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天元山 ...
-
牛涅村不算大,整个村子约莫有百来户人家。好在地势还算平坦,出入村子都很方便。
张颖边走边瞧村子的布局,暗自思忖可以做什么来挣钱。走着走着,张颖又见到了钱巧,遂上前将人叫住,问钱巧家住哪里。
两人聊了一会,张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钱巧说道:“明天上午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我们一起上山吧。”
“啊?”钱巧有些吃惊,呆愣愣的瞧着张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张颖又道:“之前不是说带我摘野菜去吗?你有空的话,明天早上我们便一起去。”
钱巧心中十分欢喜,没想到张颖真的约她了,因着家里面身份的原因,村子里的人不太爱和她家来往,她原本以为张颖只是客气一下,没想着张颖真的打算和她一起玩。
想到此处,钱巧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小声应了句嗯,又磕磕巴巴和张颖约了时辰。
张颖打心里喜欢钱巧,高兴的和钱巧告了别,继续朝着三婶子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三婶子家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是三四个小孩提着木剑在一起追逐嬉闹,其中一个屋里岁的小孩提着约莫一尺长的小木剑指着其他的孩子大声嚷嚷,声音中带着小小的怒意,孩子道:“我是天元山的大侠,你们都要听我的。”
其中一个小孩子不服气,抬着小短手,气哼哼的质问道:“凭什么每次都是你演大侠,我不干,这次我就要演。”
天元山?张颖心中泛起疑惑,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见天元山这个名字了,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连小孩子都对他们那么崇拜?
正想着,张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三婶子家门外。定了定神,张颖便准备敲门叫人,不想还未动手,便听见三婶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只听三婶子大声道:“雨哥儿,泽哥儿都娶媳妇了,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我已经请隔壁王媒婆给你留意着了,有好姑娘咱们就把亲事办了。”
这时,又听见一个年轻声音答道:“娘,我说了我现在还不想成亲,您别老是催我好吗!”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可见平时没少被三婶子催婚。
张颖条件反射的点点头,瞬间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忍不住暗自为宋雨鞠了一把辛酸泪,果然催婚什么的,不分年代,不分性别啊!
三婶子却不吃宋雨这一套,闻言立时提高了声音,警告宋雨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以老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你,没门!”
“娘。”宋雨低声叫了几句,“您小声点。”
“哼!”三婶子冷哼一声,声音到底是压低了些,“你就看上那个钱巧,我扯着耳朵和你说了多少回了,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能和他们家结亲,你怎么就是不听!”
奴仆在这个时代是身份最为低等的人,只要做了奴仆,身上也就等同于打上了永远抹不去的烙印。人们不会去思考为什么会委身成奴,总之不会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你。他们或许不会对你说出什么苛责的话,然而也没什么人愿意和你有过多的往来。
里面的人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语气也比先前冷硬了许多,低声制止三婶子道:“娘,您别说了,要是给人听见了,您叫她怎么做人?”
三婶子听完宋雨的话似乎更加生气,声音又抬高了许多,大声道:“你现在就知道护着人家了?想都别想!明天我就去找王媒婆,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张颖听得十分尴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敲门进去。宋雨的遭遇让她想起了之前的自己,忍不住为宋雨鞠了一把心酸泪。
张颖正暗自叹息,刚才那几个小孩又吵吵嚷嚷的从她身边跑过去了,张颖回过了神,遂抬手敲了敲三婶子家的大门。
张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婶子?婶子你在家吗?”
三婶子唾沫横飞,正准备狠狠地教训自家儿子一顿,便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
三婶子愤愤地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出去开门。见是张颖立在门外,三婶子匆忙掩去面上的怒意,换上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泽哥儿媳妇,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颖掩去心中的尴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昨天进山挖野菜捡到了几株草药,拿去镇上换了点钱,割了猪肉,爹让我给婶子家送一块过来。”
宋雨听见门外动静,忍不住抬眼张望,眉头紧紧皱起,担心方才和母亲的对话被张颖听去。
三婶子听见张颖结婚第二天就上山摘叶菜,哪能再要张颖送来的东西,遂赶忙摇头道:“我家肉还有呢,雨哥儿上山打的还没吃完,不用大哥惦记,你只管拿回去留着自家吃。”
张颖将猪肉塞到三婶子手里,笑道:“婶子你就拿着吧,家里还有呢。”
见三婶子不肯接,张颖又道:“婶子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昨天运气好,挖到了不错的草药,您就放心的拿着吧。”
三婶子倒不怀疑张颖的话。牛涅村归松华县管辖,松华县又隶属耀州,而耀州多山岭,雨水丰沛,草木茂盛,自古以来便算得上是天龙国小有名气的药材交易地,时常有外地的药材商到州府做药材生意。因此便是张颖捡到好的药材也不稀奇,以前还有人曾经在山里捡到品相极好的灵芝呢,端看你运气够不够好罢了。
但是想到宋家的情况,三婶子仍旧不想拿她家的东西,推拒道:“泽哥儿身体不好,你留着自家吃吧,婶子家人多力壮,雨哥儿又有打猎的手艺,肉是不怎么愁的,实在不必如此记挂。”
张颖却是不听,也懒得再劝,执意要将猪肉塞给对面的三婶子。
三婶子见张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接过猪肉,笑着招呼张颖回屋小坐。张颖还惦记着回家炼油,是以并未进屋,只站在门外同宋雨打了招呼,便和三婶子告了别,转身小跑着回家了。
宋大宝依旧在劈柴火,脚边已经放了一大堆,张颖想着他活动一下没准对他身体更好,便没再管他,径直进入灶房。
寻了些引火的树叶将火点上,塞进灶膛里,又捡了两块木柴放进去,张颖这才把铁锅放在早上,往锅里加了一点水,开始洗锅。
锅洗好之后,张颖又往里面加了一丁点水,然后才把切好的猪板油下锅,开始熬制猪油。
张颖小时候是吃猪油长大的,后来家里开始吃植物油,张颖还十分不习惯,总觉得炒出来的菜没有猪油香,也没有猪油入味。
宋大宝劈好了柴火,便抱了些进入灶房,见张颖正在炼油,遂顺手拿了个小板凳蹲在灶台前面帮张颖烧火。
张颖见宋大宝一把年纪还要忙进忙出,心里有些不忍,便让他回去休息,不想宋大宝却是不肯,只说自己身子骨还算硬朗,干这些小活也没甚关系。
两人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张颖倒是从宋大宝的话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据宋大宝说,宋泽原本是个能干的小伙子,天启元年的时候便被镇上的老木匠挑中,开始和对方学做木工的手艺,只学了两年,宋泽便可以做的一手好木活了。
张颖听着有些高兴,宋泽会做木工着实让她有些意外。等他身子好转了,便可以让她打些家具去镇子上卖,如果有图纸,还可以帮自己制作一些趁手的小工具。
张颖自己并不会种地,不过既然来了这个地方,肯定是要慢慢的学。可她也不想只靠人工蛮力,宋泽要是能帮着做一些省力的东西,那便再好不过了。
宋大宝说起宋泽,精神好了许多,也不怎么咳嗽了,一个劲的和张颖说着宋泽的好处。
张颖想了想,便问宋大宝道:“爹,那相公的身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听您所说,相公身子应该十分健壮才对啊。”
说到这个问题,宋大宝眼圈突然泛红,沉默了一会,宋大宝才道:“原本泽哥儿身子是很好的,后来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病倒了,原本壮实健硕的小伙子,不过个把月就瘦的脱了形。”
张颖闻言更是疑惑不已,忙追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大宝摇摇头,面带苦涩,“自从泽哥儿生病,我便带着他四处求医,可是没有大夫能够查出泽哥儿得的是什么病,只说他活不了。”
说到这,宋大宝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张颖,面上又浮上了几分愧色。
张颖却是不在意这个问题,又问:“他是什么时候生的病?”
宋大宝忙道:“天启三年,他是在那一年病的。”
现在是天启七年,张颖暗自思忖,宋泽如果天启三年便开始生病的话,那病了也有四年多了。
不过宋泽这个病实在来的蹊跷,据青泉所说,宋泽应当是被人当做炼刀的容器,给刀做了祭品,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宋泽还可以活那么长时间?
张颖又问宋大宝,“爹,相公生病之前可有什么怪异之处?”
宋大宝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苦着脸道:“哪有什么异象,接了一趟木活回来,没多久便成这样了。”
木活?张颖又追问,“接的什么木活?在哪里做的?”
宋大宝想了好大一会,才磕磕巴巴道:“我记得好像是天启三年的时候,那段时间天元山正要重新修建练武场,便四处招木工做活。泽哥那个时候刚学成出师没多久,想着多给家里添些进项,便跟着他师父去做活了。”
又是天元山!
张颖压下心中重重疑惑,问道:“那他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他师父早就去了。”说到这里,宋大宝面上有些遗憾,“哎,可怜啊!原本手艺很好的一个老师傅,听说是搭建场地的时候不慎摔了下来,没几天就去了。”
“老木匠只有一个远嫁的闺女,丧事还是泽哥儿给操办的呢。”宋大宝感叹道。
张颖又继续追问:“那个时候相公就已经生病了吗?”
宋大宝摇摇头,说道:“病倒是没有病,只是身子不怎么好了,我还以为是因着太过劳累的缘故。”
张颖一听便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老木匠带着宋泽去天元山做活,老木匠死了,宋泽半死不活……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联系!