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莹草的挚爱 ...
-
喜欢上别的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寻找食物的一路上，茨木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会是和他对挚友念念不忘那种感觉相类似吗？
如果这真是种得不到回应、就想借酒消愁的煎熬感情，那他才不要喜欢上谁呢。——最终，茨木如此意志坚决地下定了决心。
其实吧，姑获鸟并没有存不许茨木恋爱的心，只是她觉得茨木这种重情重义的男妖要真的喜欢上谁，求而不得时怕是比他那个鬼王挚友还要更失魂落魄，所以她才好心提点了他一句，毕竟莹草是个和她一样喜欢人类的主，对妖怪怕是生不了那份心思——她是这么认为的。
姑获鸟是真没想到茨木是个缺心眼的爱情白痴，毕竟他自己没爱过也见他挚友爱过不是？
她要真知道茨木连爱人是个什么样的感觉都搞不懂，她的劝诫估计会变成“你还是尽早远离莹草”这样的。
所以茨木日后才会被一份似乎求而不得的“爱情”熬得差点疯魔。
究其原因，是同样没恋爱过的姑获鸟想不了那么深、也料不到那么长远的事，不然她就会杜绝“日久生情”这种可能性的发生了。特别是在她知道莹草有喜欢的妖、还知道那妖是谁之后，她就更不会考虑到这个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是其时，姑获鸟还在耐心教导茨木要怎么给昏迷中的莹草喂食。
“……莹草是个体质很特别的妖怪，不管她伤重到何种程度致使的深度昏迷，她的反射神经都会自主运作，这就像她的求生本能一样，所以她才能自主吞咽流体食物，要不然喂食就超麻烦了。——现在这样，你只要……”
“等一下，师傅以前也这么重伤昏迷不醒过？还有你之前判断她的伤重程度也是，依据是什么？”
姑获鸟默然一会，想起曾经那个断肢残腿、浑身是血还能对她安抚一笑的小小身影，心脏如被什么揪紧一般难受：“降服那残杀同伴的虎妖时，莹草只许我在一旁观战，我当时亲眼看到她被那虎妖掏心……反正不管多重的伤，莹草的身体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样子，但在那之后会有相应的昏迷时间来恢复此前的妖力透支，就是这样。”
所以姑获鸟都不知道莹草这次又伤在了哪里，因为他们想起要验伤时，莹草身上的血迹都被雨水洗刷干净了。
一旁的茨木完全想象不出莹草浑身是血的伤重模样，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他的小师傅简直强悍到似乎能瞬杀一切妖敌，哪会有伤重的时候。
就连那个渣滓都说师傅能在水中碾压他，也就是说他肯定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算计了对敌经验不够丰富的小师傅，所以她才会被他……可恶！简直不可原谅。别说姑姑忍受不了他的存在，就连他也时刻都想将他碎尸万段。
茨木凝神看着姑姑怀中的莹草那安然沉睡的稚气面容，实在搞不懂那禽兽为什么能对这样的小师傅产生生理欲求，明明他就算看遍她的全身也没有任何感觉——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毛都还没长齐不是吗？那变态怎么下得去手？
就算他喜欢身材矮小和…呃，那什么紧致的，那也得是姑姑伪神状态那种身材娇小的成年人……咳，他真的不是对姑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对不起，姑姑。
简而言之，在茨木的观念里，即便莹草已有数十年岁、性格成熟又天赋异禀，对成年人的情感之事还探究得很是通透，在他眼里也还是个需要人谦让和爱护的小孩子，毕竟她的个头在他面前就这么点……
“茨木，你觉得安倍晴明给莹草的这颗勾玉，真的能起到保护她妖体的作用吗？”
那边的茨木还在胡思乱想，这边姑获鸟就被莹草脖子上用红绳佩戴着的小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应该能吧，毕竟那个阴阳师感觉还挺靠谱的——等一下，你能看到那东西吗？！”
“怎么？你看不到这个吗？”
一脸懵逼的茨木：“……”
觉得不明所以的姑获鸟：“……”
两妖就这样互瞪着，气氛中的尴尬开始急速飙升。
茨木犹记得莹草刚从安倍晴明的书房里出来时，突然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旁，做出一个从脖子上撩起什么东西给他看的动作，然后语气迟疑问他：“你能看到我手上拿着的东西吗？”
什么都没看到的茨木不禁疑惑地摇了摇头：“你脖子上有戴什么东西吗？”
闻言，莹草立时像确认到什么事实一样了然地点点头：“安倍大人诚不欺我，所以这勾玉果然是个好东西。——乖徒儿，我告诉你呀，我脖子上用红绳挂了一个小勾玉，据说除了我自己，只有接触过我的妖力，且爱我爱到看不见我就活不下去的人和妖、或是我心中日夜牵挂的人或妖的才能看得见哦。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爱你爱到活不下去和你日夜牵挂的人或妖？”茨木一脸不解：“是心念你、或你心念的挚友才能看到的东西吗？”
“驳回！”莹草对茨木一脸鄙夷：“说你喜欢酒吞还不认，谁会日夜牵挂自己的基友啊，最多就偶尔想念一下。你是不是傻？能被自己时刻牵念的当然是挚爱之人，就是想让对方当你一辈子伴侣的存在。懂不懂？”
茨木：“……”伴侣他懂，但“挚友”不是“基友”，师傅你到底有没有学识？
当时的茨木是真的不大懂挚友和挚爱之间的区别，但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什么——
事关莹草对同性之爱为什么研究得那么透彻，还有爱人和友人之间的区别，敢情是因为他的小师傅喜欢的是她的同性吗？而且对象还是将她视为后辈、岁数不知比她大了多少轮的姑获鸟？！真的假的？！
开·什·么·玩·笑？！！！
骗·他·的·吧？？？！！
…………
………
……
也就是说，那禽兽玷污了一位心有所属的女性？！
不对，应该是侮辱了一位不喜欢男性的女孩子？！
——不，这其中的区别好像已经不大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渣滓做了一件比任何坏事都更不可原谅的事就对了。
……不不不，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向姑姑解释这件事啊。
他该告诉姑姑真相吗？
是师傅会希望他怎么做？
姑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自己最怕面对的是什么？
……
这种事已经完全超出茨木有限的应对能力了，最终，纠结到头都要疼起来的他，在姑获鸟逼视他的目光中选择了最轻松的应对方式：直接说出有关那勾玉的事实来。
如茨木所料地，姑获鸟同样呆愣着、内心似乎百转千回过许久后，她目光灼灼地凝视了怀中的莹草一会，终是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喟叹了一句：“原来如此，看来我对莹草这孩子真的误会良多啊。既是这样，我就更不适合呆在她的身边了。那之后，她就拜托你照看一二了。”
内心依旧翻覆不定的茨木，心中感叹着姑姑的平静反应，暗忖她不愧是他师傅喜欢的女人，同时惊讶地追问出声：“姑姑是要不告而别吗？”
“你觉得我不告而别比较好吗？”
姑获鸟忍不住笑看茨木，心中感概这大妖还真是处处都给她惊喜呢——他不自觉显露的温柔真的无处不在呢，日后把莹草交给他，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茨木：“难道不是吗？毕竟师傅和我不一样，她应该从未强求过你什么吧？你何必……”
念及远离自己而去的挚友，茨木几乎对莹草感同身受地痛彻心扉起来。
姑获鸟：“你可知道什么是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我不亲自捅破这一层砂纸，那莹草岂不是一直怀着那似是而非的恋慕，自我催眠或是自我满足般一直黏在我身边，活成我眼中想看到的模样吗？——‘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与她对战过的你，难道没注意到她性格中的违和点吗？
“与别人战斗时她那仿佛无往不胜的霸道自信，和平时粘腻在我身边时讨巧的活泼个性，你觉得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她？”
被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茨木：“……”
姑获鸟：“你不觉得她这样活得很累吗？脸变来变去的，我想想都觉得累。——她就该是位统率一方妖鬼的女王，而不是缩手缩脚地窝在我羽翼下取暖的小女孩。”
终于想通了什么的茨木终是放弃劝说姑获鸟的念头，而是露出些不忍的神色，语气低落地问：“那姑姑是要和师傅说清楚，认真拒绝过她再走？”
姑获鸟仿佛冷心冷面地回了一句：“这是莹草成长起来所必须经历的挫折。以往，她对我的诸多请求我都让她如愿以偿了，唯有这一次，我要让她失望了。”
茨木觉得姑姑有哪里说得不太对，他却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辩驳，正兀自低沉颓丧着时，忽有一个铃铛般清冷干脆的女声在他面前徐徐响起——
“真是的，姑姑你就一味地希望我成长起来，却从未在意过我是否愿意成长呢？这不是比小孩还任性的大人吗？这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与我相较也不逞多让嘛。”
只见，莹草微微苦笑着、动作十分自然地从姑获鸟的怀中坐起身，然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愣神中、此刻与她只有咫尺之距的深爱之妖，换了个柔情似水的声调，告白般深情地说道：“如果我成长起来、以真性情而活是你对我的期望，那这一次就让我如你所愿好了。还有你的拒绝和离开，我都会照单全收的。所以，在那之前，能在我身边再多呆几天吗？我会让你见证我的成长的。”
说完，莹草便就着在姑获鸟怀中的姿势，自然而然地回抱住这位即将离弃她的挚爱，不能自已地流下她此生最为卑微的几滴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莹草的挚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