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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情不知何所起 ...

  •   她忽的看见一个工人在稍平坦处偷懒。别的人都在卖力干活,想来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堤坝修好了,他们在能安稳生活,所以干起活来十分用心。

      但这个人竟在躺着睡觉,婉筠不由的仔细瞧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眼,差点吓得她一个跄踉。

      梅才良!他怎么会在这儿?

      原是因为在监牢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实在待不下去。就求着牢头找来了梅氏。

      梅氏本不想再管,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哪有心思去管个反咬一口的侄子。

      梅才良只好以藏在自家墙角地下的银子做保。那些银钱,本是他最后的保命钱,现在也只好拿出。

      由于梅才良说了,只要放他出所待的监房就告知藏银子的具体地方。

      梅氏也就应了,婉筠让她净身出户,现时缺银钱得紧。但她也没让梅才良好过直接就给安排到修水堤处。

      这样的工地上,又是下苦力又是被水泡着,哪有什么好。

      没成想,梅才良地痞流氓惯了,到了这发现都是些农户,立马作威作福起来,还说自己是知县的侄子,搞得工头都拿他没办法。

      这不,都下午了才出工,道了工地就躺着睡觉。

      婉筠一时没看实在,又走近了几步才确定无疑。她心下了然,看来梅才良竟然在这过得不错。

      “吴承远这个知县做得愈发好了!”

      不知道何时,怀王已经走到婉筠身边,随着她的眼望去便也知晓。

      “眼下灾情紧张,他一时不查也是有的。”婉筠顾念吴承远是吴老太太儿子,也不想再给他徒添麻烦。

      “你也不必多思,本王自会处理。”一想到那天晚上婉筠被欺的样子,怀王就恨不能直接把梅才良凌迟。

      “王爷你还有大事要做,哪还敢在此事上三番五次劳烦。我自己处理吧。”

      婉筠觉着在这事上已是太过麻烦怀王,何况她已想到整治办法。

      一行人回到马车就要往府邸赶路,婉筠叫来祁子聪低声商议几句便上了车。

      本该一同回去的祁子聪这时作揖告辞,一人往竹清县方向去了。

      ——————

      杏儿早就在府前候着,一看婉筠身边的小男孩就知道是小少爷无疑。

      赶紧上前伺候,拉着文启的手就往里走。倒把一旁的婉筠给忘了。

      看着弟弟随杏儿进了府,婉筠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站在门前半晌没动,这一世她总算把重要的人都接到了身边。

      怀王也准备回房休息几个时辰,见她还一个人立着不动。便道:“你可是等着本王抱你进去?”

      婉筠被羞了个脸红,刚刚还不知为何的几分愁绪也飘散了,一溜烟跑回了自己院子。

      她虽说历经两世,可在男女之情上确实不懂。

      上辈子青灯古佛根本连见到男子都没有过,后又被逼嫁于梅才良哪有什么感情,直至死时也不过将将双十年华。

      所以现在的婉筠在其他事上或许老练,但在情爱之处也还是懵懵懂懂。

      她坐在房里拿着怀王的丝帕想了多时,也不知为何自己总是在怀王身边就那样容易害羞,只觉得这个王爷人还不错。

      最后下了定论,该是此人能在生意上帮衬自己,所以才会如此,想想又觉似乎哪不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杏儿走进来,见她坐在窗拿着一块绢子发愣,以为是坐了一天马车所致。便道:

      “小姐你也休息会儿吧,等饭做得了我再叫你。”

      婉筠只哦了一声。

      不常见婉筠这般,杏儿又想歪了“这块绢子脏了么?我拿去洗洗。”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婉筠连忙收回。“不用,不用,这几天有你忙的。”

      杏儿觉着自己猜对了,小姐这就是顾念她不想让她累着。摇头道:

      “洗块绢子有什么的,崔妈妈今日喝了汤药已经好些了。又知道小少爷回府,可把她老人家高兴坏了。现在都能下地走动了呢。”

      婉筠赶紧岔开话题,“文启的屋子收拾好了么?”

      “早就拾掇出来了,崔妈妈不放心,正要去看还需添些甚。”

      “我们也过去吧。”她也着实担心弟弟才到府里不适应。杏儿果然就被带走了,忘了那块丝帕的事儿。

      扶上崔妈妈,主仆三人就往正院去,婉筠住在偏院不愿挪动,但她想把最好的都留给文启。

      崔妈妈见着文启又是哭又笑,直说:“好,好,回来就好。夫人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

      这一说,几人又要抹泪。还是文启安慰道:“老妈妈别哭了,我不走的。”

      他虽然不知这些人为何总一见他就掉眼泪,但也的确感觉到了她们是对自己好的。

      何况二叔把家里剩的粮几乎都给了他,村子是回不去了。

      三人对屋子的装饰还算满意,崔妈妈和婉筠又着意找了些启蒙的书来,想也知道,由于梅氏的手脚。文启怕是字也还不识。十岁的年纪开蒙已是晚了。

      小文启在一旁闷闷的,也不太讲话,听着这些人要让自己看书,头都大了。他在村里一向不愿去学堂,梅二叔送他去过几次,都以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告终。

      婉筠瞧着,知道这是把弟弟给吓着了。文启山野田间的跑着,猛地一听要读书,可不就不愿意么?

      也不着急,先就带着他去给吴老夫人请安。

      果然见着老夫人的院子种满蔬菜,文启才又笑起来。跟吴老太太很是亲近。

      婉筠见着也开心,就暂且将文启交于祖母照看。她现在手头的事还未处理完,弟弟回来了,她要赚更多的银子才是。

      回了院子,躺在床上婉筠很快就睡熟了。今日的车马劳顿让她睡得很沉,晚食时,杏儿都没叫醒她,一直道第二日天明才醒过来。

      祁子聪已经在外候着多时。

      婉筠请了他进来一起用早食。祁子聪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吃。

      桌上的菜虽说清淡,味道却不错。他连用了三万粥。看得一旁的杏儿都饿了。

      吃好饭,两人开始谈正事。

      “事情办好了,小姐请放心,这几日就该有消息。”

      婉筠点头示意知道了,也还想着粥棚的事。放下餐后茶水问道:“铺子卖得如何?”

      提着这事儿,祁子聪就生气,本来就没甚余银,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挎着脸道:“东家现在做事,也不管以后。答应王爷的五万两白银还没着落。现在又多出这项开销。”

      婉筠知道祁子聪的性情,本就狂傲,昨日见怀王在估计没能发作,此刻才说了出来。

      两人须得通力合作,才能把商铺经营好,干脆让他吐露痛快,免得憋在心里反而又生嫌隙。于是她就不响,只看着祁子聪笑。

      这给祁子聪一种毫不在意之感,更是说话不好听。“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掌柜只能到府里做个管家了!”

      “恐怕,你连管家也做不成。”婉筠还是心平气和的说。

      祁子聪自打皮货事件起,就决心要和婉筠一起把铺子做好,一心一意的办事,用尽心思做到最好。昨夜他还······现在得了这一句话,这是要卸磨杀驴?

      这个女人是在可恶,可他是何人?难道离了你许婉筠就没了出路?祁子聪凶横的盯着婉筠道:“东家好手段。我这就走。”

      “那昨日之事?”

      “我什么也没做过!”祁子聪自负才能,不屑于做威胁之事。

      婉筠噗呲笑出声来,她就是试试这个祁掌柜是否同她所想是同样的人,此刻她才真的完全信任子聪。

      正在火头上的祁子聪被这一笑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是也停了正往外迈的脚,却还是有些气急败坏。

      “我说你做不成管家,是因为我决定要把这宅子卖了。”婉筠道,笑声不停,能让祁子聪如此,实在让人高兴。

      知道自己被婉筠戏弄,他也不恼,带上笑背着手又走回圆凳上坐下。

      “卖宅子啊?这也好,铺子还是要留下的。咱们总得留些资本。我就说嘛,像我祁子聪这样的人才,谁会舍得赶走?如此经商奇才,跟着谁就那人是造化······”

      婉筠斜眼瞟了他一眼,还真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刚刚气成个葫芦样子的是谁?

      “那就麻烦祁掌柜赶紧去找个买家。”也不再留他,再听此人说下去,她可能需要再吃一次早食。更何况现在能看到银子才能让她安心。

      “放心吧,肯定办好!”祁子聪起身就准备走,又不甘心刚才被婉筠捉弄,便捉狭道:“你就是舍不得放我走,可对?”

      现在轮到婉筠讲不出了话了,憋着一口气,活似金鱼。

      祁子聪这才如愿以偿带着爽朗的笑声转身出门,

      听得婉筠直皱眉,心中不忿:怎么就重没赢过这人!

      之后几天,还算顺遂,婉筠担心弟弟一时接受不了先生一对一教学,就自己着手文启认字。又能帮着祖母种种菜,陪崔妈妈散步疗养。

      她很知足,可为了往后的日子和这一大家子人,也是一刻不能放松。难以安心,叫杏儿打发人去询问祁子聪,也没甚结果。

      再两个时日,直到天光变暗祁大掌柜才现身。

      见了婉筠甚话没有,先是灌了两碗水,又叫杏儿端了两碟点心来,吃完才开口。

      “事都妥了,这是五万两银子。契约都签了,你们这几日准备一下,赶紧开始搬。”说着从胸前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

      眼看着只有五万两,婉筠开始犯愁。

      祁子聪看出了她的想法,接过棉布擦了擦嘴道:

      “这个年月,能找到买主就不错了。相临几个县在饥荒,哪有人愿意把钱花在这上面。”

      婉筠微不可闻的一叹,“也好,总算是给王爷有了交代。只是可怜了文启,又得跟着我吃苦。”

      “商路真能批下来,还愁没大宅子?”见婉筠还是不悦,祁子聪安慰道,又说:

      “还有一事要说,你可坐好了。”

      如今最不济就是没大宅院住,日子总是能过下去,亲人都在身边,又有什么事能让自己不能坦然应对?婉筠想着便道:“说吧。”

      祁子聪顿了顿道:“梅才良。死了!”

      婉筠听后,看着窗外半晌才道:“如此,真是大快人心!”

      话虽尽量压着情绪,手中的茶杯却被她紧紧的捏着。

      那日,祁子聪照婉筠说的找了几件完整的衣服,让人去给修堤坝的工人送去,其中一件料子最好的是他特意寻的:一个染了时疫刚死之人的所穿之物。

      要是梅才良不是那种看见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之人,这件衣服根本不会给他。这也是婉筠给他的一个机会,若是真的不再行恶,前程往事就此翻篇。

      谁知梅才良为了得到那件衣服,差点没把送衣服的人打残。

      自作孽不可活,穿着抢来的新衣,梅才良很是高兴了几天。每日上工也穿着,睡觉也穿着。在第三日终于开始发作。

      他平日里横行霸道欺负老实人,和工友关系极差,没人愿意帮着找医生。

      生着重病,大家都嫌弃,把他扔在柴房边,无人去管。几天之后再被发现时,人都臭了。

      由于是得时疫死的,都没人收尸。梅氏更是躲得远远的,她那样惜命的人,怎会管这事。

      最后还是官府一把火烧了了事。

      “听说火燃得很旺,完事后连块整骨头都没找着。”

      祁子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给婉筠讲这些事。

      “那是天都不容他!”婉筠泛着泪光道,这样蝇营狗苟的禽兽死不足惜。

      祁子聪见过婉筠对不相干的灾民都愿出手相救,能对梅才良如此,不知此人是如何触犯她了。

      又在心里对自己说:“祁子聪啊,祁子聪。你以后可别得罪这个女人。”

      银子给了,事讲完了,祁子聪便出府去打理商铺事宜。

      婉筠看着如水夜色,很想出去走走,知道梅才良死后她很爽快,前世仇人终得报应,该开心的。却又有股子伤怀浮上心头。

      一个人走在院子里,不知不觉就到了怀王住的屋子。想想着府邸已经卖了,也该和他禀明,便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福瑞,见是婉筠亲自前来,回禀后便把她迎了进去。

      怀王这几日事多,这个时候刚开始用晚食。不像是平日里的高桌靠椅。怀王喜古风用的是矮桌软垫。

      从内院望去,只见怀王还是穿着象牙白衣,席地而坐。因是在家,发头扎得松,加之身材修长衣物宽大。猛一看,竟似仙人在凡。

      婉筠阻止了自己的荒唐想法,走进屋内。

      见桌上也只是几个小菜,其中一碟还是从老夫人那摘的青菜,马兰头拌了些,再就是用肉沫和豆腐剁碎做的丸子,和一条清蒸鱼。

      婉筠看着菜都还没动,像是王爷还未用。便想告辞,过会子再来。怀王却让福瑞添了软垫,道:“既来了,就一起用吧。”

      推迟不过婉筠只好跪坐下。福瑞又给添了碗筷这才退开。

      怀王把自己的酒给婉筠倒了一杯。新酿的桃花酒,不伤身,他也是这些天每每累了,饮上两杯作缓解疲惫只用。

      透亮的淡粉色在雪色的白瓷杯里显得极为诱人,但婉筠还是犹豫着要不要端杯,她不惯饮酒,稍微一些便耳朵发红,神思不清。

      看出她的顾虑,怀王柔声道:“不碍的,桃花酿的酒,很清淡。喝上一点儿,能解乏。”

      婉筠捏了捏自己的小手,下决心似的,端起酒杯道:

      “谢王爷赏赐。”而后一闭眼,皱着眉,就往嘴里灌。

      怀王则在一旁微笑的瞧着她。

      一杯酒下去,婉筠本来做好了再难喝也要憋着得决定。没想到这桃花酒,微微发甜,全不似从前的记忆办辛辣。

      还挺好喝得,这怕不是酒吧。婉筠在心里说。

      “如何?本王所言可虚?”怀王笑着问。

      “挺好喝的。”婉筠说着,又拿着壶给自己和王爷都斟满。两手举杯道:“谢王爷多次出手相助。”说完一饮而尽。

      “此次来只是为了道谢?”怀王探究道。

      婉筠喜欢桃花酒的丝丝甜味,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全是,那五万两银子过几日便能给您了。”

      怀王也端杯喝尽,道:“我已知晓。”

      “你知道?怎会?哦,对对,你是王爷嘛。该是什么都都知道的。”

      婉筠这时说话已是想到什么就说了,谁让她贪杯,又饮了几杯。这桃花虽说口感很好,甜丝入心,但也的的确确是酒啊。

      “那王爷,明日我就开始收拾,要准备出府。也就不能留您了。可是我弟弟才在这住了不到半月呢······”

      一番话婉筠说得毫无逻辑,这时她话音都开始带着哭腔。

      怀王看她耳朵和眼睛已开始发红,知道不能再让喝。便从婉筠手里夺回酒壶。

      小姑娘是因为好不容易要回的宅子没了所以这样?心疼她这个样子,怀王柔了下她的头发道:

      “都不走,本王说你们都能住下。”

      婉筠却坐着傻笑,摇头道:“不行~,虽然你是王爷,但也不能做这样霸道的事,契约都签了。必须得搬的。”

      怀王看她小脸现在都红扑扑的,真似桃花般艳丽,傻笑得来又娇憨,人不住轻轻刮了婉筠鼻子一下。

      “不用搬,本王把这所宅子买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情不知何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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