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牡丹[种田]》俞洛阳

33、第 33 章

　　陈辅礼道：“有关熏花之事，本官也已关注了许久。听说西京那边先做，京畿和曹州次之。每熏花十盆，能成三四盆就算上乘。据说你却能成七八成，你若是无什么独门技艺，委实难以令人信服。”
　　江楚客道：“此事简单，多用心尝试即可。”

　　陈辅礼道：“怕是没你所言那般简单，宋公子这人，本官了解他，他于莳花一道痴迷良久，且这堂花是他先开始做的，他尚且做不到之事，你却能做到，你如何解释？”
　　江楚客道：“各人天分不同吧。”

　　陈辅礼被他顶得呼吸一窒，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放，忽然很想揍他一顿。待平心静气后，又捺着性子与他周旋，话里话外让他承认拿了宋家的秘籍，无奈江楚客只以不知道三个字打发他，最后被问得烦了，索性微微垂首，漠然不语。

　　他态度如此顽劣，陈辅礼也有些不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见这年轻人脸色沉静端肃，似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中愠怒渐起，抬首扫一眼窗外天色，冷冷道：“你且待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明日再接着来问你。”起身出门而去，唤来两个值夜之公差，吩咐道：“看着这个人，不许他出这间屋子。若他需要方便，你们也要紧紧跟着他，本官明日接着来问。”

　　陈大人拂袖而去，宋秋微一路小跑地跟了去，只把江楚客孤零零丢在这屋子中，外面守着两个面目可憎的公差。
　　江楚客见出不去，索性将棉袍裹了裹，往椅子上一歪就睡了过去。如今却是正月天气，夜间寒冷得很，午夜时分他被冻醒，他怕着了风寒，就在房中来回走动几步，觉得身上不是那么冷了，再去椅子上坐着。

　　如此捱到第二日早上，那陈辅礼果然踏着工部上班的时辰准时到来，宋秋微也跟进来，替陈辅礼沏了一壶茶，才出门去躲在窗根处接着旁听。
　　陈辅礼歇息一晚后，恢复了精神抖擞，将昨日那一番说教又拿了出来，结果任他磨破嘴皮，江楚客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我不曾见过他家的秘籍。”

　　两人从清晨扯皮到午时，陈辅礼败下阵来，出去吃了一顿午饭，还有意遗忘了江楚客已经几顿不曾吃饭之事，江楚客只得接着挨饿。午后二人接着磨叽，陈辅礼索性将椅子也给他撤了，让他站着回话。无奈江楚客依旧油盐不进，竟一点进展也无。
　　宋秋微在门外听着，又气又恨，发作道：“好一个目中无人的小辈，你等着，等我翻到确凿证据，再与你仔细理论！”

　　他时不时就厉声呵斥两句，陈辅礼和江楚客都置若罔闻，但是墙那边有人不满意了。一个年轻人搬来一架小梯子，爬上了墙头，冲着这边吼道：“你们吵什么吵，屁大点事儿吵了整整一天，让别人还怎么办公！咦？宋秋微，怎么是你？”
　　原来这工部的官衙东侧紧邻着太史局下属天文院的库房，今日在库房轮值的是监生文般若。

　　太史局的职责以掌查天文异常、写造历书为主，兼带观测预报天气，京师每日清晨四更天就有报晓人沿街报告天气状况，尔后又在京师邸报上公布一番。养花的素来离不开他们的舆报，宋秋微为了准确掌握气候，还得比世人提前知晓结果，因此素日常来走动巴结，一来二去的，和太史局几个监生也颇为熟悉。但文般若年纪轻，任职没几年，所以他从前不大放在眼里，两人见面只是互相叫得出名字。

　　宋秋微见文般若一脸的不耐烦，赔笑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说江楚客是个贼，偷了他家流落在外的秘籍，所以才在这里请陈大人帮忙决断。
　　文般若奇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既然是个贼，你把他弄到工部官署来做什么？就该正经写了状子，寻到他们那边的衙门老实投状去，莫要在此闹腾。若是地方的衙门不给你决断，你就上刑部去，上大理寺去，实在不行告御状去，若是能上达天听，那才叫威风体面。”

　　这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宋秋微暗地里翻个白眼，决定不搭理他。不成想文般若翻上墙头，笨手笨脚跳了过来，笑道：“瞧你这不依不饶的样子，让我看看是个什么贼。”
　　他在廊下扒着窗子往里一瞧，啧啧赞叹道：“这人长得挺好看的，看着不像贼啊！嗯，我看比你强。”

　　宋秋微愠怒，忍不住反驳道：“文大人，一个人是不是贼，难道是凭相貌来决断的？”
　　文般若撇撇嘴，恰听到房中江楚客一成不变地应付陈辅礼：“我不曾拿他家秘籍。”他被关在这里，虽然不打不骂，但没吃的没喝的又不让安生睡觉，煎熬了一日一夜下来，语声已经微有些嘶哑。

　　陈辅礼还在循循善诱着：“那么你的堂花，究竟怎么做得这般成功？你家的堂花在翟家园已经快要压过洛阳那边送来的货物了。可我听宋公子说，当年你那位养父并没有做过堂花，此事总得有个来由，难道得到了别的什么秘籍？”
　　他想这厮只要能拿出来什么秘籍，这边就有本事证明这曾经是宋家的。

　　江楚客默然，他总不能说我自己就是一本秘籍，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见陈辅礼不肯轻易罢休，只得含糊道：“我养父生前曾机缘巧合，得到一件器物，名叫寒热仪。此物只要应用得当，可测当日天气寒热，十测九准，依此来控制熏花进度，自然事半功倍。”

　　门外咣当一声巨响，却是文般若一头撞在了窗户槅扇上。然后呼一声，文般若闯了进来，一迭声问道：“什么寒热仪？什么样子的？你拿出来我看看！”
　　陈辅礼烦他不知轻重来搅局，阴着脸道：“我这正问案呢，你来做什么？”

　　文般若道：“你这既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问什么案。倒是先让他把寒热仪的事儿给我仔细讲讲。”
　　江楚客见文般若一脸狂热之色，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便道：“在家里放着，不曾带到此处来。”
　　文般若忙道：“那......你带我去你家看看？”

　　他不分场合纠缠着，陈辅礼正准备把他强行赶出去，院门处一阵骚动，工部另一位张姓官员带着几个人进来，态度恭敬无比：“王公子，来来来，在这边。陈大人只是得了本部林侍郎的吩咐，帮着问几句话。若是有您来担保，您觉得他无罪，他自然就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