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梦境（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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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脚下的这条路看起来不太长，但与来的时候相反，哈利和里德尔走了很久才堪堪望到了终点。
那是一栋被惨淡月光和片片阴霾包裹在中间的建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阴沉极了。
白天的时候从它投下的阴影里走过就已经足够让人胆颤，而在深夜……它更是像极了一头凶恶的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满是森森利齿，猩红的舌头在上面来回□□，无声地传递着一种渴望。
它在忍耐，它在等待，它在狩猎！
“等一下，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看上去很熟悉？”哈利费力地将脚掌从两根腿骨构成的夹缝里抽出来，但很快又陷进了一堆腐肉，那种滑腻腻的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疯，可在这个时候，哈利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他仍旧不敢低下头认真去看，目光只是若有似无地从上面飘过去，难免会漏过一些细节。
“熟悉？”里德尔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他踩着累累尸骨堆积成的台阶走上矮矮的山坡，面上神情一直冷漠的过分，直到现在，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上才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个我倒是可以向你保证，哪怕是多年之后，那个让你恨之入骨的“我”，也绝对不会制造出这样的东西来。”
“这一点儿都不让人兴奋，哈利，它毫无意义，简直就是……一堆垃圾。”里德尔以一声不屑的轻哼做了结尾，他回头看向身后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绿眼睛少年，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梅林啊，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一无所觉吧，要我说，你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你在未来都做了什么，难道，难道在这之前我和你说过吗？”哈利恍然想起了自己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缺失的一段记忆，于是他忽然就很想知道，在那个长度不明的空缺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啊，原来你想知道这个……但它不重要，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你刚刚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不是吗？”里德尔轻描淡写地用哈利自己的话反驳，他又迈步往前走去，最终在那栋建筑物正门前的台阶下面停住脚步，抬头仔细打量起那块歪歪斜斜挂在大门顶上的招牌。
“那上面好像是写着……杜蒂蜡像馆……这么小的镇子上，竟然也能开起来一家蜡像馆？”哈利就远没有里德尔那么从容了，他这一路走的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好在速度倒不慢，也只比里德尔落后几步，在对方停下脚步之后，很容易就赶了上来。
“看上去，这就是下一个提示了——”里德尔稍微想了想，眉头轻轻一挑：“人体模型和蜡像倒也的确有几分相似。”
“你不会是想说……”哈利几乎就要忍不住往后退去，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个猜想实在太可怕，以至于在见到了这么多恐怖的场景之后，他依旧觉得毛骨悚然，大半个身体都被一瞬间冒出来的冷汗浸透了。
“啊，我想说的是，猜猜你脚下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麻瓜……哼。”里德尔的语气依旧是不屑的，但当尾音落下之后，他却轻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哈利从这个动作里捕捉到了一种微妙的躁动，但他决定暂时不提这个。
有关里德尔的问题完全可以再拖一拖，等到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再做探寻，事实上，和他们最终走不出这个世界的可能性相比，其他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无关紧要。
“开始吧，我现在倒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了……”里德尔喃喃低语，他拉起哈利的手走上石阶，轻巧地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干涩的摩擦声响，惨白月光从里德尔头顶掠过，滑入一室昏暗，而门后阴冷黏腻的水汽却扑了出来，在将要触碰到里德尔脸颊的时候蓦然停顿，而后倏忽分成两半从他身边绕开，死死包裹住站在他身后的哈利。
“这是什么——”哈利没能把话说完，在惊诧脱口而出的刹那，这滑腻腻的水汽就绞成一股，如同某种不知名的寄居藤蔓，顺着喉咙狠狠扎进了他的胃里。
“咳咳……咳咳咳……”绿眼睛里随即浮起一层水光，瞬间爆发的咳嗽甚至剧烈到让哈利站立不稳，他狼狈地扶着墙壁弯下腰去，胃里一阵翻腾。
里德尔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开门就让哈利中了招。他有些烦躁地低咒一声，俯身扳住哈利的肩膀强行将他拽了起来，但怀中的身体已经开始了不受控制的抽搐，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制住哈利还真有些困难。
“哈利，意识还清醒吧，控制一下你自己，不然我没法帮你。”要在这种情况下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未免过于艰难，但里德尔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鼓励或安抚，他在冷静下达命令的同时就将哈利转了过来，手掌飞快地贴上了少年柔韧的腰腹。
手感很好，这是里德尔的第一反应。
之前隔着一层衣服他只觉得哈利的身材算是不错，现在伸手摸上去才发现远不是不错二字可以形容的。少年的腰很细，但又不全是弱不禁风的那种细瘦，覆盖在骨骼上的薄薄肌肉此刻就在他手掌下微微颤动，这种极力压抑过的抽搐实在让人心动不已。
他真的，真的很想折断它。
不过这想法转瞬即逝，柔和的白光从里德尔掌心溢出，在它透过衣服融入肢体的瞬间，哈利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略微往后退了一些将身体重量从里德尔肩膀上移开，脸颊却依旧似有若无地贴在里德尔颈侧，目光垂落盯紧了按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只手。
“啧，挺麻烦的东西，我只能暂时封住它，你还能坚持吧？”出口的疑问句被生生念出了肯定句的语气，几十秒之后，里德尔撤了手。
他略微俯视着哈利乱糟糟的一头黑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然后那只手顺着哈利胸前的一排纽扣上移，勾着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我不能确定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比之前那些都要麻烦的多，我希望我能相信你，哈利。”
我希望，我能相信你的自控力。
里德尔将这句话在心底轻声重复了一遍，陌生的情绪越发在他心中激荡不休。
在此之前，他从未真的尝试去相信一个人，但现在……希望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一定会。”哈利和里德尔对视着，目光平静。他没有拨开捏在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虽然就在里德尔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前他是打算这么做的。
信任吗，除非是和愚蠢相连，否则他觉得自己从未从里德尔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词汇，也许这是个好的开始，而他可以稍作尝试……
在这种场合下拖延时间显然是不合适的，尽管他们都想到了很多东西，但耗费的也不过是片刻。里德尔赶在在哈利前面走进了这间杀机四伏的蜡像馆，而哈利在有过一次“被关门”的经验之后，就特别上了心，他随手从门口捡了几块碎石别到门轴里，这才跟在里德尔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昏暗，但并不潮湿。
想来也是，蜡像是多么娇贵的东西，对温度湿度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稍有不慎就会被破坏到无法修复的程度。如果这里的主人真的是蜡像制作者，而不仅仅是借此掩盖暴行的杀人犯的话，他一定不会对自己的作品如此轻慢。
这么说，刚刚从房子里扑出去的水汽就仅仅只是个陷阱？
借助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哈利不动声色地四下查看，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没离开里德尔身周五步，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于谨慎。
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依靠彼此，也必须依靠彼此，如果因为分散的太远而陷入到无法互相救援的境地里，无疑是极为不智的。
在路过杯盘翻倒，刀叉凌乱的餐桌时，哈利伸手在桌面上轻轻蹭了一下。然后他对着月光捻弄手指，在确认上面并没有沾染浮灰之后不由得越发皱紧了眉头。有人打理，就说明这里还有人在居住，可除了这人间炼狱的制造者，还有什么人会愿意住在这里呢？
纵然是那个人愿意，在此地盘桓着的亡灵们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一梦境（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