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六巷》佛回

5、知慕少艾

　　浮生若梦，浮尘若空。
　　她早就被这悠悠岁月逼得不成样子，既然唱不尽春光，何苦再唱。
　　只是那戏子啊，此行路途遥远，你可带够衣裳红妆。
　　有一天，老师留了一道作业，题目关于母亲。
　　穷小子武白的答案符合所有人对贫困山区的幻想。
　　陈朝南，你的母亲又是个什么人？
　　陈朝南这样说。
　　我的母亲叫青山，是小六巷里最美的女人，风流窈窕，好两口老酒，至于厨艺，可以水煮整个世界，相信板蓝根包治百病，以睡男人为生。
　　对此，穷小子表示，陈朝南能长这么大，真难为了不少人。
　　武白，我真羡慕你，穷的理直气壮，丑的天经地义。
　　陈朝南把家里带来的牛奶丢给啃隔夜馒头的穷小子，虔诚欣赏着来自七色花的美景。
　　我的七色花啊……
　　穷小子不识好歹地伸出一张丑脸挡住陈朝南的视线。
　　他可长得真漂亮。穷小子啧啧称奇。
　　是有着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优点？
　　吃花生酱不吃花生，吃草莓不吃草莓味的东西，右脚鞋带永远系不牢，也写不好所有反犬旁的字，算吗？
　　……
　　他就是故事里的王子，是灰姑娘的窗前明月光。
　　穷小子凌乱得毫无防备。
　　陈朝南，我以为你已经过了爱听睡前故事的年纪了。
　　你懂什么，灰姑娘最终会嫁给王子，不是隔壁卖猪肉的。
　　人间的故事，不就是这样种种被制造无数？
　　倒是你武白，你说你把青春都丢给了练习题，你活着干嘛来的，你看外面多少好姑娘，挑挑拣拣，总有一款适合你。
　　武白露出他那自以为流弊哄哄的侧脸。
　　陈朝南，人生就是要大道向阳，头破血流勇往直前，理想要伟大到感动党和人民。
　　你别看我现在穷，以后我的生意经一定能炮轰全世界，至于爱情那劳什子玩意，总归成本太高，不适合发展中的我。
　　陈朝南暗自揣测穷小子往后那可悲人生，心生惋惜。
　　没关系，就算穷小子再傻，我也一定会说他很聪明，这叫便宜的谎言。
　　理解万岁。
　　对了陈朝南，你刚往我嘴里喷的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稀罕玩意，陈年经常拿它喷皮鞋。
　　陈朝南卒。
　　穷小子问过陈朝南一个问题，陈朝南想了半天没回答出来。
　　后来他说，陈朝南，世人大多需要英雄拯救，可你不用，你是世间仅有的一杯怕死猪的开水。
　　泼哪烫哪。
　　革命友谊的进行还是受到了阻碍。
　　穷小子的父亲出事了。
　　陈朝南见过他一面，是个爱笑的老头，一件破旧褂子能度过南方最冷的冬。
　　羊圈旁，那老头喝了点小酒，抱着小羊崽子吼一嗓漂亮秦腔，对着俩无辜少年说，我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出去浪，浪够了就找个不胖不瘦的好姑娘，生半打小流氓，有一只牛两只羊。
　　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不用太早回来。
　　三十岁之前的人生，怎么乱七八糟怎么来，不要负太多责任，也不要听过多大道理。
　　我万万没想到武老先生竟有如此修为。
　　敏感如武白，原来那时心魔早已暗生，孑了一人走的如此干净利落。
　　往北方，嘴里哼着陈朝南一时兴起教他的如花。
　　他是个南方汉子，向往喝着奶酒挥着长鞭，累了就下马一躺，枕着青草，旁边的马粪冒着热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