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明与太子长琴》秋水晴

8、008章

　　余瑶骑在开明兽的背上，开明兽御风而行，疾驰着追上前方那个御风而行的紫黑色身影。

　　凤锦说太子长琴和宵明在下界东方的黑齿国，这是余瑶生平第一次前往下界，她坐在开明兽的背上，有些紧张地抱着开明兽的脖子，“小九，你知道下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吗？我在戏文上看到了许多有趣的人和故事，下界的凡人是不是都这样？”

　　余瑶在开明兽的背上絮絮叨叨，让凤锦听得颇有些无语，他觉得自己带了一条没见过世面的锦鲤到下界，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尤其是余瑶临走前，还在丹穴山上找了一堆的祝余草，说那个吃了就不会饿，随后又去剪了几枝迷榖，问她为什么要带这玩意儿，她说听闻下界的道路九曲十八弯，而且也不像上界，可以一个神君一座山，在凡间，巷道马路多的是，长得都差不多，为了防止迷路，所以一定要带上迷榖。

　　凤锦面无表情：“我会让你迷路吗？”

　　余瑶眨了眨眼，“可要是凤主不在呢？我可是头一次到凡间呢。凡间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路，会不会很挤？他们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会迷路吧？要是我们用不上迷榖，可以高价卖给凡人。我都看过书了，书上说卖东西就可以得到金子，有了金子就可以买到任何人想要买的东西。”

　　凤锦闻言，嘴角微扯了下，“哦，敢情我带你到凡间，是为了让你卖东西的？”

　　“当然不是，凤主跟我说了，我这趟下凡间，既要能遇敌杀敌，又要能照顾你的衣食住行。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素女。”

　　还算没因为是化形后的头一次出门就兴奋得昏了头，凤锦心里颇为满意。实话说，那会儿他从天后那里将这条小锦鲤带回丹穴山的时候，可是夸下海口，要是这条小锦鲤有灵根化形，肯定会将她教导得跟那些个出身高贵的神女没什么两样。毕竟，是天后宠着的小锦鲤。

　　那时候被天后养在昆仑仙池的小锦鲤虽然很对羲和女神的脾气，可她的兄弟姐妹都在昆仑山的仙池化形了，小锦鲤还是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有事没事都沉在水底里吐泡泡，可愁坏了羲和女神，差点以为自己养的小锦鲤，没有灵根化不了形。后来天帝设宴招待各路神仙，拿着小树枝逗弄小锦鲤的凤锦却说：“倒不是没有灵根，就是这只小锦鲤好似有些欲望寡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一般。”

　　羲和女神愣住，虽然万物有灵，可一条小锦鲤与神族仙族相比，可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她还这么喜欢这小锦鲤，可小锦鲤竟觉得能不能化形修仙成神无所谓？

　　“这小锦鲤挺有个性，我也挺喜欢的。天后若是愿意割爱，不防将她交给我，我与天后保证，万年之内，她定能化形。”

　　羲和女神有些惊讶，凤凰神君特别喜欢养一些灵兽仙禽，可她听说凤凰神君平常养的，不是在天上飞的就是在山里跑的，从未听说过他喜欢这种水里游的。

　　凤锦对着羲和女神的目光，浅笑，“丹穴山后，有个心月湖，我正琢磨着养几尾鱼在里面。天后恩泽普及万物，又对这条小锦鲤分外喜欢不忍心苛责，让她留在昆仑仙池或许千千万万年都是这模样。”

　　虽然凤锦话是这么说的，可羲和女神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日前火神祝融之子太子长琴，与青帝的女儿宵明神女订下了婚约，这是上界的一件大事。消息一传出来，有人高兴有人哭。太子长琴温文儒雅，又精通乐律，青帝之女长相清艳，能歌善舞，这两个年轻的神族，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爱慕者。如今男神女神在一起了，爱慕者虽然替他们高兴，可也难免黯然失落。与此同时，也有人因此而欢喜不已。早就听说年轻的凤凰神君爱慕宵明，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多少神女的心碎了一地。如今宵明名花已有主，那她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得到男神的喜欢了呢？

　　这个事情，羲和女神当然也是知道的。虽然凤锦看着不远处的太子长琴和宵明，神色并无异常，可到底是九天凤凰，神族的傲气也会让他不流露出任何情伤的迹象，可谁知道私下的凤凰神君是不是真的这么若无其事呢？

　　别是凤锦忽然想养鱼，是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吧？而且她的小锦鲤方才还差点就将水弄到凤凰神君脸上去了，要知道，凤凰神君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就是那张脸了。

　　羲和女神正想着呢，就又听到凤锦的声音。

　　“不瞒天后，我这些日子心中颇有些苦闷无以派遣，前两天才让谷夏将丹穴山后山的心月湖清理好，湖边四时花开，湖面辽阔，清晨傍晚有白雾缭绕，时有仙禽轻点湖面，飞过不留痕。这样的好所在，我正琢磨着养个名贵的上古品种的鱼类进去。”

　　羲和女神想了想，昆仑仙池确实是好，可她养着小锦鲤也老长一段时间了，最近老在犯愁她怎么还不化形。她还以为是小锦鲤没有灵根，谁知道凤锦却说小锦鲤是欲望太过寡淡而她又或许纵容的缘故。

　　而且方才凤锦说的话，已经是给她好大的面子了。丹穴山的心月湖，只养着她的小锦鲤呢。虽然觉得凤锦有可能是一时兴起，可羲和女神为了小锦鲤好，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当一个有出息的锦鲤神女，而不是昆仑仙池中一尾默默无闻的小锦鲤。于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小锦鲤送给了凤锦，千叮咛万叮嘱，可别苦了她的小锦鲤。

　　可其实凤锦那时候真的是一时兴起，小小的锦鲤，竟然不怕神族的威压，不知道该说她无知者无畏还是什么好。而且君子不夺人所好，他被那些神女弄得心中有些不耐，一时被这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锦鲤分散了些许烦闷，兴头一起嘴上就没把门。

　　就这小锦鲤，能跟那些出身神族的神女们一样吗？

　　凤锦表示很怀疑，可是看着天后望着锦鲤十分殷切的目光，都快赶上她望那十个金乌的目光了。凤锦本来想说他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可对着天后那样的目光，觉得自己真说了实话，就显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为了显得自己很是东西，凤凰神君只好心里期盼这尾小锦鲤是大器晚成，表面端着迷之淡定迷之自信的模样，等羲和女神下决定。

　　那时候的凤锦想，要是天后不忍痛割爱，下次天帝要他占卜他二话不说就答应。谁知他都准备好了天后不会忍痛割爱的代价，天后却忍痛割爱了。

　　于是就有了这后来的种种，能怎么办呢？自己夸下的海口，就是觉得这小锦鲤闹腾了些，也是要忍着的。

　　可见，不管是人是神还是个什么东西，后台对她以后的道路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要不是天后，凤锦觉得每次余瑶惹他生气的时候，他就能考虑开明兽的晚餐到底是清蒸锦鲤还是红烧锦鲤了。

　　凤锦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开明兽背上的余瑶，少女模样的锦鲤精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双手搂着开明兽的脖子，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看着是个十分可人的模样。

　　余瑶似乎是察觉到凤锦的视线，抬眼望向他，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笑的时候，不带任何阴霾，让旁人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染上她的快乐。

　　忽然，余瑶十分兴奋，她伸手指着下方，“凤主，你看，那就是下界的人间吗？”

　　凤锦看下去，透过云雾，下方有一个不算小的城郭，弯弯曲曲的护城河环绕着，城墙临水而建，上面的旗帜迎风招展。

　　“我们要去的黑齿国，就是这里吗？”

　　凤锦没有说话，余瑶看凤锦没有说话，十分敏感地察觉到此刻的凤锦，好像又有些不太高兴。于是抱着开明兽脖子的双手紧了紧，嫩脸往开明兽脖子上的羽毛蹭了蹭，刚才的十分兴奋只变成了如今的一点点兴奋。

　　人间浊气滚滚，太子长琴是神族，明宵虽然转世，依然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凤锦想要找这两人，只需要往清气最浓郁的地方找就可以。

　　凤锦带着余瑶和开明兽下了云头，到了下界东方，黑齿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