一个伤心至极的老妇人。直到那哭声渐微,他才单骑来到陆小凤面前问话:“陆小凤,主子让我问你一句,是否所有乱党都已歼灭。”
      后半句话被他着重了。陆小凤直视他的双眼,道:“是。”

      关山行环视一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与他说话,却实实在在都打量着他。那些打量的目光里,充满着警惕与防备。他又问陆小凤:“当真?”

      “是,当真无误。”陆小凤的语气不容置疑。

      关山行翻身下马,远远抛下一众军士,走到陆小凤身前两步远,低声同他道:“时间不多了。你最好能有办法,让他们如你所说,不然……”

      陆小凤知道,宁王的铁炮,如今已经尽归天子所有。关山行的到来,是宣告,亦是新一轮的威胁。若他不能消去众人游移不定的反叛之心,这该燃的炮火,一样会燃起。
      山上的所有人,都会和这赤雪峰一起,灰飞烟灭。

      他心下一急,又险些咳出血,待将口中腥甜吞下,不远处紧盯着他与关山行的一群人,个个早已双手付与刀剑,若不是忌惮在场禁军人数众多,怕是已经有人按耐不住。

      大战一触即发,局势已然过于危险。陆小凤头一次,感到如此的心力交瘁。此刻他是多么的奢望,有一个人能像以往一样,在此时此刻坚定不移伴他左右,与他并肩。然而他又明白,这一次,只能他一人独自而战了。

      “陆小凤,你难道真与朝廷勾结,设此计诱骗众人?”裂西风第一个跳出来叫到。

      “陆某并无此意!今日必定与诸位同生共死。”

      “看来朝廷是不可能放过我们了,诸位,我们该如何是好?”赤松子问道。

      “大不了就拼了这条命,也算是为了先掌门报仇!”一名武当弟子道。

      “万万不可!”人群中传出一声疾呼。没想到,此时跳出来帮忙解围的,却是祝星云。

      “还请各位冷静片刻,仇恨并不能解决一切。”他道,“先师清虚真人在世之时,一再劝告在下放下仇恨,在下却未曾放在心里。如今在下落得右手残废,还一再不辨是非,险些冤枉无辜,此番下场,还望各位详细思量,何去何从,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中了那面具人临死之前的挑拨离间之计,被一时的仇恨所蒙蔽,重蹈祝某之覆辙。”

      他一番话说的真切,让局势稍稍缓和起来,但显然,众人还是没有心甘情愿退缩释然的打算。陆小凤只好再上前一步。

      “如今的天子已不是当年的天子,若诸位不肯予以信任,陛下又怎能回报诸位予信任。在下愿意作保,当今陛下是明君,并非一味暴戾残害无辜之人。再者,当年之事,真相已然昭雪,纵然仇恨颇深,但时移世易,当事之人都已无一健在,再冤冤相报,又有何意义,如今之计也唯有放下过去,与朝廷和解,给双方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众人只是沉默,无人反对,却也无人附和。所有人都在赌,所有人都会怕九死一生。

      关山行像是已经明了一切,他不想再等,便要转身上马。陆小凤哪里肯放他回去复命,死死拽住缰绳,将他退路堵住。

      “陆小凤,你知道的,你若完成不了任务,达成不了你的保证。主子他……也断不会心慈手软,就算你此时拦下我又能怎样,到了约定时间我不去复命,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这样苦苦纠缠,也只不过是再搭上我与更多禁军的性命……”

      陆小凤怎会不明白,他松了手中缰绳,却还是不肯让步。

      正在这一筹莫展的僵局时刻,远远的,一旁早就被众人忽视的轿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陆小凤的故事讲得不够好,不如大家听完我的补充,再做打算。”

      半掀开的帘子下探出半个身子,尽管那声音毫无中气,身形也都病弱得不够挺拔,陆小凤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裹在厚厚雪领披风之中,苍白着脸,睁着淡然无光的眼眸的,那个好生生活着,仿佛大病初愈的,他原本的,已经死去的爱人,正在搀扶之下向着他的方向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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