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陌上居》林喻白

2、【子凌篇】最初

　　“若日子最终归为平淡
　　忘却心底那一抹深蓝。”
　　——止笔于五月十六。

　　二楼之外的风景。
　　我趴在天台上，目光向远望。有飞鸟途掠过天空，划出一道不明晰的痕迹，再朝远方飞去。
　　天空还透着一半的蓝，另一半是阴沉的天气。疲软的有些颓靡。
　　南覃的春季向来都是干燥并且捉摸不透的。
　　我昏昏沉沉的趴着，那二楼开外的风景便随着我瞳孔张望的视线延伸开来。
　　“叔，他呢？”迷蒙中，我听到有人在楼下说着话。
　　“不知道啊，刚还在呢。”耳边传来父亲嘶哑的声音。
　　他“哦”了一声。紧接着，那空荡的院落里，便传出了那熟悉的三个字。像平常一样，简单粗暴。
　　实在忍不住好笑。我放低视线，一眼便撞见了一身灰蓝色休闲装的他。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沉吟片刻，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喊了句:“下来。”
　　我没出声，依旧安静的闭上眼，陷入自己的沉思里去。
　　耳边有风，我听到了一旁的书页被风翻动的声音，以及我掉落的笔。
　　十、九、八……三、二、一，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刻。
　　果然，他不差分毫的出现在我的身后。不用想，那裹了一层青黑的脸此刻正无奈的站在那里，表情略带几分严肃。
　　我没有回头看。
　　“还读不读了你？”
　　良久，我听到了他这样问。
　　“读，怎么不读。”
　　我突然的转过头去，然后冲他扬起嘴角。
　　“你别笑，下去吧。”他无奈的说。然后从甩在一边的书包里掏出一瓶酸奶给我，我摇了摇头。
　　“拿着！”
　　他硬塞在我手里，我没有理会，起身往楼梯口走，忽略了他在身后。
　　没有骑自行车，也没有去挤电轨，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
　　从南覃的巷弄走到五里外的小镇。整整花了一个小时。
　　门卫室的那老头一脸惊诧的看着我们。余光扫了一眼我，然后目光集聚在他身上。
　　用我不大懂的葑宁话问了几句。我只看得他严肃的表情耷拉下来，换了一脸微笑的样子。
　　倒是最后老头还是让我进去了，我回头看见他往那老头手里塞了一瓶东西。
　　就是刚才那瓶酸奶。
　　“你过去吧。”
　　他送我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我果断止住了他的步伐。
　　他沉默的往楼道口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往自己教室的方向去了。
　　走几步又不忘回过头叮嘱一句:“认真点。”
　　我笑笑，把书包甩在肩上往教室的方向走。
　　现在十点二十分，正是上第三节课。另外，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人的课。
　　那个过了半百，风姿料峭，却依然喜好浓妆艳抹的女人。
　　某种意义上的“班主任”，背地里却让我们喊她“姐姐”的人。
　　果然，同往常一样——黑色的风衣，裸露的黑色蕾丝吊带，加之那条黑丝袜以及小短裙。
　　很荣幸，我就不差分毫的撞在她起伏不定的胸脯上。
　　“哦哟，这位同学，上课迟到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撞老师啊。”她故作姿态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脸高昂的看着我。
　　这句话当然是引来全班瞩目的。然对我而言:无所谓，因为我不认识他们，也用不着管他们是否知道自己。
　　毕竟，我与他们之间还保持着一种良好的距离。
　　“哦呀，不说话哑巴了？”
　　我拧了拧眉头，一种劣质的香水味飘进了我的鼻孔里。毕竟隔那么近的距离和女人说话是一种极端的恶心。
　　尤其是这种端生魅惑的女人。
　　我绕过她，往座位上走，却被她一把拉住。她的胸脯俨然挺直了几分，隐约露出了一条丰满的事业线。
　　感觉胃里一阵倒腾，或许是因为没吃早饭的缘故。
　　看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我不屑的瞟她一眼，然后径直往座位上走。
　　大概是把她惹急了，她一反手，整只手却抓得更紧。
　　我突然停住步子，余光转向全班，那几十双眼睛如同好奇的夜猫，一个个闪现出错愕的表情。
　　她明显不乐意了。
　　不错。
　　于是，我极有礼貌的的转过头来，扬起嘴角，轻声在她耳边善意提醒了一句。
　　看她发蒙的模样，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回座位，开始整理好书包。再抬起头时，那个女人依旧以刚才一副惊诧的表情怔在原地。
　　我想，刚才那句话，就是给她最好的答应。
　　呵，他不也说吗，上课认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