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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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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丝楠木桌上的茶水凉了一次又一次,柳正月离开飞霜殿已经是两柱香之前的事了。
张福全低着头守在梁淮帝边上,看着皇上沉思自然不敢打扰,只等茶凉了便再换上一壶。
“福全,你说这皇宫何处内侍太监最多。”梁淮帝突然抬头,似是不经意地发问,眉目之间是强忍的怒意。
张福全是司礼监的掌印,若是问他这宫里共有多少个太监,他能答的上来,可是问他何处最多,这各宫各殿的奴婢人数皆是有据可依,哪有什么大的差别,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还是恭顺作答:“陛下,宫里规则严明,各宫各殿奴婢人数都是按礼部的章程来,多一便减一,少两则补两,没有哪处特别多。不过若是讲比份,那大一点的,就要属陛下的后宫了,娘娘们的寝殿,就连侍卫也是从司礼监的尚武司选出来的。”
梁淮帝听了神情不变,似乎心里早有答案。
“呵呵。福全,你可去过青楼。”
“陛,陛下,老奴去那处作甚啊。。” 张福全有些尴尬地笑笑,陛下当初想赏他对食的宫女,他都不要,怎么还会出宫去那种地方找不痛快。
“是啊,”梁淮帝冷笑一声,“若不是实在无人,怎么会派个太监去。”
张福全立在梁淮帝身侧,看他神色忽明忽暗,心道:这又是谁惹了陛下?大理寺卿的事都没见陛下这个表情。
“去未央宫!”
“奴才遵旨。”
元德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五,皇上连发两道诏书,一谓前大理寺少卿周晏罔顾国纪,私设钱引,然感念其朝臣数十载,赐毒酒以结其身,不过毒酒未至,周晏已于牢中自尽,唯留下自白书一封,承认其因贪财私自开设钱引楼,以死向皇上谢罪。二谓贵妃李妍熹在宫殿衣衫不整,德行有愧,罚禁足半年。
朝间传闻,在颁旨前一日,皇上曾去过未央宫,至于李贵妃是不是在那日惹得皇上不高兴,那就不得而知了。
朝堂在年头上这短短一月,从五王爷褚洵被降职开始,到如今贵妃娘娘被禁足,原本太子和四王爷分庭抗礼的势头已经有些微倾斜,风向也逐渐开始变化,太子之党似乎是风头日盛。
璃王别苑的书房里,有两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对坐饮茶,形容悠闲。
“李贵妃一早帮四王爷身后撇的一干二净,却不知道你这次是要把火星子引到了她的身上,着实不错。” 天气渐暖,书房的暖炉因为照顾褚彧,置放的甚多,言玄亦额头已经微微热出了点汗,“只不过到底被他们消了痕迹,陛下也只是猜测,只能不轻不重地罚着。”
“后宫禁足半年,也够了。” 褚彧习惯性地轻点杯口,周晏私设钱引楼的事他一早便知,那个所谓的花旖楼的太监,也是他第一步放下的棋子,想想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以往每年皇宫都会采秀女入宫,后宫之人层出不穷,半年禁足,便是在皇上面前失了露脸的机会,褚彧要的只是这半年掣肘,只要李贵妃的心思放在圣心身上,褚樾那边便少了许多阻力。
原本他是不急的,但如今腿愈之期不过1年,太医迟早会发现,那在梁淮帝发现之时,他一定要保证十几年前的事不会重蹈覆辙。
“幸好皇上多疑,他既起了疑心,以后四王爷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好过。” 言玄亦沉声开口,有些怀疑一旦起了头,你便怎么做都是错,李贵妃是褚樾的生母,皇上可以原谅自己的儿子,却不会原谅一个外姓之人。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我已经安排了人选,左右跳脱不开我们的人。”
“嗯,”褚彧微微点了点头,“言相可知我何时去封地?”
“最近陛下是无心提起此事,北拓的小皇子也即将过来,等过了这件事,我再看看陛下的想法。”
“北拓,是为了和谈一事?”
“嗯,小皇子不过十来岁,呵呵,由此便知知北拓的诚意,那一纸合书不过是做做样子。太子是大梁储君,想来皇上这次也会命太子前去燕山关送颁通城文书。”
燕山关就在锦城城门外十里,锦城是大梁京都,若没有通城文书,北拓的皇子是必然进不了城门的,让太子亲去,也算是大梁对北拓来皇子的回礼。
“嗯。”
正事谈完,两人皆不是话多之人,如今对坐着,言玄亦就觉得有些尴尬,而褚彧私下里除了对着苏璃不同,其他时候冷淡惯了,如今反而是比较的悠然。
“似乎过来没看到王妃?” 言玄亦试探地开口。
“她今日不在别苑,若言相现在离开,兴许赶得上她从天香楼出来。”
“。。。。”
天香楼里,客满盈门。
依旧是二楼天子号房里,上官鎏云,叶蕴和苏璃三人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鎏云,你莫不是包下了二楼的天字号房?”苏璃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缀饰,调侃道。
“璃儿聪慧,天香楼共有五层,这越往上便越贵,我如今也就能包个二楼,待我考上状元,就把三楼天字号包了!”
“听他胡扯,刚刚还是我早来,才占的座位。”叶蕴瞟了鎏云一眼,冷冷地说“过几日就成亲了,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无遮无拦。”
苏璃笑了笑,“盈盈呢,她还没来?”
“大婚前夫妇不得见面,她倒是想来,我把她关家里呢。”叶蕴开口解释。
“哦,我差点都忘了。”苏璃对着叶蕴笑道。
苏璃自己差点都忘了,她当初和褚彧也是不能见面,按照鎏云给的喜帖算了算,也不过还有五日了。
上官鎏云似乎不是很想提起成亲的事,随意转了个话题,“你是一个人来的?王爷愿意放你出来见我?”
“他何时阻拦过我,这段日子明明是你要仕考,关在家里读书不出门。”
“璃儿,才多久未见,你竟然向着他!果然是应了你们送的同心结!” 鎏云作不可置信状,一旁的叶蕴忍不住白眼连连,如今他也看明白了,鎏云对苏璃不过是朋友之谊,当初自己还真是多此一举,思及此,叶蕴看了苏璃一眼,幸而苏璃正和鎏云说话,并未在意。
“同心结?”
“是啊,你不知道么,璃王派人送了贺礼过来,是个红玉同心结,说是和你一起挑的,祝我和叶盈同你们一般同心!”鎏云强忍着笑意,这个璃王,他就觉得苏璃是不会想出这种拐了几个弯的礼物来。
“。。。。”
一阵玩笑过后,一樽清酒喝了不剩多少,饭菜却还是没上来。
“怎么这么慢。” 鎏云皱眉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饿了?”叶蕴关切道。
“是啊,早上赶着出来就没吃什么。”
“我去楼下催一催,你少喝一点。”叶蕴皱眉看着鎏云的酒杯,说完,便快步起身走出房门。
鎏云目送叶蕴离开了房间,才恋恋不舍地回头。
“璃儿,再过几日我成亲,你就别来了。”
“为何?”
“娶的非我本意,有什么值得你来庆贺的。”上官鎏云翻转地倒了倒酒樽,叹了口气,“连酒都没了。”
“其实。。。。”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不会让叶家因为我蒙羞。”
“叶盈想要在我身边,我便称了她的意,我想在阿蕴身边,她也称了我的意。我们不正是绝配么?”
“所以你不要不忍,这是我和她你情我愿的事情,对谁都公平。”
上官鎏云说这些话的时候,随意的仿佛在评说几道菜,脸上始终挂着惯有的世家子弟的笑。
苏璃开了开口,终于还是没说话。
哐——门从外被打开,叶蕴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走了进来。
“菜快上来了,再忍一忍。”说罢叶蕴将一盘桂花糕放在桌上,偷偷往鎏云那出挪了一点点,一边自然地说道:“你们在聊什么”
“不告诉你。”鎏云早在叶蕴进来时已经换了一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伸手往前捻起一片桂花糕送进口里,囫囵吞了下去,“你整日呆在医署看书跟诊,书呆子一个,我那些小道消息跟你讲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也有。”
“说来听听。”鎏云头都不抬,他本就只是转个话头,所以便随意地搭话,谁知,叶蕴还真说出来了。
“我前两日听太医署的郑太医说,浣衣司里有个新去的胡女有身孕了。”
“胡女?”苏璃脱口而出,她记得褚彧同她说过,因为塔曼毕竟是西胡送来的,所以后来便免了罪,罚了去浣衣司,这。。难道就是她?
“璃儿,不会是你府上那个吧。”鎏云心思素来缜密,虽说塔曼那事鎏云并不知晓,但他单单看苏璃的表情,便能猜到几分。
“这其中是有些故事,我也不便详说。。”苏璃转向叶蕴,“那,那个孩子呢?”
“后来我便不知道了,好像那个胡女被养在别处了。”
苏璃心道,这孩子若说可能是五王爷的,可是也有可能是褚彧的,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便冷了下来。。
“璃儿,璃儿?”鎏云伸出手在苏璃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苏璃回过神。
“没事。”鎏云看了看苏璃神色没有不妥,虽知晓她有心事,但也不想多问。
三个人中有两个惯于遮掩情绪的,总算也能各怀心事,却谈笑甚欢。不多时,饭菜上齐了,又是一副热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