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月杏花枝头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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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娜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片刻后在一片细密的雨声中醒过来。
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胳膊枕了太久有点儿发麻，她勉强撑起来，打了个哈欠，才发现她的膝枕不见了。
罗娜撇撇嘴，夫人身边实在太过安详了，人待久了连骨头都要软掉。她好不容易坐起来，摇摇脑袋甩掉困意，结果又打了个哈欠。
“罗娜。”
“嗯？”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刚睡醒的时候，不要揉眼睛啊。”
罗娜听话地放下手，抬头摇摇晃晃地去找夫人在哪儿。
内室的门大开着，八月的雨又快又急，细细绵绵地，落地却安静地很，海风轻轻带着微雨，打湿了廊下的木栏。
夫人就靠坐在门边，就着微弱的烛光翻着一本很旧的书，手边的茶杯微微冒着热气，被烛火染得带上了暖色，垂下来又被挽到耳后的鬓发，抬起来挽发的空落落的手腕，莹白光泽的玉镯互相磕碰的清脆声，长振袖的大袖摆上大片大片绣着的红色枫叶，看不清的雨夜，室内透出的微弱光亮，烛火圈住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温柔的侧脸，低垂的眉眼。
……罗娜倒吸口凉气，低头捂脸。
“我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
“罗娜？”椿十分困惑，“碎碎念些什么呢？”
罗娜爬起来蹭蹭蹭地跑到椿身边去盘膝坐下，“我才没碎碎念什么！”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眼眶里带出点儿生理性的泪来，“夫人，我睡了多久了？明明今夜我该给夫人守夜的，夫人怎么不叫醒我呢？”
“你也没睡多久，大约十几分钟吧。”椿合上手中的那本旧书，用书脊轻轻地敲在罗娜的脑袋上，不管她呼疼，“你昨天晚上又干什么去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罗娜眼神飘忽，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就是不肯跟椿的眼睛对上，当她的眼睛落在院子的某一点上时，眼神停顿了片刻。
“内什么夫人……”罗娜揉了揉自己被敲的脑瓜壳，欲言又止。
“嗯？欲语还休的表情不适合你啊罗娜。”椿微眯着眼高深莫测笑
“不是啊夫人，那啥，你的花……”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嗯？我的花？我的花不是好好的吗？你不要转移话题哦罗娜~”椿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抵在殷红的唇上，歪歪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嗯~是不是我们罗娜有了什么喜欢的人呢~”
“……不是的夫人！”罗娜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闭上眼睛大声地说，“夫人！是您院子里的花被人摘了啊！！！”
“诶！”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转头也去看她精心打理的院子，当视线落在雏菊花丛的时候，整个内室连着院子，空气突然凝滞了下来。
雨声渐渐停歇，罗娜屈起双腿抱紧脑袋泪流满面。
黄猿大将你个智障就不会随便摘摘吗！！可着一个地儿薅是几个意思啊！！看你薅地跟狗啃一样可把你给能的，有本事一起承担夫人的怒火啊傻逼！！！！
正在跟萨卡斯基坦白这些年查到的萨利娜的故事的黄猿·xjb薅花·惹怒了情人不自知·死期将至·波鲁萨利诺先生捧着装有萨利娜生命纸的精致盒子，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想自己是不是穿太少了要不加一件衣服吧。
“鬼蜘蛛中将！”马林梵多本地保卫处的海兵匆匆忙忙跑来行礼，大吼大叫直接把鬼蜘蛛吓得酒醒了一半。
鬼蜘蛛气的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巴掌一挥甩在海军脑袋上。他摇摇脑袋甩掉睡意，顺便把不慎梦到的某人的影子甩出脑袋里。鬼蜘蛛轻轻拍了拍额头，长吁一口气，“说，怎么了！”
“啊……是！鬼蜘蛛中将，刚才有人前来报案，说是在吉原的某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而且死状凄惨，无法辨认出女尸的身份！”
鬼蜘蛛更头疼了，“这种事儿你拿来烦我！吉原天天有人出事儿，你们下级保卫处处理了再上报不就行了吗！”
最后还是鬼蜘蛛的副官乔西亚大校出声解了围，得来保卫处海军感激的小眼神儿，“中将大人，事件发生在萨卡斯基大人晋升宴的当晚，虽然发生的时间在宴会结束之后，但当时仍有诸多海军高级将领仍然滞留在吉原范围内，保卫处不知道怎么处理来找您也是正常的。”
“而且，鬼蜘蛛中将，”海军磕磕绊绊地跟上补充，“虽然无法辨识女尸身份，但是根据案发现场观察，她死时穿着的是酒店‘浮生辞’的统一侍女制服！”
鬼蜘蛛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失语。
这下可太糟糕了，他想，手撑着脸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这都什么事儿啊！
天将将亮的时候，黄猿造访了位于吉原最偏僻处的椿的宅院。
给他开门的是穿着皱皱巴巴的便于战斗的短款和服打着哈欠青着眼圈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的罗娜。
波鲁萨利诺挑挑眉毛，很自觉地脱下正义大衣递给她看着她哈欠连天地把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椿夫人呢？”
“醒了，在茶室等你。”
“嗯？在等我？”波鲁萨利诺实在是惊讶，那位看上去温柔实际上任性地不得了的夫人竟然在等着他？
罗娜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细长的烟杆来，打了个响指点燃烟草，她幽幽地抽了口烟，又惬意地吐出来，一夜没睡的疲惫总算稍稍退了一些。
她看见波鲁萨利诺竟然还在为夫人在等他的事实惊讶，白眼简直翻上了天。实在不想跟这个干了蠢事儿还牵连到她的家伙说话，罗娜转身为他引路，带他到茶室的一路都没有说话。
罗娜在心里阴测测地笑，呵呵，小样，敢摘夫人的花还害得我被夫人的低气压压了一个晚上，我是不会提醒你的，好好地接受夫人的怒火吧你这个混蛋！
波鲁萨利诺感觉脊背一寒，他摸了摸肩膀，心想要是把大衣披上就好了。
罗娜把他引到茶室的门口就躬身退下了，走之前还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波鲁萨利诺懵逼半秒，伸手松了松领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呵呵是该心虚啊你可是摘了人家辛苦照料的花而且还是可劲儿薅啊波鲁萨利诺同志你家cp的人设就是爱花如命人家连名字都是花啊你到底干了啥你丫自己心里就没点儿那啥数吗！
波鲁萨利诺伸手拉开茶室的拉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他们认识八年来他最熟悉的景色。
一个禅字。
笔画精致纤和，字体庞然大气，收笔处却有细微的余力不足，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位腕力没有男子强劲的女子写下的字。
但是今天波鲁萨利诺看着这个字的时候却觉得一笔一划间都有细微的杀气向他迎面扑来。
他视线微微下移，椿坐在矮桌旁，纤细的手腕做着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玉色的双镯磕碰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这位夫人今日穿了一件淡白花纹的小振袖，墨色的头发仅用了一只金菊纹样的发簪简单挽起，整个人淡雅地像九月盛开的大波斯菊。
黄猿盘腿在矮桌边坐下，安静地看她泡茶。
椿专注地看着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好像在想什么，也没有急着开口。
椿不说话，波鲁萨利诺更不会自找没趣。夫人以前从不在早晨的时候泡茶，他一边想，一边接过椿递给他的茶盏，今天她似乎心情不不太好。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也没有急于喝下去，似乎在想怎么措辞。
“夫人。”波鲁萨利诺饮下温热的茶水，把她从深思中叫醒过来，“我想夫人已经知道我今日的来意了。”
椿微微笑着点下头，“嗯，我知道。”她捧着热茶，轻轻啄饮，“不然我也不会在此时坐在茶室里等您了，波鲁萨利诺大人。”
您？波鲁萨利诺微微皱了下眉。
“那么大人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呢。”椿抬起头来笑着看着他，说出的话却像石头扔进了水里一样掀起阵阵波澜，“毕竟，昨天夜里死掉的那位姑娘，是我店内的侍女呢。”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放下茶盏，陶瓷磕在木质的矮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而且，我本来以为来的会是鬼蜘蛛中将或者是乔西亚大校，毕竟那位中将大人才是负责马林梵多安全事务的将官。”她看着波鲁萨利诺眨了眨眼睛，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您。”
茶室内一瞬间安静地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黄猿摸了摸鼻子，昨天晚上跟萨卡斯基坦白结果现在心虚地很特别想见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某位夫人刚好吉原出了命案于是悄咪咪地给鬼蜘蛛制造了很多麻烦甚至连副官都没放过终于成功接手询问夫人的任务于是屁颠屁颠儿就过来了这种事儿，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黄猿轻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耶~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什么知道地不妨告诉我？”
椿歪着头盯着他泛红的耳根看，笑意藏都藏不住。
波鲁萨利诺被她盯得后背一凉，“夫人？”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死了一个侍女，夫人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椿续茶的动作顿了顿，手腕上的玉镯磕碰发出轻响，“吉原每年都会死上很多人，波鲁萨利诺大人，有的人死去的时候甚至悄无声息。”
椿笑容敛了起来，她低头看着手里茶盏的水荡起的波纹，“我没有时间为他们每个人感到悲伤。”
因我不必为蝼蚁的死亡展示仁慈，而她唯一带给我的价值就是你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二月杏花枝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